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属下管束不力。”离谢蕴最近的一名雾隐下跪请罪,他的黑衣与一般雾隐十分不相似,腰封上头有三道金线绣的横纹。
雾隐上下级关系薄弱,每在雾隐当差五年可以绣一条,绣到第三条,已经是每个堂口数一数二的高手了,那身份地位自然不一般。
在场所有的雾隐都跟着跪了下来。
谢思寸毫不怀疑,如果她不在场,那眼前的小少年要迎来的,便是了结他性命的一刀子。
“无法揣测命令后头的真实意义是第一过,在御前失仪是第二过。”谢思寸的声音脆声声的,在这紧绷如拉满弓弦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展露出了她身来的尊绝不凡。
明明只是个小不点,可是却有碾压全场的威仪。
十七知道自己此时该低头,可是他却是忍不住望着小姑娘雪白的小脸蛋,她不笑了。
在这个时候,十七才真正的体悟到,她是岁皇的后代。
那本该是遥不可及的小殿下走向了他,随着她的到临,吹起了一阵香风,那是女孩儿身上独特的味道,混合着花香,以及他分辨不出来的气味。
十七几乎是匍匐在谢思寸的脚边,身上都是伤,疼得要命,面对身边高雅的小姑娘,十七不禁些自惭形秽。
“殿下且退后,危险。”方才赏了十七一鞭子的男人用暗卫特有的冰冷声线劝诫着谢思寸。
谢思寸没有理会那男人,垂下眸,望着十七。
谢蕴是个早慧的孩子,当年才三岁,就被称作神童。
谢思寸颇有乃父之风,记性超绝,虽然只和十七对视了那么一眼,她却是认得出那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眸。
十七的眼睛不大,但是形状漂亮,狭长而微微上翘,有着一种天然的贵气,双折的眼皮,让他的眼看着比原本的大小大一些,他有着又长又翘的睫毛,当真是好看。
“只要你跟着孤,你就无过。”
她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和十七预想中十分不相似的是,谢思寸没有惩罚他,甚至对他伸出了手。
谢蕴见状,并没有制止,反而用一种深思的眼神望着十七,对于女儿的选择,他不意外,甚至是有些欣喜的。
谢思寸就跟她的娘亲一样,有着怜弱的一面,也有自己的坚持,还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思及此,谢蕴的眸色有些深沉。
“十七不敢。”十七的头低了下去,并不敢搭上谢思寸的手,也还好他没有真的搭上去。
若是搭了,那一双手,便是不要了。
谢思寸解开了自己的披风,就这么围在十七的身上,十七淋过了雨,都还来不及更衣就已经来到演武堂,全身上下都冷,这瞬间的温暖,令他愣愣地抬起头。
他浸淫在柔软、舒适之中,这样的感觉很特别,他从来不曾品尝过,他下意识的拢了一下他身上的披风,雪白的绒毛球在他眼前晃着。
“父皇,孤要他。”私底下叫阿爹,在公开场合,谢思寸才会喊他一声父皇。
“你可确定?”谢蕴从来不会直接指点思寸,在他眼里,谢思寸不只是他的女儿,更是国之储君,是在他离世以后,要撑起一个国家的人。
“他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你若选他当贴身暗卫,便是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他不会强硬的告诉谢思寸要怎么做,却会在谢思寸做出决定的时候提出疑问,可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谢思寸手里。
“孤就要他。”小姑娘年岁不大,不过却是有着自己的坚持。
谢蕴深深的凝了谢思寸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事情就这么定了。
……
“真没想到,你还真是走运了。”
在十七离开雾隐之前,拜别了练白。
练白说了这么一句,那一双厌世的眼眸里头,却是没有半分的讶异。
十七被送到了皇帝的随行队伍里,负责照看他的是墨云,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青年。
十七这时才知道,原来皇太女这一趟,是要亲选贴身暗卫,所谓的贴身暗卫,那当真是与太女同进同出的。
谢思寸身边本就有一支以墨为名的暗卫队,只是这些暗卫行动范围都在寝殿以外,只有十七,是太女亲选,以后是要守在寝殿里的。
在谢思寸要选贴身暗卫的时候,墨云有提出,是否应该要选女暗卫,不过这岁皇的想法终究是悖离世道。
谢蕴只觉得选男选女都无妨,谢思寸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就算选了男子,那也只有她临幸那男子的份,只要不过分耽溺,那一点男女情事,她舒心便是。
十七离那马车不远,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那华贵的马车,直到如今,他都觉得一切很不真实。
这一路上,十七的精神抖擞,他的人生步调非常的紧凑,以往就算离开雾隐,那也是为了执行任务,甚少有机会这样细细的品尝人间烟火的意趣。
马车驶入宏伟的皇城城门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他身上带着伤,却是一点都不觉得累,他下意识的拢了拢谢思寸赏赐他的披风,那两个白色的小毛球在他眼前晃呀荡着,十七很难得的感到心情愉悦。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