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微怔：“盛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衡双手捂着脸，垂头丧气：“云笙，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向你保证，字字句句都是真的，绝无虚假。”
“盛先生？”
云笙有些意外，但却还是在盛衡面前坐了下来，隐隐之中，她觉得，盛衡要说的会是一件大事。
盛衡轻咳一声：“阿深他，其实是祁家遗失多年的孩子……”
……
夜很深了，水果店铺子传来关门的声音，大娘看她铺子里有人，将买来的果子放在了门口。
周围变得更加静谧，盛衡柔和的声音源源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盛衡离开的时候，缓步走在羊肠小道上。
月色将他的身影拉长，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云笙托腮坐在门口，手里的茶杯已经冷掉了，她望着远处宽敞的马路，内心其实没有多大的起伏。
盛衡说的那些话，她其实没有多大意外，大概是见过凌至南对霍妄深的态度，心中早有猜测。
只是云笙没想到，霍妄深会是祁家遗失的孩子。
盛衡将当年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了她听，从上一辈儿就存在的纠葛延续到了霍妄深身上。
但其实，上一辈儿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对霍妄深而言，太不公平了。
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要由他来承担。
盛衡说，他已经决定要将凌至南绳之以法，只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按照霍妄深的性子，肯定会兵行险招，他希望云笙能回去劝劝他，至少有她在，他会更惜命一些。
盛衡最后说，希望她能好好考虑，他会在泾北停留一天，等她答复。
翌日。
云笙没有开店铺，直接去了盛衡所在的酒店。
盛衡似乎也料到了她一定会来，并没有多惊讶。
但他还是说：“你考虑好了？”
“你能亲自来找我道歉，说明事情已经到了你们控制不了的地步。”
“盛先生，我其实没有怪过你，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所有目的都是为了阿深好。”
云笙勾唇浅笑，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布满了诚挚。
盛衡被她看得有些无地自容，视线偏移，微不可见地叹息。
“云笙，我来找你是为了霍妄深，也是为了我们这一群人的利益，我很自私，我现在也将我这份自私告诉你。”
“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即便你不和我离开，我也不会有任何埋怨，而且我向你保证任何人都不会责怪你。”
“你要想好了，回去之后迎接你的不是你和阿深幸福甜蜜的生活，而是困难重重，艰难险阻。”
云笙闻言，倏地笑了起来：“你这会儿还磨磨唧唧的？”
“昨天来找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盛衡语塞。
云笙莞尔起身，“盛先生，我愿意跟你回京都。”
“我们走吧。”
……
回京的路程不短，四个小时的飞机，足够云笙睡上一觉，养精蓄锐。
可她却没有半点困倦之意。
她知道，当飞机落地的一刻，她面临的便是危险。
盛衡即便没有将事情说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可云笙是知道的，要对付凌至南哪有那么容易。
无非是要搭上性命去一命换一命，盛衡不愿意看到霍妄深身陷困境才会来找她。
劝说是真的，希望她替霍妄深抗下所有致命伤害也是真的。
所以，他才说他自私。
这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利用？
但这一次，云笙是自愿的。
当初盛衡费尽心思逼她离开霍妄深时，说过一句话，他说：“你自诩深爱阿深，可你曾为他做过什么？”
她曾为初恋手刃仇人，亲自将云岚送进监狱，也曾为许嘉禾放弃一切，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解开心结，放下过往。
可独独她最爱的人，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
从一开始她就在利用霍妄深，利用他的权势达成自己目的，利用他的爱帮她救出母亲，利用他对她的感情，把云长风和云岚绳之以法。
他却从来没有怪过她，哪怕是在最恨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不欠她了。
大抵是开始的路就错了，才导致后面一步错，步步错。
她享受着霍妄深的爱，对她的好，却从来没有为他付出过半分。
他做的远远比她多，他的爱也比她深、比她沉。
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她，将她送到危险之外。
但这一次，云笙想换她来保护他，换她来爱他。
换她，来为他做一些事。
即便她知道最终或许会天人永别，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