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穆宁溪的消息，穆肃明半晌没说出话。

    穆肃明坐在主位上，哼了一声，问：“宁溪确定要回来了？国外的事情你有没有帮着处理一下，小时候人家那么照顾你，要懂得报恩 。”

    穆知说：“她前夫的事情您别提就行。”

    “我难道不知道这不能提？”

    穆知：“嗯，您什么都知道。”

    “你这什么态度！”

    穆知：“吃饱了撑着了的态度，我去散步消消食。”

    艾佳瑶立刻起身要跟着，被穆知一把摁了下去：“你饿一天了，赶紧多吃点。”

    穆肃明：“你怎么都不让瑶瑶先吃饭？瑶瑶来，这是你最喜欢的鲍鱼，多吃点补补，难怪爷爷瞧你都瘦了呢。”

    穆知窃笑了一下，拎着包就离开了穆宅。

    艾佳瑶后知后觉反应自己这是被卖了，眼睛像是要吃了穆知，后者早就连后脑勺都看不见了。

    她苦哈哈吃了两口。

    穆肃明说：“瑶瑶啊，你说今天你们去看的那个，是不是穆知在外边养的那个？”

    艾佳瑶被他的形容一时有点晕。

    “爷爷，您说闻骆？”

    穆肃明哼了一声。

    艾佳瑶点头：“他姑姑去世了。”

    穆肃明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说：“植物人能坚持这么久也不容易，现在人走了你们去看一眼也是应该，老许，待会替我过去一趟，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艾佳瑶：“爷爷，您不是不喜欢闻骆吗？”

    穆肃明看她一眼，笑道：“生老病死，大事上不说这个，不过瑶瑶，人死如灯灭，你替爷爷多盯着点穆知，分开了就有个分开的样子，别每回和人见面搞得是我们忘不了旧情，丢人。”

    艾佳瑶品了下这话，觉得非常有道理。

    “保证完成任务。”

    公路上。

    带上蓝牙耳机，穆知拨通了微信通话，温柔的女声通过电波传了出来。

    “知知。”

    “溪姐，你把机票发给我，我到时候去接你。”

    穆宁溪把机票发过来，说：“钥匙太麻烦就不用了，我记得回家的路。”

    “那我也得帮你开门啊。”

    穆宁溪笑起来的时候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舒适温和，她笑吟吟地说：“那就辛苦我们小知了，回去请你吃饭。”

    穆知挂了电话，将车子停在马路旁，点开机票看了一眼，转而接通了林梢的电话：“把周四的事情往后推，我要去机场接人。”

    “好的，穆总。”

    穆知指尖敲打在方向盘上，问：“穆知青回来没有？”

    那边响起翻看纸张的声音，林梢说：“穆经理下午两点的飞机已经落地，此刻正在于桥饭店。”

    “行，我先去，你带着东西过来。”

    林梢说好，穆知挂了电话。

    于桥饭店。

    穆知青酒足饭饱，遇上了一个熟人。

    “穆经理？这么巧，您也在这用餐？”

    穆知青握着男人的手：“周总，好巧好巧，刚下飞机，这儿近就随便吃点，您这是……”

    “和朋友聚餐呢，穆经理要不一起，热闹热闹。”

    穆知青刚要答应下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说了句不好意思，面色愠怒地转身道：“什么事儿？”

    助理道：“穆经理，我刚刚看到林梢提着个袋子出去了，里面好像是你上次送给闻骆的条围巾。”

    穆知青费时想了一下什么围巾，说：“那东西怎么还在？”

    助理：“听说是楼下搞卫生的忘记扔垃圾了”

    穆知青脑子一转，低骂了句：“该死。”

    直接挂断电话，他转身歉意对男人道：“周总，实在不巧，我突然还有事，下回再聚，下回一定给你赔罪啊！”

    周总喝得有点多，拉住穆知青不让走：“别啊，我在隔壁开了个包厢，我们一起喝两杯啊。”

    穆知青挣脱开来：“周总，我真的还有事儿，下回，下回一定。”

    两人推脱间，全然没注意到门口进来了一道倩丽身影。

    穆知先是靠在柜台看了一会儿，等穆知青总算拜托了周总后一转头，就僵在了原地。

    林梢很有礼貌地率先打招呼：“穆经理。”

    穆知青回过神，推着行李箱走了过来，脸上扬着略显尴尬的笑容：“穆总？您也来这里吃饭？”

    穆知先是扭头好笑地对林梢说：“瞧瞧，人在心虚的时候是最后礼貌的时候，尊称都用上了。”

    穆知青脸色瞬间铁青。

    穆知这会儿看向他了，笑颜如花：“不吃饭，我吃人。”

    穆知青咬着牙道：“穆知，你别太过分了。”

    穆知转身就走。

    林梢对穆知青做了个请的手势：“穆经理，劳烦您走一趟。”

    穆知青恨恨提了下行李箱，跟上。

    地下停车场，林梢开了车门，从穆知青手里扣住行李箱，穆知青拳头握成实心又松开，理了下西装坐了进去。

    穆知青满脸不耐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知高跟鞋脚尖踢了踢纸袋：“穆经理觉得这围巾眼熟么？”

    穆知青：“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穆知，你有本事去老爷子面前告我一状，也把我搞到什么小县城里去啊。”

    穆知暼了他一眼，云淡风轻：“你觉得我不敢？即便没有老爷子发话我也能把你搞出这座城市，你信不信？”

    穆知青脸色一会白一会儿青。

    “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知：“你那天说了什么，我全都要知道。”

    半个小时候后，林梢听见车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推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穆经理，慢走。”

    穆知青抖了抖西服，冷哼一声，离开。

    林梢坐进驾驶座：“穆总，去公司吗？”

    穆知指尖敲打在车窗上，沉默了一会儿，说：“再去查一下，昨天晚上除了我以外还有哪个姓穆的给蒋升华打了电话。”

    林梢自然而然地联想：“不是穆经理吗？”

    穆知摇了下头，她起先也是这么想的，但穆知青否认得很激烈，确实不像是他做的。

    林梢启动车子，街景在指缝间穿梭而过。

    穆知想到穆知青的话。

    “我什么都没说，就是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了而已。”

    “哦，可能还好奇了两句他到底是哪里吸引住你的，讨你的好感。”

    当天停车场的画面被牵带出来，当时她只觉得是闻骆因为她那声笑而不满意耍脾气，如今看看，那沉默不语的反应里，还带着被人不屑的压抑与讥讽。

    回到公司楼下时，已经是下班的点。

    所有人往外蝼蚁般的挤，只有一班电梯是往楼上去。

    穆知处理完日常文件，月已上枝头。

    林梢敲了敲门，穆知说了声进。

    半晌没等到动静，穆知从文件中抬眸，钢笔不规律敲打在纸张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明知故问：“查到了？”

    林梢硬着头皮点头。

    穆知看着他的表情三秒，身子往后一靠，长腿交叠，目光笃定。

    “老爷子打的？”

    林梢没想到她早有所料，见穆知没有过分的清晰波动，将查到的信封放在她面前，解释道：“通话是来自穆董的手机，但不能确定是不是穆董本人。”

    钢笔下摆的动作卡了一拍，穆知抬眸：“什么意思。”

    林梢说：“听说当天，穆董的手机出了点问题，让纪导拿去修理了半个小时，具体哪半个小时，无从得知。”

    今夜的月光很清冷，被玻璃阻隔了一部分后散落下来的，向繁繁星光落是她身上。

    “我知道了。”

    林梢退了出去。

    过一会儿，他接到了内线电话，穆知让他先走。

    白天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到了晚间就像暗夜里藏龙卧虎的洞穴，阴冷沉寂 摸不清。

    纪远成从电梯内出来，一眼看到了唯一亮着灯的总裁办公室。

    “知知。”

    他曲起手指敲了下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