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烧烤吃得差不多了，余误也好带人离开。不然苏懿宁这东倒西歪的，他真是应付不来。他跑去结账，苏懿宁比他跑得更快，抢先一步在他面前付了款，还拍拍胸口说：“我来付，我有钱，我养你！”

    余误简直哭笑不得，也没有阻止苏懿宁付款。余误是真的没什么钱，除了每个月三百的饭钱，奶奶几乎不会给他其他零花钱。余误一直都是靠自己在外面打零工，或者帮别人打架才赚点儿钱花。

    苏懿宁应该跟他一样穷，可苏懿宁把所有零花钱都砸在他身上了，给他买吃的喝的，变着花样来哄他高兴。苏懿宁是个很奇怪的人，如果他能找到跟苏懿宁和平友好相处的方式，那苏懿宁大概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虽然苏懿宁显然不想跟他当普通朋友。

    苏懿宁已经彻底仗着醉酒挂在他身上了，余误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选择把苏懿宁带回自己的家里。因为他很讨厌苏懿宁的妈妈，感觉苏懿宁变成这样就是她害的。他对苏懿宁大多是同情，如果苏懿宁能正常一些的话，他或许会对苏懿宁有几分动心的。

    只是苏懿宁这家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例如他把他带回房间以后，门一关就把他压到门上凑了过来。

    余误差点跟他扭打起来，猛地把苏懿宁提起来扔得远远地，把他扔到床边的角落，还恶狠狠地上去踹了他一脚。他有点被苏懿宁惹毛了，抽了张纸巾来擦脸。

    苏懿宁被他踹了一脚以后干脆缩成一团装死，紧闭着双眼，睫毛还在微微颤动。余误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清醒着的。

    “起来。”他拍了拍苏懿宁，“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出去，说到做到。”

    苏懿宁受到威胁，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他畏畏缩缩的，知道余误在生气，也不敢说话了。他装得一副无辜极了的模样，还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全世界他最可怜了似的。

    余误没惯着他，而是用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脑袋。

    “你下次再对我做出格的事，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余误说完，感觉这个威胁力度太弱，对苏懿宁来说无关痛痒，又道，“我会去跟老师说换位置的事情。”

    苏懿宁不可思议地看向余误：“不要！不可以！”这位置是他千方百计才换到的，做余误同桌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因为他可以随时随地骚扰余误。

    余误盯着他看：“你有不少事瞒着我。”

    “什么事？”

    “你觉得呢？”余误想让苏懿宁主动开口说他晚上会偷偷来他家的事情，还想让苏懿宁说清楚他答应板哥去酒吧跳舞兼职的事。

    但苏懿宁眼珠子一转，选择装傻。

    “我不知道。”他说，“你在说什么啊？”

    “是吗，那你别让我逮到你。”

    苏懿宁哑了声，他犹豫了一阵，确实不敢把实情都说出去。他支支吾吾的，决定瞒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说，“你肯定冤枉我了。”

    余误没拆穿他，也没有赶他走，只是把苏懿宁扔去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把人安排到地板上睡。

    “我不能跟你一起睡吗？”苏懿宁趴在床边不服气地问，“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我碰你一下怎么了？”

    余误翻过了身：“你再吵就回你自己家。”

    苏懿宁立刻哑了声，感觉睡地板也是极好的，起码跟余误睡在同一个房间呢。他躺了好久，但是睡不着，脑袋里像是有人在蹦迪，吵得要命。

    “余误，你不打架了吗？”苏懿宁突然问他，“你最近好乖哦。”

    “所以呢？”

    “没有。”苏懿宁应了声，他哪敢说他觉得现在的余误有点无趣。他还是喜欢刚认识余误那会，出现在各种打架的场合，打人的姿势也好帅气。

    可是现在的余误似乎搞学习去了。虽然余误做什么他都喜欢，但总感觉有些无趣。他自己的生活就很无趣，他喜欢刺激的生活，喜欢新鲜的事物。他能一直追着余误，是因为他没有追到。

    “你不打算跟着板哥吗，我听说他有其他业务，我觉得如果能发展一下也很不错。”苏懿宁犹豫了下，“跟板哥一起干活不好吗，他能带我们赚钱。”

    “别想。”

    “好吧。”苏懿宁不说话了。

    真无趣。

    ……

    苏懿宁看到板哥在学校对面蹲他的时候有些吃惊，他是跟余误一块踏出学校的。所以板哥朝他挥挥手的时候苏懿宁挺紧张，他知道余误不喜欢他跟板哥凑到一块，可板哥这会竟然明目张胆地找他。

    苏懿宁犹豫了一下，扯了扯余误的衣服。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余误，你看那是不是板哥啊，他来找你吗？”

    余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确实是板哥。但他没兴趣跟板哥凑一块，因为他多数是从板哥那儿接单子去教训人，惹得他多了不少仇家。他是个类似雇佣兵的角色，谁给钱他就去对付谁。所以两边都不得好，上次就惹出祸来了，被两家人围着揍了一通。那次苏懿宁还傻乎乎地冲上来救他，结果两个人都落得一顿揍。

    余误觉得做这事太危险，感觉哪天必定会出事。而他又没有到急需用钱的地步，便暂时没再为了钱去对付人。而且他知道他每次打架苏懿宁都会凑热闹，他并不想让无关的人受伤，也觉得苏懿宁很碍事。

    “来找你的吧。”余误淡淡地揭穿了苏懿宁，“找你去他酒吧跳舞，是吗？”

    “……！”苏懿宁一下就成结巴了，“哪有啊，不是啊。我拒绝了的，没有那，那回事。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呵。”

    “……走啦走啦，我们不理他。”苏懿宁说着，还推着余误走了两步。他悄悄咪咪躲在余误身后朝板哥挥了挥手，似乎感到可惜。

    他私心是想让余误跟板哥做事的，感觉当个混混的余误他更喜欢。自从余误开始学习，成绩上有了进步，上班会课那会老师还重点把余误拎出来夸了一顿，夸他有进步，还让他努力冲一冲。于是自从班会课以后，除了班长以外，隔三差五地就有人跑来问余误学习方法，而且还都是女生居多。

    苏懿宁这两天是真憋屈，他看到余误开始受欢迎了就生气。那些人分明就不是奔着学习方法来的，而是奔着余误来的。余误本来就长得很可以，现在大家都发现可以找这么个借口接近余误了，便纷纷凑了过来。

    苏懿宁讨厌得要命，把她们一个个骂了回去。

    所以按苏懿宁的想法，余误最好还是一个混混。只要余误是一个混混，够凶，就不会有人敢接近他。

    一路上苏懿宁想了很多，在路口的时候还主动跟余误先说了再见。

    他几乎是一路奔跑着回去找板哥。苏懿宁还挺着急的，生怕余误以后会慢慢变好，生怕余误变好以后他们的距离会更远。

    余误就应该当一个没人要、招人嫌的烂人，而他是唯一能陪在余误身边的人。

    强扭的瓜不甜，但扭下来就好了。苏懿宁才不在乎甜不甜。

    苏懿宁知道所有东西都要自己争取才能到手。他从来没有因为卖乖而在妈妈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他知道想要的一切都要用同价物交换，例如说好的成绩、比赛获得优越的排名，保持得标准精致的脸蛋和更加瘦小的身材。

    想要的东西都要有同等价来交换，而万一他手里没有同等价的东西能交换怎么办？

    那当然是让想要的东西贬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