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来,邬莜珩没有特别烦过一个人。
刘家新这个人长得也不讨人厌、脾气也好。但邬莜珩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烦他了,在她的划分里只有喜欢和讨厌,他是第一个让她认为烦的人。
想要一班的人一个也没有和她一班,不想一班的直接凑到了眼前。
自诩脾气十分温和的邬莜珩实在是受不起他的青眼,故而先开口抢占先机,道:“我来时见到了赫衍,他看见我时满脸失落却瞬间转为了笑脸,当时给我逗乐了都。”
东拉西扯都说了啥呢,邬莜珩也不知道,但她就知道快打铃了,忍忍就好了。
邬莜珩坚信每当要发生些什么事情的时候,肯定先有一点或大或小的征兆。十四年来是不顾风吹雨打的一直的坚信着,直到看着面前的红色感叹号,久久不能自拔。
一个红色感叹号是无法自拔、想砍人,两个红色感叹号邬莜珩就有些自我怀疑了。
深陷沉思之中的邬莜珩收到了两个新的好友申请,一看是小号她就猜测来人必是朋友。
上一秒还郁郁寡欢的邬莜珩下一秒笑的丧心病狂,虽说才刚刚在QQ里混迹了没几天的邬莜珩不知道盗号的都是出于何种心情,但是把好友都给人家全部删掉的不多见啊!
正所谓两个玩的近的人,某种事情上会有相似,但没见过一天之内两人都被盗号的。
邬莜珩:哦~~我信~~
王一灏: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很明显是在质疑我们……
邬莜珩:先抛开情感不论,就是你们有朝一日真的毫无征兆给我删掉了,那我也就认了。
打了满腹稿子的王一灏,看到了这句话后,久久没有回复。
刘家新凑到脸前吓得邬莜珩差点把手机甩到他脸上,惊呼道:“你咋过来不说一声?”
刘家新有些被文文弱弱的邬莜珩吓傻了,道:“我看你刚才忧愁到狂笑,怕你经受不住初三中考的压力而疯掉。”
这话说的逻辑真是严谨到无言反驳,邬莜珩直言道:“我这节上课前在和某人聊天,下课后想问一些……题,却发现某人给我删掉了,然后又发现他和另外一个某人一起被盗了号,现在他们正在找借口安抚我。”
刘家新失落道:“你就和他们关系这么好?”
邬莜珩无意识说了一句:“总是离得远的更让人牵挂嘛!”
初三的学习确实是比初二更加幸苦了,而每天练的体测项目,邬莜珩也是越来越快了。
每每周日下午,学生们就会制霸超市,陪陈知音逛街的邬莜珩,本来很烦躁,但看到从鞋架子间抬起的头后,烦躁什么的一扫而尽。
兴高采烈的跑到路云迢面前,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生生咽了下去,淡淡道:“好久不见,路云迢。”
王一灏看着手足无措的邬莜珩调侃道:“你就只看到了云迢?”
邬莜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手指着后方道:“我朋友找我了,先走了。”
路云迢脱掉脚上试的鞋子,道:“就这双了。”
王一灏咆哮了:“刚才怎么试怎么不满意,这就选好了?我可真是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日久见人心。”
因为自从那天发生了盗号风波后,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这是邬莜珩第一次和他们打招呼。明明都是一个学校的人,却一周都很难碰上一面。
时光飞逝是真,因为现在他们已经到了体育加试的场地上了,四百米一圈的跑道又让恐体测的邬莜珩眩晕了。
只是这次有了一些不同,老师都说中考和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可少年心性自比天高。
竞争激烈不止要面对自己班级、自己学校的学霸,还要面对整个县里的能人,在学校时邬莜珩由于过度训练让腿受了点伤,平时走路不成问题,一旦跑起来就疼的要命,以至于现在面对上体育加试,邬莜珩又开始了恐惧,只是这次没人给她放水了。
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从自己面前跑过,感受着那一瞬间的疾风扑面,邬莜珩唉声连连。
此时考了物理和化学的路云迢注意到了并不醒目的邬莜珩,他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两步的距离看着她傻乐。
直到那边喊他们去考试了,邬莜珩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转过了身,也是这一刻路云迢憋不住笑出了声音。
已经如临大敌的邬莜珩没心情和他计较,却不曾想路云迢是特意留下给她加油的,不是落井下石和奚落。
两圈过后路云迢双手奉上了葡萄糖,道:“无忧也不慢嘛!你刚才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真是吓了我好一跳,你怎么赔我?”
知道八百米是自己最后一项了,邬莜珩也终于绷不住瘫坐在地,拉都拉不起来,好一会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路云迢一直陪在身侧,道:“你腿是不是伤了?刚看你起跑姿势就不太好看。”
邬莜珩翻了个白眼,慢慢站起身道:“不是想着这个分水岭嘛,我不想输的那么难看,反正八百米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路云迢数落道:“想法是挺不服输的好精神,可是咱起码想好退路吧,你也不拜托一个人等着你,搀着你吗?”
邬莜珩掐了一把路云迢的胳膊,道:“别这么说自己,咱虽不是什么圣人,但好歹是个人。”
清纯小白花如今完全激活隐藏体内的“损”,还真是近墨者黑了!!!
中考结束后的暑假里,久不见的刘家新再度活跃在了邬莜珩的视野里,只是这次的他不在说个滔滔不绝,也不在那么的让邬莜珩烦他了。
原来他辍学自主创业了,果然是有大志向的人,只是……那些当讲不当讲的话,如今从邬莜珩口中吐出都显得不当讲了。
成绩一直压自己一头的路云迢,中考成绩却一落千丈,就连邬莜珩都把他甩到连尾灯都瞧不见了。
出成绩之前邬莜珩一直在祈祷自己能和他一起上蔚风高中,出成绩后她才知道拍集体照那天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憋着满肚子的问题想要向路云迢求个答案,可是路云迢的一句:人生不是答卷,没有正确答案、甚至没有答案。让一肚子问题的邬莜珩全部消化在了肚子里。
而这次的聊天也是最后一次,此后邬莜珩又看见了那个熟悉又扎眼的红色感叹号。
2017年整理房间的邬莜珩找到了一本日记,是写了通篇的废话,而这些废话无一不是围绕着初二的那帮朋友。泄气也好,不想看过去拙劣的笔记也好,关于路云迢的她全部撕掉了后,厚厚的笔记本竟然不剩几张了。
2020年7月份的高考,人都说这次的高考能不能考好全凭借自己的自制力,因为这年的高考是历年来最特殊的一次。
高三的邬莜珩看着延迟又延迟的通知,高兴的是在家里被伺候的会很好,但总是少点味道的。
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内心已经兵荒马乱了,说不紧张的邬莜珩例假都没有按时到,考完后邬莜珩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前程似锦,未来可期。八个字在一夕之间刷了屏。
撕日记的那一天,邬莜珩就对自己说:“过去交情犹如今日撕掉的日记,只能待在垃圾桶。”
时隔九年再度见到了王一灏,他还是如同当年一般的爱揣测人心,然后以一副我全部了然了的态度耍你。
王一灏打趣道:“当年那个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会讲话的女孩,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虽然依旧不怎么会说话。”
好歹也是摸爬滚滚打了那么多次的人了,还不至于被王一灏一句话就激怒。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王一灏和路云迢无论背影还是声音都那么相似,是记错了还是记岔了呢。
九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王一灏叹了口气这次他选择了娓娓道来,这一说就是长达九年的故事。
路云迢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和关怀备至,全都是王一灏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初见之时那句“这家伙情史挺丰富……”在后来几度印证了而已。
邬莜珩语气平平道:“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王一灏不解道:“我和他是总角的情谊,可后来遇到了你之后,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虽说王一灏是位出谋划策的军师,但主公的心思让你都猜测完了,那他还能安心当主公吗?!!
一个曾时隔两年还能一眼认出的人,却突然在认出后那些期待就消失殆尽了。不认识的时候那人总是在你心中、眼里不断的完美,可是认识后,就是颠覆认知了。
一路走来邬莜珩不敢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物,但至少是有见过五花八门的人。而这些人全部被她划分到了一个新的分类里,也仅仅只是记得分类。
年少时的悸动永远停留在年少,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太多的苦,而那不完美的年少正是不可多得的轻狂与甜。
此后经年或许还能相见,但是在时光的冲刷之下,必定是擦肩而过。
就好像那句“不见旧人哭,只闻新人笑。”都能有个新的解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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