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记得，他们曾在两栋房子里的每一个地方缠绵亲吻。
每一处都有属于他们的痕迹，他们的气息。
云笙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不算了吧！
管他什么仇怨，管他什么阻碍。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他能陪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们什么都不要了，走得远远的，不理会京都的事情，去过属于他们的日子。
可这样的念头，仅仅只存于一瞬间。
打破她残念的是电话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原本就是孑然一身，可霍妄深不行。
他的身边有那么多人等着他，守着他，就算他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别人负责。
久违的名字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豆大的泪珠落在屏幕上，她点触了好几下，都没能将电话接起来。
云笙手忙脚乱地拿衣袖擦掉屏幕上的水渍，又抹了把脸，深吸了好几口平复下心情，正准备接起电话的时候，电话却挂断了。
她握着电话的手轻颤了下，屏幕上显示着未接。
云笙苦笑了下，下一秒，信息弹了出来。
‘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刚准备接电话你就挂了，我正想问问你房本是什么意思？’她颤抖着手，打下一串字。
‘当年就说要给你的，这不一直没给你，刚好赶上机会了，托周婉找人带给你了。’
云笙看着他发来的信息，眼泪越落越凶。
沉默之际，他又发了条过来：‘别多想，你要是不方便处理，我找人给你挂着租出去。’
‘不用，留着吧，我不想租给别人。’云笙回完这条信息，他也没回复过来。
盯着手机出神了许久，云笙才放下手机。
双手捂住脸，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怎么会舍得将属于他们的回忆租给别人。
……
办公室里。
霍妄深将手机扔在一旁，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那天，周婉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给这两本房本。
霍妄深没有回答。
壹号公馆是属于他们俩的回忆，他舍不得处理掉。
如果他和祁明玉的事情定下来，那么按照合约，他所有的财产都会有祁明玉一半，将来他离开人世之后，他会把所有的钱财都给祁明玉。
这是交易，也是他的承诺。
但壹号公馆不能给。
那是他唯一与云笙还有交集的地方。
所以，他要在婚前将这两套房产处理掉，把他们的回忆交给云笙。
也是他自己的私心，想要为自己保留下一些东西。
张远进来的时候，霍妄深正在吃药。
张远眉宇间透着担忧。
近年，霍妄深的性情越发有些阴晴不定，张远跟着他多年，都觉得渐渐吃力。
他和云笙属于和平分手，丝毫不避讳别人提起她和他的过去，甚至还会跟着说笑两句，好像当真是往事如流水。
也不再介怀了。
但只有张远知道，他从来没有放下过。
夜深人静时，他的情绪总会爆发出来，好几次张远去家里找他，都发现那些被遗留在地上的酒瓶子。
满屋子都是酒精的气味，他的烟也抽得越来越厉害，有时一天甚至能抽上两包。
他的病情也在加剧，张庆玲的事情之后他的胃病就更加严重，那段时间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连着好几天也没睡觉。
也是身体底子好撑过去，否则只怕那会儿就要住进医院里。
但那时虽然没有住院，却给他留下了病根。
长时间的胃痛让他难以忍耐，开始服用止痛药，剂量大的吓人，短短数月的功夫，他日常服药的剂量已经是之前的两倍。
张远不是没有劝过，医生也苦口婆心地劝说，可霍妄深压根儿不听。
后面医生大着胆子给他断了药，霍妄深倒是没说什么，强忍着疼痛，整夜整夜的不睡。
痛是挨过去了，可这新的毛病又出来了。
他的病情严重到了不吃止痛药就不睡觉的地步，最长的一次连着三天没合眼，张远和医生都被他给吓坏了。
到了这般地步，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止痛药和安眠药都给他用上，再加上营养师的配合，尽可能替他延缓痛苦。
也不是没有医治，但医生更多的是希望他食疗，服用的药过多，会对肝脏带来更大的损伤。
张远有些出神，他想，如果云笙在的话就好了。
也只有那位说的话，他才肯听一听。
如果那位回来，他也不会如此不惜命，说到底，霍妄深就是心死了。
他不在乎了，只要做完他要做的事情，哪怕死……他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