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茹在哭声中转醒。
为了让她晕过去,宁观松足用了十成力道。
后颈现在还麻的厉害。
锦绣在身旁哭:“夫人,马车……马车已经让二小姐乘走了。”
宁观松敲晕过她后,趁着赵博去取布防图,让裴宝嫣假装是侯府的少夫人上了马车。
因为车夫也没见过裴玉茹样子,阴差阳差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为了裴宝嫣,他果真狠心至此。
裴玉茹在心底冷笑,这笔账,她算是记下了。
“玉茹,”宁观松走过来,许是因为才干过那件事,他脸上少见几分歉意。“是我对你不起,你有什么气都冲我来,嫣儿她……她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还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马车不够了,你随我一起骑马赶去。”宁观松牵来一匹马,本来裴玉茹醒来后应该跟着上一批赶去山脚,也不知道哪出了岔子,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宁观松才发现还有一个昏迷的她没运走。
裴玉茹却避开跳动触碰:“还有马吗?”
“你又不会骑马,这时候就别添乱了。”雨水愈发急势,蓑衣都掩盖不了寒气侵袭。
宁观松的意思是只带她走,让锦绣一个人赶过去。
裴玉茹怎么可能丢下锦绣。
这辈子的她确实不会骑马,可上辈子她飘在宁觎身边,看出无数次他英姿飒爽骑马的模样。
想来,也不会太难。
“我只问你,还有没有马?”她眼底迸发出的气势震慑住了宁观松,他不由自主松了手。
“……有。”
“你去骑那匹。”裴玉茹直接夺过他手里缰绳,确定这马对她还算认可,示意锦绣过来:“锦绣,我扶着你,你上马。”
锦绣不疑有它,擦干净眼泪,在裴玉茹的帮助下跨上马。
“你……”宁观松欲言又止。
裴玉茹咬牙,猛地踩上马镫,身形摇摇欲坠。
缰绳割得她手心生疼。
没有借力,裴玉茹上到一半就猛然坠落!
“小心!”宁观松想要上前,一双手比他更快扶住了裴玉茹的身体。
踩空的鞋履也被托住,稳稳放在了马镫上。
裴玉茹惊魂未定的拉紧缰绳,这全然是人劫后余生后的本能,宁觎无意瞥见她手心显出的一抹红!
“松开缰绳。”
裴玉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松开缰绳。
“坐稳。”
宁觎翻身上马,双手从后面握住缰绳,虽然刻意保持距离,不与裴玉茹接触,可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两人抱在一起。
这一幕,瞬间刺痛宁观松,他心底不悦,面上还要装出恭敬的模样,上前躬身道:“五叔,玉茹是侄儿的夫人,还是由侄儿带她上山吧。”
“你?是让你再将侄媳妇打晕,送其他女人上山吗?”
宁觎寒眸微转,摄人的气势向宁观松压去,仿佛无形中有双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无法喘息。
他紧张得冷汗连连,将头垂下,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如鲠在喉,找不到任何理由。
裴玉茹虽嫁为人妇,却还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不自然的小声道:“五叔,玉茹会骑马。”
“坐好。”宁觎恍若未闻,扬起马鞭,“驾!”
随着骏马嘶鸣,宁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宁观松呆愣在原地,望着裴玉茹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控,再也无法触碰。
良久,小厮牵来马厩中仅剩的一匹病马,焦急道:“世子,咱们快上山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嗯。”
病马瘦弱,雨势越来越大,只能由小厮牵马,宁观松骑行,两人步步艰难。
而此时,先一步离开的宁觎几人,刚出城,空中突现惊雷。
只听“轰隆”一声,一棵参天大树被拦腰劈断。
几人慌忙躲避,待尘埃落定,才发现他们被迫分成两边。
“母亲!”
“夫人!”
锦绣和宁仪与侍卫同骑,看到裴玉茹在对面,连忙惊慌大喊。
宁觎拉紧缰绳,调转方向,命令道:“你们先上山!”
“是!”
侍卫得令,带着锦绣和宁仪向山上飞奔而去,而宁觎则带着裴玉茹另寻新路。
瓢泼大雨,道路泥泞险阻,两人绕路到后山,不得不改为徒步。
“走前面。”
宁觎牵马殿后,裴玉茹脚底打滑,没走几步就要跌倒,他立刻上前扶住。
最后宁觎改为拉着她的衣袖,向前行进。
一路沉默,可那结实有力的大手,却给裴玉茹带来温暖,惶恐不安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
望着那宽大的背影,她有片刻的慌神。
前世,她埋于黄土下,无人祭拜,坟前荒草长了一人多高。
宁觎回到宁家,知道她的死讯后,独自冒雨为她拔去野草,擦掉墓碑上的泥土,后来更是在墓地旁建了草屋住了三年。
世人嘲笑他为死人荒废时光,却无人知道,他每每抚摸冰冷墓碑时的深情厚谊。
那时候,裴玉茹身为鬼魂,日日在他身边徘徊,一直在问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可惜,宁觎听不到,也看不到她。
往事涌上心头,裴玉茹红了眼眶,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不由自主的问道:“宁觎,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你明明可以不用管我的。”
拉着衣袖的大手微微一紧,宁觎没有回头,良久后才沉声回答道:“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脸上,裴玉茹恍然回神,苦笑道:“我们真的只是家人吗?”
“嗯,换做旁人,我也会救的。”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沉默,终于在临近傍晚时分,走到山中避难的安山寺。
“母亲!”
寺庙外,宁仪坐在台阶上,浑身湿透,却在看到裴玉茹后,展露笑颜。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外面?锦绣呢?”
“锦绣姐姐在打扫母亲的房间,我害怕母亲找不到路,就在这里等着了。”
裴玉茹会心一笑,揉了揉宁仪的小脑袋,在这一刻,她真正接纳了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在那个家里,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才会在有人伸手的时候,害怕再次被抛弃吧。
“相执大人。”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