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那件狭小的旅馆里，苏艾真哭了很多次，谢楚钰亲吻他会哭，叫他名字也会哭。

    谢楚钰甚至叫了他真真。

    因为那声“真真”，苏艾真变得非常敏感，他说不清原因，他知道谢楚钰是想安慰他，可他其实并没有不高兴了。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净秋的，然而脑子就是不听他使唤。

    乱七八糟的全都一股脑涌上来，他突然觉得他做错了好多事情。

    “小楚……你是不是……”

    是不是叫错了？

    他想这么说的，但还是忍住了，不论是哪个答案，可能他都无法接受，总之，谢楚钰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他。

    他们现在做的，或许只是履行夫妻义务。

    他只能不停在信息素的气味里沉浮。

    植物的清香让他彻底放弃思考。

    他喜欢谢楚钰那么多年，习惯了冷言冷语那么多年，他也许以后的每一年都是这样，虽然之前谢楚钰告诉他，跟谁结婚都一样这句话是不对的，但有一点是没有区别的，就是他并不期待跟他结婚的Alpha要喜欢他。

    谢楚钰也是。

    苏艾真累得昏睡过去，这里的洗浴条件有限，谢楚钰只能拿热水用毛巾给他擦干净身体。

    看着晕过去的Omega，谢楚钰怀疑自己有那么用力吗？他可能有点不太记得清了，苏艾真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确实不太能够克制。

    Omega睡得并不安稳，浓密的睫毛都还没干，嘴巴也抿得紧紧的，看上去很可怜，谢楚钰还是决定搂着他睡。

    俩人第二天是吃了早饭走的，在车上，苏艾真手里一直攥着从钟宴庭那里拿来的木头小狗，爱不释手，放在眼皮底下仔仔细细地看。

    那只狗的做工并不精细，一看就是手工雕的，谢楚钰皱着眉，想了会儿，猜测可能是姜理做的。

    “之前不是还说不要？”

    苏艾真不经意间脸红，把木头小狗抓在手里，说：“我没有。”

    谢楚钰默不作声地看向窗外，苏艾真转过脸，指甲在小狗上摩挲，“真的没有。”

    谢楚钰点点头，“嗯，没有。”

    从乡下回来后，谢楚钰休息了几天便开始回公司上班，但在这之前，他给苏艾真找了个医生。

    “小楚？”苏艾真对他的腿并不抱任何希望，“不麻烦的。”

    谢楚钰没指望从他嘴里还能说出别的话来，简单地告诉他：“从国外回来的，让他看看。”

    苏艾真绞着两只手，还是答应了。

    谢楚钰找的医生四十来岁，姓周，是个Alpha，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第一次见的时候，身后还跟了很年轻的一个实习医生。

    谢楚钰跟专家医生在聊什么，病房里就自己跟那位实习医生。

    “你好，我叫江祁。”

    苏艾真礼貌地回应：“你好。”

    谢楚钰把门关上，问：“他还能站起来吗？”

    周医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谢楚钰，说：“他伤到的是脊髓，造成下半身瘫痪，治愈率非常低，可以再试试治疗，不过效果你肯定也清楚，按照你的说法，他坐轮椅九年了，不用抱太大的期望。”

    谢楚钰沉默了很长时间，说了句：“知道，但他怀孕了。”

    “我理解，会很辛苦，每周来这儿一次，做系统的恢复治疗。”

    “好。”

    谢楚钰转过身，手按下门把，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正好看到苏艾真坐在床上仰着脸，朝那个实习医生递了个东西，嘴角挂着笑，谢楚钰眯着眼睛看了看，是糖。

    他以前常吃的。

    “你还吃糖呢？”江祁没接，跟苏艾真说：“怀孕了要少吃，很容易妊娠高血糖。”

    “我知道，只不过有时候吃不下东西，或者做检查要抽血，我就会在身上放两根，补充能量。”

    “这样。”

    苏艾真笑笑：“那你拿着，不是说没吃早饭吗？”

    “一大早就被我老师喊过来，确实饿，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祁收下了那根棒棒糖，谢楚钰走了进来。

    “谢先生。”

    谢楚钰嗯了声，准备带苏艾真离开，江祁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老师找他，就先走了。

    “你刚刚给他什么了？”

    苏艾真愣了下，才说：“江医生说他没吃早饭，我这里刚好有糖果，就给他一个。”

    谢楚钰推他出病房，一直到电梯里，都没再说话。

    “什么时候买的？”谢楚钰突然问。

    “有段时间了。”

    那是他跟谢楚钰结婚的时候他买的，本来想送给谢楚钰，但是Alpha没要，他就自己收了起来，有时候没胃口或者因为产检不能吃饭，他就会吃一根。

    不过自那之后也没再买新的了，谢楚钰不吃，买了也没意义。

    最终都会被扔进垃圾桶。

    察觉到谢楚钰不太对劲，苏艾真问道：“小楚你怎么了？”

    电梯门打开，谢楚钰推他出去。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