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封你为礼部侍郎是看中你的才华与主张，没想到李大人竟然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敢问像您这样的行径能称得上是京都官员的典范吗？”

    一声质问掷地有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子能说出这样有力量的话来。

    秦膺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平民百姓质疑自己的朝臣，要不是被莺贵嫔摁住，他这会儿已经出声了。

    “你这女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朝廷官员！就算本官偶尔德行有失，那也是京兆府的事，与你何干？”

    李戎见周围没有人制止宋荟乔，只能自己用官身和律法压她。

    此刻还在等候的林妙也走上前来，赞同了宋荟乔的话。

    “之前李大人在别院内部宣传，若是能够支付同等价位的银两就能把我们展示的顺序调换，而前三位的价格已经炒到了千两纹银。敢问李大人，这些银子最终进了国库，还是进入了您自己的口袋？”

    看到林妙走出来李戎就知道自己的胜算又少了一分，众目睽睽之下，他自己不能露怯。

    “你这妖女休在此胡言乱语构陷本官，本官两袖清风，行得正做得直，诸位同僚都能做证，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到作证的时候，有些懂门道的官员都把头埋低了，似是不愿做这个伪证。

    在宋荟乔的安排下，另一个男人也站了起来道：“当初我被你蒙蔽也交了八百两银子，可之后有人交得更多，你便又不认账了！”

    话音落下周遭的其他官员已经在非议里容的做法了。

    “收了银子竟然还不办事，难怪被人拉出来。”

    “将顺序分为好几轮就能同时赚够多份银两，李戎来做官还真是可惜了，他应该去做生意啊。”

    “你们一个个倒是会说风凉话，平日和李戎走得那么近。”

    见周围的同僚对他议论纷纷，李戎也慌了，僵持之下宋荟乔引出了另一桩事。

    “李大人的主张与行径天差地别，民女不得不怀当日李大人的秋试作答，根本就是造假。”

    事涉朝堂威仪，就算李戎心里有鬼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好跪下求陛下做主：“陛下，这些人没有证据，他们这是在诬陷下官！”

    气氛都已经烘到这儿了，如果再没有点爆炸性的证据，宋荟乔还真要下不来台了。

    “谁说我没有证据，李大人不妨好好看看这本书，看看这书上的落款和内容！”

    宋荟乔从一直抓着的布袋里抽数了几本书，扔到了李戎面前。

    “这本书是半年前在元城出现的，书上的内容竟然和李大人秋氏的答案相差无几，李大人要不解释解释，为何你的文章与这本书别无二致。”

    这些书是从前卓夫子还在状元弄任教时候编著的，状元弄里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卓夫子为了节约书本上的银子就和当地的书局联系，自己编纂了几本书。

    开始的时候宋荟乔都不清楚，还是商浅碧暗中给她递送的消息。

    李戎没想到那个书生还留了后手，死了都不得安稳，他快速拿过那本书翻阅之后又惊又惧，寒秋里硬是出了身汗。

    “这……下官真的没有作假，那考题都是下官自己的主张，实在不知竟然有人与下官主张相同。”

    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李戎心里发慌，数次望向自己的叔父，也就是吏部尚书李盘。只是李盘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视而不见。

    “想来付卓这个名字李大人应该很熟悉吧，他也是这一届秋试的考生，曾经和李大人在骆宴酒楼见过面，有人作证见过李大人朝着付卓敬酒，说欣赏他的才华。这本书落款的付子遇，就是付卓。”

    宋荟乔慢慢揭开了这件事的真相，先将付卓这个人和他的那些论证呈现在众人面前。

    蔡公公遵陛下之命从李戎手里夺过了那本书，迈着小步子送到陛下面前。

    有个同样负责秋试的官员思来想去，竟然记不得付卓这人，沉声道：“可此人好像未曾参加秋试。”

    “这就要问李大人了，付卓明明来了京都，为何没有参加秋试。”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他自己不想考了呗！”

    此时李戎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荟乔口中的真相。

    她跪了下来，将众人都想知道的前因后果全数拖出。

    “因为李大人早已经窃取了这一次秋试的考题，故意以交流之名骗取了付卓的文章，他又害怕自己的计划暴露，所以让府中家丁悄悄害死付卓并抛尸荒野，民女手中有付卓死前寄往元城的书信，可以证明这些事。”

    窃取考题、哄骗作弊、买凶杀人，这几件都不用加在一起，光是其中之一就是重罪。

    整个正厅一片哗然，没有人敢相信这个表面老实的青年人能做出这种事。

    背地里做的事陡然被公之于众，李戎一边发抖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宋荟乔：“好啊，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要算计本官给付卓报仇！”

    宋荟乔跪在李戎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冷道：“如果李大人没有贪赃的野心，那民女的算计也不会成功，很显然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才露出了马脚。”

    “你！”

    “陛下，下官要举报……”

    李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刚准备将这些天宋荟乔是如何算计他的告知陛下，没想到莺贵嫔又说话了。

    “陛下，臣妾头一次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朝廷选拔官员那是层层筛选，李戎又是怎么未卜先知，得到了秋试试题呢？”

    在李戎回嘴之前，莺贵妃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侧身询问。

    众所周知，李戎的叔父可是吏部尚书，掌管天榆官宣选拔，要想获得试题还不简单。

    李戎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立马认了罪，不想牵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李尚书能躲过殃及，他还有机会施救，若是连李尚书都搭进去了，他们李氏全族就都完了。

    “不是……这一切都是臣的错，都是臣听信谗言才想到这种办法，臣知道错了，臣请陛下治罪。”

    秦膺一直都在看着宋荟乔是如何一步一步引出这个案子，又是如何一步步逼得李戎走投无路，他在位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名场面。

    “哼，李戎啊李戎，你竟然敢窃取试题谋害人命，朕还真是看错了你，就让大理寺好好审理此案。另外，连着吏部上下都好好搜查一番，务必要找到那个徇私之人。”

    陛下表面上没有点出李尚书的名字，可话里话外说的也是他，不过是借大理寺的调查，让这件事更具备有效的证据。

    “陛下明察！”

    听到陛下要审理此案，宋荟乔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她这一次是真的豁出了全部勇气，将所有话术在脑海中演练了上百遍，也模拟了李戎在场时会如何辩驳，甚至想过如果失败了，她要怎么做才能不牵连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