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着手要出来，他却握得死紧，解释道：“你和纪南方是刚认识吧，刚认识就要握一下手，那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应该多握一会儿的。”
他说得有理有据，我就放弃挣扎任他去了。正着握反着握，我手攥成拳他张大手抱住握……等他终于满意觉得我们的“兄弟情”表现地淋漓尽致放开手时，我那只糙手通红通红的，和煮熟了的猪蹄子一样。
我随着谢湛一起走出了牢房，外头大理寺卿陈升正等着。
“你等我一下，我去和他说一声。”
“多谢五殿下。”
谢湛走过去和陈升说了什么，一边说一边指着我，陈升探头看了看我，随后点点头。不多时谢湛就折回来领我，“走吧！”
帅哥救美之后那英俊值简直是突破极限，我跟在谢湛身边被他的光芒晃得眼睛发酸。他领着我去了天香阁，长安城很有名的一家点心铺。
“折腾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吃一些再回去。”谢湛十分了解我的口味和我的胃口，小小一张方案上面摆了十来样点心，芙蓉卷、糯方糕、蝴蝶酥……并上一碗刚出锅的桂花圆子，热腾腾地冒着甜气。
“五殿下不一起吃？”我取了筷子向衣食父母客套一句，待谢湛摇摇头后稳准狠地串起两块芙蓉卷往嘴里塞。谢湛推着那碗圆子到我手边，一如既往地贴心。
等稍稍填了一层胃，我便问：“不知道五殿下和陈大人说了什么，他那么痛快就让我走了。”
要知道为了不让自己脸丢那么大，我只说自己是武安侯府管家福伯家远方二大爷的孙女，寻常人一听沾了我武安侯府的边，怎么着也会考量片刻。但不想那陈升脑仁全是榆木，冷哼一声直接让人把我扔进了牢房。
所以我真的是好奇。
谢湛道：“晨起城郊出了个不小的案子，由大理寺负责去查，这边人手不够私下在招临时工，我便说你是我找来到大理寺应聘的高手。这么肯付出，能吃苦的人绝对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去谋财害命，这当中肯定有误会。”
我舀起圆子的手一顿，“然后陈大人就信了？”
谢湛点头，“我一向不会说谎的，陈大人这才会信我，我这可是为了你破例说了谎，你感动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尾微微往上勾了勾，倚在窗边映着外头最后一抹红枫特别有迷惑性。若不是黑花令一事让我知道他那副表里不一的特性，我还真就信了他的邪。看破不说破，说破朋友没得做，我就笑笑没说话。谢湛又道：“陈大人品性耿直，他信了我的话，所以未免露出破绽惹麻烦，你就去大理寺临时帮几天怎么样？”
大理寺，正规单位，就算是临时工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
最重要的是我若争取一下混个正式的，以后再出去跑滴答马车单子被坑进来也可正义凛然大吼一声：我只是个卧底！
思绪一转，我应下来道：“既然五殿下为了我扯了谎，那圆回来一事我义不容辞，我明早起来就去大理寺。”
“直接去城郊就好，到时候自会有人安排。”谢湛说着留了锭银子在桌案上，被我按住，“我有这家点心铺送的优惠卡，我四哥送的，买二送一，用不了这么多。”
谢湛默了默，道：“你四哥……真是个妙人。”
晚上吃完饭，我去三哥沈遇的院子里打听了一下所谓城郊发生的大案。
沈遇打小喜欢喜静，总在屋子里待着，面皮白得快要看出血管，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不紧不慢，听得我这急脾气上来脑仁都疼。
“从做案手法来看，简单粗暴，没经过太久谋划，算不上什么大案子。但是死的人很多，有砸断腿失血过多而亡，有被大石闷得窒息而死，有……”
“停，说重点！”
沈遇凉凉地瞟了我一眼，“城郊千南山山顶掉下来一块滚到山脚，砸到了过路的一列车队，无人生还。”
在长安城内，天子脚下，这算是个大案子了。
我摸了摸下巴，“明日一早你还要去城郊吧，我同你一道去……对了，清欢也在吧，我记得她今天也和你一起去现场了的。”
一听那个名字，沈遇的眼神更凉了，“原本遍地残尸，她一个负责审讯的不应该去。但是陈大人临时得了上面的意思也把她派去了，聒噪闹腾得很。”
“上面？陈大人上面是陈夫人？”我笑嘻嘻地端了杯茶喝，沈遇看我的眼神和看智障一样，“你回来这么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大理寺归五殿下所管，上面自然是他。”
“噗”地一声，茶水喷了一地呛得我狂咳不止。
是谢湛？
那就怪不得陈大人会听他的鬼扯了。之后躺回床上我盯着床顶垂下来的鎏金铜香囊脑袋发空了半天，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我怎么又和谢湛碰到一起了？”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打算干完这些时日就走人。翌日我起来时沈遇早就出了门，一点儿也没有兄妹爱。
我骑着马出了门往城郊去，离千南山还有半里的地方搭了个草棚子，旁边立了块木板子：风里雨里，我欢迎你——大理寺临时造。草棚子里面只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提笔记着什么。
我下了马走上前他也没抬头，只指了指一旁道：“戴上面罩，记得自己背了几个。日结钱，不拖欠，往前走，左拐左拐左拐就到了。”
那面罩厚实得很，往脸上一缠什么也闻不到，也不大能呼吸，幸亏下面嘴巴的地方开了个豁口，倒是设计得很人性化。
千南山不高，只种了满山枫树，供人观赏，远远地看火红一片。我按照书生所说左拐左拐到了地方，前面已经排了许多个和我一样遮了面罩的人。我站在排尾，左右看了看，拍了拍前面小哥的肩，“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小哥道：“背尸体回大理寺，一具一钱银子。”说罢上下打量我一眼，随后一捶手心，“来抢生意的也太多了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