自那晚跟陈子悠在她店里吃过宵夜后，封霖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孟皎皎，一则两个人的生活圈没有交集，二则他也有意回避。
这天下午，他前脚刚答应池盛下班后去打球，后脚他哥封叙就打电话过来，让他去趟学校。
据说是封奕跟同学打架了，老师让家长过去一趟，但他们夫妻双双都在出差。
封叙只说了个大概，所以当封霖进办公室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时猝不及防地怔了下，再见封奕旁边站着陈桐时，他就确定是孟皎皎无疑了。
面朝门口的班主任先注意到他的到来，喊了声“封先生”，封奕应声抬头，激动地喊“小叔”。
她这才转过头来，看他一眼接着又转回去，继续跟面前的一男一女两个家长赔礼道歉。
可对方显然不甘心就此息事宁人，对她的道歉充耳不闻，女的更是指着她鼻子骂她没素质，连带着教出来的孩子也没教养。
班主任在一旁偶尔劝两句，看上去是在劝和，实则也怕惹上麻烦，压根不想管。
封霖旁听了几句，脸色愈发难看，忍无可忍地走过去站到孟皎皎身后：“怎么回事？”
班主任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听到封霖出声，以为是问她，笑呵呵地忙解释：“其实也没什么严重的，就是陈桐和班上男生打架，封奕只掺和了一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您签个字就可以带封奕离开。”
本来就只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若非牵扯到封奕跟另外一个男生，班主任也不至于兴师动众地通知家长，尤其是封家，对榕城GDP 的贡献摆在那儿，她不得不重视。
可事情闹大了对她没有好处，盘问完前因后果，她决定让陈桐认下这次打架的责任。
“封先生你签个字就可以带封奕走了。”
班主任递过来一份签到册和笔。
封霖没接，注意力全在另外几人上，对面的女家长骂得越来越难听，他将孟皎皎拽到身后，同时上前两步：“再骂一句试试？”
他身形高大，原本在“教育”孟皎皎的夫妻本能一怵，色厉内荏地叫嚣：“我骂她关你屁事，你又是她什么人？”
封霖很少跟蛮横无理的人打交道，闻言气极反笑，随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透气。
男家长见他这个架势以为他要动手打人，不由得后退几步强装镇定：“你要干嘛，这里是学校！”
“原来你们还记得现在在学校。”
满嘴的吐沫星子乱飞，跟菜市场骂街有什么区别。
封霖散了点火气，再次问孟皎皎：“到底怎么回事？”
压根不相信班主任的说辞。
她眼皮耷拉着，低声说道：“桐桐跟同学打架了。”
“为什么？”
一个乖巧的小女孩，闲得慌去打人？
孟皎皎摇头，不愿说了。
这时封奕举手：“小叔，是杨杰说了桐桐爸爸的坏话！”
封霖看向办公室边角的三个小孩，见封奕的脸上沾了灰，这才想起来这边的目的，几步上前去查看孩子的情况：“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封奕摇头，他又问一旁的陈桐：“桐桐呢？”
“不疼。”
小女孩也摇头，眼眶通红，除了头发乱了些，身上的校服比封奕的还干净。
一边的封奕继续告状：“小叔，杨杰骂桐桐的爸爸。”
一直没吭声的小男孩争辩：“我说的都是实话，又没有冤枉她，她爸就是杀人犯，陈桐是杀人犯的女儿！”
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刺耳，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他说的话。
孟皎皎身子一僵，慌忙过去捂陈桐的耳朵，然而已经来不及，对杀人有了概念的小女孩“哇”的一下放声大哭：“我爸爸不是坏人……”
在小孩子的认知里，杀人的就是坏人。
封奕面色涨红，扑过去又要揍人：“你胡说！桐桐的爸爸才不是！她的爸爸是大英雄！”
“你又没见过她爸爸！陈桐撒谎你都信！封奕你是笨蛋！”
杨杰跑到父母背后躲起来，伸出个脑袋叫喊。
封霖拉住自家侄子，沉声训斥：“别让人说封家的男人只会打架！”
“是他先说桐桐爸爸的坏话的！”
“你闭嘴。”
老婆还没着落的封霖没想到有一天会来处理几个熊孩子的破事，他吩咐在哄陈桐的孟皎皎：“你带着陈桐先出去。”
她红着眼要哭不哭的，轻轻点了点头。
小男孩的父母走上来，拦住她们的去路：“跑什么跑！事情还没完呢！”
“就是，不赔点医药费，这事别想完！”
接后一句话的是小男孩的妈妈，蛮横泼辣，叫嚣同时推了孟皎皎一把。
封霖见此扯了领带上前，把她们母女拉到一边的同时另一手拽住男家长的衣领往女家长身上一推：“我看干脆把丧葬费一块付给你们？”
边说边解袖扣挽衣袖，小臂上的肌肉暴起，一副要揍人的架势，完全忘了前一刻是如何斥责封奕。
一切发生得太快，反应过来的班主任赶忙拦在封霖面前：“封先生冷静冷静，这可使不得，孩子们都在看呢。”
后面的人也伸手拽了拽他的边角。
封霖深吸口气，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怒气也未消。
撞到墙的夫妻俩骂骂咧咧地扶着墙站稳，嚷嚷着打人了打人了要报警，班主任又忙去制止那边，嘀嘀咕咕跟他们夫妻说了些什么。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看向蹙眉冷眼的封霖，立即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
封霖微侧头交代身后的人：“带陈桐先出去。”
“嗯。”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这回没人再拦她们母女。
教师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上，封霖走到剩下的两个小男孩面前：“你们说怎么回事？不许撒谎。”
教训完小的又朝班主任投去冷冷的一暼：“还有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介意让贵校校长亲自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