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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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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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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徐向安是大猪蹄子

 

徐向安曾经有一任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对方恶狠狠地诅咒过他,她樱桃般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看着曼妙,可是话不怎么好听。

“徐向安,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以后就准备孤独终老吧。”

徐向安把这事告诉了他的兄弟们,他的兄弟们纷纷表示“前嫂子”说得对,他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徐向安只有从宋桐生那张真正的毒舌嘴里能听到点儿刺耳但是有道理的话,他说:“其实我一直怀疑你被女人伤透过心,所以才会游戏花丛。”

童逍出口就是一句“放屁”,他贱兮兮地开口:“老徐天生就是冷血动物,能伤老徐的女人大概还没有出生。”

一贯爱和童逍唱反调的田洋都表示支持童逍,苏昇当然也是随大流,孤军奋战的宋桐生举手投降:“就当我没说。”

处于话题中心的徐向安却眯着他的桃花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有些前尘往事埋得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虽说分手的时候遭受过前女友的咒骂,但是徐向安在谈恋爱的时候,自认对每任女友都尽心讨好,从不亏欠,只是在分手时也是足够决绝,丝毫不拖泥带水,所以他的内心从不曾感到过亏欠。

他这辈子,对于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只人渣过一回。

那个姑娘是他大学的学妹窦惜晨,因为心怀愧疚,所以在窦惜晨毕业后,徐向安向和窦惜晨同班的一个学弟打听过她的消息,学弟笑盈盈地回复:“豆豆啊,她过得不要太好,是我们班第一个结婚的,孩子都生了,她老公长得可好看了。”

因为听到她过得很好,所以徐向安松了一口气,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愧疚一棒子打散,自此便成了一个桃花朵朵开的风流汉子。

再次接到窦惜晨的电话时,徐向安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对面姑娘在说出自己是窦惜晨后,便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

徐向安非常有耐心地等待她开口,等了许久,才听到她为难而又焦灼地恳求:“我现在在S市第二人民医院,你能来一下吗?”

当时他只以为她来S市出差或者旅游,结果身体出了问题,一人无法应对,所以找他帮忙,于是他很快问清了病房号,然后抛下正在一同逛游乐场的众人,驱车前往。

只是等到他到达病房时,盯着他看的还有一双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的男孩子像极了他小时候,向来镇定自若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比慌张。

记忆里那个清瘦、高挑的姑娘比以前更瘦了,她瘦得暴出青筋的手温柔地抚上了男孩的头顶:“叫叔叔。”

男孩子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但还是非常乖巧地按照他妈妈的吩咐,叫了一声“叔叔”。

徐向安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跟他点头。

他一时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去面对这个长得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孩,所以只能用不会出错的微笑来应对。

窦惜晨帮小孩子拢了拢被子,温声说道:“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出去跟叔叔叙叙旧,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脸色有些苍白的孩子点点头,然后缩进了被子,两只眼睛略带好奇地看向徐向安,看到徐向安看向他,又迅速地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医院的走廊上莫名地有些阴冷,面前衣着单薄的窦惜晨却因为紧张,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最后还是徐向安打破了沉默:“他……是我的儿子吧?”

窦惜晨咬着嘴唇不肯说话,这种无声的沉默像是一种变相的默认,徐向安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他开口询问:“孩子的脸色看着不太好,是生了什么病?”

窦惜晨终于在走廊上说了第一句话:“白血病。”

徐向安的脑子空白了许久,他伸手抓住窦惜晨的双臂,焦急地询问:“孩子怎么样?严重吗?找到合适的骨髓了吗?”

窦惜晨用力挣脱了徐向安的桎梏,徐向安反应过来,道歉道:“对不起,我比较着急。”

“骨髓找到了,但是手术需要大笔的钱,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窦惜晨的话语里有着说不出的沧桑,还有种认命的妥协。

能言善道的徐向安从见了窦惜晨开始,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言语能力,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他看着窦惜晨的头顶,发现她乌黑的秀发里藏了好几根肉眼可见的白发,一时之间,他想好的安慰说辞再次被遗忘在了脑海里。

窦惜晨以为他不肯借钱,急急忙忙开口:“我不是向你要钱,我是向你借钱,我可以给你打借条,我肯定会还给你。”

“你别胡思乱想,我不是不肯出钱给孩子治病,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窦惜晨松了一口气,原本一团乱麻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明,她恢复了理智,逻辑也变得清晰起来:“你就当是救陌生人一命吧。”

徐向安在窦惜晨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的防备,再回味她刚刚说的话,他能百分百肯定,她这是在故意和他保持距离。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不知从何问起,眼前的窦惜晨让他觉得很陌生。

郑荟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这让徐向安有了暂时逃离的可能,他握着手机抱歉地朝窦惜晨笑了笑,然后拐进了楼道口的男厕所里。

徐向安在念大学的时候很有名气,帅气的富二代,容颜俊朗,出手阔绰,再加上温柔多情的个性,别说是女生了,好几个男生都半真半假地说被徐向安掰弯了。

那时候的他还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个性,倒不是他节操好,实在是他身处理工大学,妹子数量少,质量也不是特别高,所以跟田洋他们一进大学就像发春的野狗似的,天天围着妹子转个不停不同,他大一的时候,洁身自好得如同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些妹子还没郑荟好看呢,我怎么可能瞧得上”。

当然,这话被童逍那小兔崽子告诉了郑荟,所以他的左手臂内侧,被郑荟掐出了一块瘀青。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徐向安大二那年,他们计算机系里居然出了两个美女学妹,并称“计院双姝”。

不过虽然并称双姝,但是两人在颜值上存在着不小的差异。阮予柔眉目精致,美艳不可方物,确实担得起美女的称号;但是窦惜晨不过是眉清目秀,长相端正而已,她能和阮予柔并列,不过是沾了计算机院里实在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美女的光。

两位美女一入校,就受到了广大单身男学长的关注,这些寂寞难耐的单身狗们光明正大地大献殷勤,以寻得美人的垂青,不过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徐向安。

大半个学期过去了,每天沉迷于LOL的徐向安才终于在迎新晚会上见到了传说中的双姝。

以他的审美,当然是第一时间盯上了阮予柔,对他来说,窦惜晨太过清淡,瞧着一点儿也不出彩。

不过奇怪的是,等到他回宿舍和舍友们谈论起两人时,舍友们居然普遍表示更喜欢窦惜晨。

“阮小姐太傲了,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哪里有豆豆那么温柔可爱。”室友小甲如是说道。

室友小乙立马接话 :“不过徐哥你可以试试,毕竟你是高富帅。”

室友小丙也在一边帮腔:“求徐哥搞定阮小姐,把豆豆留给我们。”

那会儿还是人人都用人人网的时代,徐向安很快就找到了阮予柔的人人网主页,并且发出了好友申请。

结果这个好友申请一共申请了三天,才得到了同意的回复,而这位阮小姐,在他申请好友的第二天,还随手发了一张貌美如花的大长腿全身照。

知道真相的徐向安并不觉得如何不愉快,反倒觉得很有趣。

漂亮的姑娘嘛,有点任性是应该的,他家郑公主就是这个德行。

不过他虽然觉得很有趣,但是并没有任何的行动,因为田洋在QQ上疯狂地骚扰他—

老宋上线了,我们赶紧去五排。

好不容易五个人齐了,你不会挂着QQ人不在吧?

老徐,你这人就是掉链子,人渣、败类,欠收拾!

徐向安立马登上了LOL,发现果然除了他,其他四个人已经早早在线。

苏昇一见徐向安上线,立马组了队,五人都开了语音。徐向安一戴上耳机就听到田洋大嗓门地喊:“我的徐老哥、徐爷爷,你干吗呢?”

徐向安向来风骚,话里都带着一股骚气:“我忙着给你们找嫂子呢。”

童逍怪里怪气地问道:“哎哟,你把魔爪伸向哪个妹子多的学校了?”

“本校。”徐向安说完后又补充强调,“本系学妹。”

田洋大笑出声:“扯淡,你们系男女比例八比二,你骗谁呢?”

因为宋桐生好久没有上过线,所以五个人开了一把匹配,选完盲僧的宋桐生才慢悠悠说道:“可能是男嫂子吧。”

童逍最先发出爆笑声,田洋紧随其后,连最淡定的苏昇都开始哈哈大笑,嘴里含着一口老血的徐向安甚至在耳机里听到了捶桌声。

比赛玩得很尽兴,宋桐生除了学语文,做其他事情都很厉害,他的盲僧技术过硬,意识也一流,很快就在前期给他们建立了足够碾轧他人的优势。

童逍这厮游戏玩得一般,但是特别爱叨叨,前期叨叨游戏,后期就开始询问宋桐生:“老宋,你最近怎么样?”

宋桐生回得很自然:“我挺好的。”

“真的假的?”童逍三心二意,结果操作的小萝莉安妮被对面几个大汉围殴致死。

宋桐生依旧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句“还好”,一边说,还一边放技能,盲僧一脚把对面的C位踹到了苏昇身边。

三个人把对面的“输出”围殴致死,还在复活中的童逍毫无眼力见,“老宋”已经脱口而出,徐向安心中把童逍那个傻瓜骂了一通,但还是认命地救起了火。

“四打四,他们打不过我们,一拨一拨。”

徐向安一边指挥,一边疯狂输出,苏昇和田洋自觉地站在前面,直到破水晶,童逍那个呆头鹅终于成功地忘记了要去“关怀”宋桐生。

一局终了,徐向安赶紧在QQ上私聊童逍:大哥,拜托你长点儿脑子,别一天到晚都对老宋区别对待。

童逍赶紧回复:什么鬼?我就是关心他。

徐向安:你对他最大的关心就是假装他现在和我们一样,在大学里浪费青春。

童逍发了个巨大的“问号”图片,显然以他的脑回路,并不是很懂徐向安的意思。

徐向安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个不停:你别管这么多,反正记住我说的话,别再关心老宋了,你再叨叨个不停,我就把你踢出去。

童逍发了个“大哭”的表情,然后终于回复了一个“好”字。

徐向安内心挺自恋的,自认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活了这么久,也就真心佩服一个人,那就是宋桐生。

旁的不说,就说宋桐生每天五点起床跑步的自律,就无人能及。

他对于宋桐生,并不如对田洋他们那般亲密,可是他自认和宋桐生之间,有种特殊的惺惺相惜。

很多人都说,男孩子的心智总是不太成熟,这个观点他大致赞同,至少他身边的童逍和田洋,二十出头的人,幼稚得像个小孩子,就连平日里看着老成的苏昇,也不过是因为不爱计较的个性,所以看着比童逍他们强些。

但是宋桐生不一样,他很成熟,成熟到很多事情,徐向安刚说一句话,他就能懂。

于徐向安而言,宋桐生是知己。

他珍惜朋友,当然也珍惜这个知己,他懂宋桐生不想让人知道的倔强,知道宋桐生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伤疤,所以他阻止着身边每一个用善意去揭开宋桐生伤疤的人。

他希望自己能够为宋桐生扫去阴霾,让宋桐生能够在低谷里遇见阳光,并在这阳光里,一步步走上顶峰。

徐向安把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游戏上,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可耻心理,甚至还想着再战上几个回合。

不过其他人纷纷下线吃饭去了,极度无聊的他拿起了边上开了静音的手机,结果看到了三个未接电话,以及两条未读短信。

电话是他们系学生会体育部部长施翔打来的,在看到施翔这个名字时,他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但是闪得太快,他没来得及抓住。

直到看了短信,他才记得,原来是前几天施翔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这个挂名的副部长今天一定要去参加部里的会议,不用发言,只需要到场就行了。

开会时间是晚上七点,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五分,他还没吃饭。

他起身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抽了张纸巾随意一擦,然后锁门出发。

徐向安这人,随时要风度,他嫌一路狂奔影响形象,所以即使知道会迟到,他依旧走出了逛花园般的闲适姿态。

等他走到开会的教室时,已经迟到了五分钟,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到了,纷纷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不守时的副部长。

徐向安丝毫没有负罪感,嘴角翘起,笑得风流倜傥 :“大家好啊,都到齐了啊,那就请部长讲话吧。”

说完,他大大方方地落座,一脸笑意地看着施翔,直看得施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向安能不笑吗?他一进来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阮予柔,明艳得让他不注意都难。

于是一身懒骨头的徐向安决定稍微勤劳一点,至少这体育部的例会,在确保阮予柔不请假的情况下,能来还是得多来。

施翔是一个实诚人,不喜欢花里胡哨地多吹牛,这次开会也主要是因为校篮球赛马上要开始了,他有一说一,绝不废话。

布置完任务后,施翔就让各位成员畅所欲言,徐向安趁机在四周扫视了起来,结果一扫视,就有了两个重大发现。

一个是所有人都在建言献策,只有阮予柔一个人低头专心玩手机,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还有一个就是窦惜晨居然也在,而且她是全场唯一一个带了纸笔的与会人员。在徐向安目光扫到她的时候,她还在认真地记录着施翔布置下来的任务,并且在大家提意见的时候,时不时地也会在笔记本上写上几笔。

两个极端,一个艳丽至极,也傲慢至极;一个清淡至极,也认真至极。

年轻时候的徐向安,当然是毫无缘由地选择前者,他喜欢挑战,喜欢去攀折那朵高岭之花。

虽说徐向安打定了主意要去“采花”,不过课业的压力和越来越密集的篮球训练,甚至是一周一次和宋桐生他们的LOL五排,都把他的时间挤压得只够用来睡觉,所以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任何的行动。

正头疼怎么发展关系的徐向安揣着U盘去打印店给舍友打印讲义,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他们院的双姝齐齐出现在了打印店,阮予柔站在一边,像个旁观者,而另一边的豆豆同学神情认真地和老板讨论着横幅的各种细节。

徐向安颇有兴致地看着连句话都懒得说的阮予柔以及全名已经被他忘记,只记得小名的豆豆姑娘。

豆豆姑娘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她的要求,然后出人意料地来了一句:“老板,能便宜一点儿吗?”

老板笑着摇头:“我们店已经是最便宜的了,再便宜我们要亏本了。”

豆豆还挺固执:“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也做过横幅,没你这么贵的,老板,你便宜一点吧。”

打印店很嘈杂,打印机的声音算不上愉悦,空气里无处不在的石墨味也很恼人,大概是不耐烦了,阮予柔皱起了眉头,对着豆豆说道:“又不是你的钱,你省什么省?”

豆豆好脾气地解释:“外联部的同学拉赞助很辛苦啊!”

老板听了这话,倒是有点松动,于是故意摆出吃亏的模样,说:“行了行了,我就便宜你五块,你记得下次做横幅,还来找我。”

豆豆如愿以偿,眉眼弯弯地道谢:“谢谢老板。”

旁观了整个场景的徐向安还真的是对豆豆同学刮目相看,小姑娘大概就是“真善美”的代言人了,虽说颜值上依旧没有旁边那位冷美人醒目,可是笑起来是真的甜,纯天然的甜,不加任何世俗的防腐剂。

他迈着大长腿走了进去,然后无比自然地和两位话都没说过的师妹打起了招呼:“两位师妹好啊!”

阮予柔目光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懒懒散散地打了声招呼:“师兄好。”

倒是豆豆同学有礼貌,还朝他小幅度地鞠了个躬:“师兄好啊!”

徐向安被这乖巧的问好逗乐了,他笑着问道 :“师妹,不好意思,师兄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只记得你姓窦,但是记不起全名了。”

“我叫窦惜晨。”窦同学怕徐向安不知道是哪两个字,还仔细地解释了起来,“惜晨,就是珍惜早晨的意思。”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名字取得好。”徐向安真心夸赞道。

窦惜晨刚想要道谢,就被一旁耐心已经全部耗尽的阮予柔拉了一把:“可以走了吗?这里面臭死了。”

阮予柔脸上的不满情绪异常明显,投向窦惜晨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刻薄,而这份刻薄到了徐向安眼里,就是把他心里冒着火星子的柴垛彻底点燃的那把火。

当时他觉得那是爱,后来若干年后回忆起来,他才反应过来,那大概就是贱。

可惜后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当时的徐师兄像只花蝴蝶一般,无差别地散发着他的魅力,接受着阮予柔若有若无的眼神交流,也接受着窦惜晨乖巧的言语道别,然后怡然自得地哼着快乐的小曲,没心没肺得让人恨得牙痒痒,可也让痴迷他的姑娘爱得欲罢不能,明知是火坑,还是想往里面跳。

第一场篮球比赛开打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计算机系的女生少,啦啦队不够,很多男生都被拉进了加油的队伍。

体育部的新生在篮球场边上摆上了桌椅,供队员休息和补给。

阮予柔裹了一身大红色的薄款呢大衣,脚踩高跟鞋站在一侧玩手机,张罗着贴好横幅的窦惜晨清点功能性饮料和矿泉水。

彻底忙活完的时候,比赛也正式开始了,窦惜晨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盖,跑到系啦啦队那边观看了起来。

她其实不太懂比赛规则,每次裁判吹哨她都是一脸茫然,可是这并不影响她认认真真地观看比赛,因为她要看徐向安。

徐向安高高瘦瘦,皮肤异常白皙,在一堆汉子里异常醒目,不过更加醒目的还是他的球技,灵活得几乎有些诡谲,完全让对手捉摸不透。

整场比赛几乎成了他的个人秀,一人拿下了几乎全队一半的分数,最关键的时候,其他队员都已经累得恨不得直接躺下,就他还能抹把汗,继续风骚。

比赛一结束,窦惜晨就怀抱无数瓶水,给每个奋力拼搏的队员送过去,那些个在比赛场上狂野不羁的汉子面对贴心的小师妹都有些羞涩,表示了感谢。只有徐向安桃花眼一勾,看向了阮予柔:“阮师妹,能给师兄拿瓶水吗?”

正想着给徐向安递水的窦惜晨脚步一滞,呆愣愣地站在一边,差点石化。

被点名的阮予柔随手就从窦惜晨怀里掏了一瓶水出来,递了过去:“喏。”

徐向安接过水瓶,打开盖子猛灌一口,然后笑得一脸嘚瑟 :“师妹给的矿泉水尤其甜。”

这赤裸裸的调戏让冰美人脸上有了些许愠怒,她漂亮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徐向安一眼,不过徐向安把这一眼当作媚眼给消化了,神情愉悦地继续享用起了那瓶矿泉水。

人在恋爱的时候,一般眼里除了恋爱对象,很少会注意到旁人,就像徐向安在喜欢阮予柔的时候,心里眼里便全是她,完全看不到旁边已经沮丧得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朵蘑菇的窦惜晨。

窦惜晨姑娘情窦初开没多久,这情就夭折在了萧瑟的秋风里。

徐向安在篮球场上公然撩骚后,就对阮予柔展开了疯狂追求,短信、QQ、电话不间断地问候,甚至还有过连送一个月鲜花的狂热行为。

窦惜晨自觉出局,又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于是自觉地和徐向安保持了距离。

阮予柔就这么不温不火地吊着徐向安,花照收,不过随手就以不会养的名义,扔给了心灵手巧的窦惜晨,于是窦惜晨就差在宿舍开个花艺展了。徐向安喊她出去,她也不拒绝,打扮得美美的,前去赴约;若是徐向安不约,她也不主动,完全一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的模样。

徐向安也不急,心思照花,人照追,就是不肯表白,仿佛很享受这追人的过程。

系里的同学自然会把这花边新闻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种帅哥美女的桃色绯闻最有市场了,徐向安在路上走着,都能听到前面小姑娘们的窃窃私语。

“你们系的徐向安追到阮予柔了吗?”

“没呢,徐向安也是厉害,最近每天一束花,阮予柔哪里会照料,都丢给了窦惜晨。豆豆网购了一大箱的花瓶,昨天我路过她们宿舍,还听到豆豆在祈祷,说求徐师兄别送花了,都没地方摆了。”

徐向安把这些话一句不落地听了进去,于是第二天花不送了,开始每天一大袋一大袋地送零食。

他想,阮予柔要保持身材,平日里出去吃饭都是严格控制饮食,估计这些零食可能最后都到了豆豆的肚子里,这也算是感谢她帮忙照料那些鲜花了。

再见到窦惜晨的时候,徐向安正步行去上他辅修的经济学的早课,他经过花园时,余光扫到了窦惜晨,小姑娘正戴着耳机背着书包往前走。

他以前好像从来没有仔细地打量过窦惜晨,今天一看,才发现这姑娘脸长得白白嫩嫩的,跟没怎么成年似的,但是个子极高,穿了一条浅色牛仔裤的腿长得离谱,而且人也极瘦,就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居然也穿出了一种街拍范。

大概是在备考英语四六级,小姑娘很认真地听着听力题,根本没注意到前面的徐向安,直到徐向安喊了句“豆豆师妹”,她才抬起头来,规规矩矩地喊了句“师兄好”。

“师妹,你有多高?”

窦惜晨想都没想,直接回道:“一米六八。”

徐向安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番,结果她怯怯地来了一句:“一米七。”

“哦—”徐向安故意把尾音拖得又长又慢,于是窦惜晨认命一般地说道:“一米七一,真的就这么高了。”

徐向安简直要笑疯了,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宿舍那帮人那么喜欢窦惜晨这姑娘了,这姑娘天生就是一个开心果,能让人开怀大笑。

窦惜晨刚刚急匆匆地摘了耳机,但是没来得及暂停音频,耳机里隐隐约约传来标准的英语听力,徐向安挂上一副好师兄的鼓励微笑:“我要去上课了,师妹加油。”

“谢谢师兄。”小姑娘深受鼓舞,话都说得既轻快又明朗。

徐向安和阮予柔一直拖了一年,才算正式在一起,尽管所有人早就默认了他们是一对,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刚刚开始。

他们在一起那会儿,郑荟也到了N市念大学,郑荟就读的N大离徐向安他们大学大概有七站路。当然,徐向安这个公子哥是不稀罕坐公交车的,每次去郑荟的学校,都是打的来回。

他有次在N大的时候,还碰到了窦惜晨。

窦惜晨满脸愁容地看着他,像是他犯了天大的过错似的。

他忍俊不禁地看着她,她纠结了半天,才开了口:“师兄,脚踏两条船是不对的。”

“你在说什么?”

徐向安的疑问脱口而出,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大概是他和郑荟在一起,被窦惜晨看到了,然后窦惜晨误会了他俩的关系,以为他背着阮予柔又找了个姑娘。

他耐心地跟她解释:“那是我妹妹。”

结果徐向安一说完,窦惜晨的小脸更加严肃了:“干妹妹?”

徐向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了想,还是从手机里找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他和郑荟,还有他们两人的妈妈。

“看清楚了,这是我妈妈,这是她妈妈,长得像吗?当然像,因为她俩是亲姐妹。”徐向安伸手指着照片上的两位母亲,介绍道。

窦惜晨诚恳道歉,然后话题一扯,就扯到了徐向安妈妈和小姨年轻貌美身上去了,再一扯,直接扯到郑荟既聪明又漂亮身上去了。

反正扯来扯去,窦惜晨的真诚赞美说了一箩筐,就是没有赞美到徐向安头上,这让徐向安整个人都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两人在校门口瞎扯了一通,窦惜晨和徐向安道了别就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徐向安突然叫住她:“哎,我打的回去,你跟我一块儿走呗。”

窦惜晨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拒绝意思十分明显。

若是以前他和阮予柔没在一起还好一点儿,她考虑着这个时间公交车会很挤,可能会搭一下车,但是现在他和阮予柔已经在一起了,她觉得自己还是避嫌一点儿好。

她就是这么爱较真、不讨喜的个性,她知道自己的臭毛病,不过这毛病从娘胎里来,她改不了,也不想改。

“我又不会卖了你。”徐向安觉得颇为不解,“再加你一个人又不会多付一分钱……哎,窦同学,你跑什么?”

窦惜晨飞快地跑了,一直跑到公交车站才停下来,留下一脸疑惑的徐向安。

他长得很可怕吗?她用得着跑这么快?

徐向安的恋爱谈得很不顺心,有了阮予柔之后,他连游戏都玩不安生了。

有次他玩游戏时手机开了静音,结果打完游戏一看,阮予柔给他打了二十个电话。

他看着触目惊心的二十个未接电话,其实是挺心虚的,不过心虚的他第一件事情不是打电话去询问,而是把未接电话页面截图发给了郑荟,寻求她的帮助。

郑荟直接给他回了一句:自己带个键盘去跪着吧。

徐向安看着他专门用来打游戏的机械键盘,觉得还挺舍不得的,于是他决定自己先去吃饭,吃饱了再考虑。

吃过晚饭的徐向安终于拨通了阮予柔的电话,不过这下换成了阮予柔不接电话。

徐向安一连打了三个,阮予柔都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的耐心告罄,又登录了游戏。

徐向安从来没有想到他觉得没多大的事儿,居然就引发了山崩地裂的大海啸,阮予柔对他进行了无休无止的冷暴力。

他想,早知今日,当时一定听信郑荟的谗言,先在网上买好新的键盘,然后带着老的键盘去跪着。

虽然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不过在郑荟的示警下,他还是开始了漫长的道歉之路。

—你不知道,在你没接电话的那段时间里,你女朋友肯定已经脑补了十万个你不接电话的理由,甚至会怀疑你可能已经不幸离世了,所以当她得知你是因为打游戏所以没接电话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了一个想法—我没有游戏重要。当然,这只是一个生气的点,另一个我觉得更令人绝望的是,你在打了三个电话之后,便放弃了。哥,人家给你打了二十个电话,你应该做的是打三十个电话过去,哪怕她不接,她心里也会好受点。

郑荟洋洋洒洒的一段文字,直接把徐向安的认知颠覆了。

女朋友是人,游戏是娱乐,人为什么要和一项娱乐去争个高低?打三个电话之后不打,除了觉得女朋友不接,更怕的是担心她觉得烦。打三十个电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的诸多疑问并没有得到郑荟的正面回答,郑荟就发表了一个评价:徐向安,你自诩风流多情,不过以你对女人的了解,大概这辈子是指望不上能有多风流了。

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是磕磕绊绊的,徐向安的“丧权辱国”也到了一种境界,但是两人好歹是一起挺到了徐向安毕业。

徐向安刚毕业那会儿,通过校招进了N市一家知名的网络科技公司,成了一个发际线暂时还算可以的“码农”。

他的父母尚算开明,也不逼着他回去,随他出去闯荡,若是能自己闯出一片天来,那就是争光;若是没能折腾出什么名堂,回家继承家业,也能活得很好。

刚刚进公司的徐向安很忙,整日加班,向来最注重外貌的他,也不得不忍受起了胡子拉碴的日子。

那段时间里,是他和阮予柔矛盾最多的日子,阮予柔习惯了他在学校里对她的殷勤和周到,无法忍受这种男朋友连周末都没法陪着自己的日子。

争吵,和好,再争吵,再和好,反反复复,他们甚至差一点儿闹到分手。

经过了半年的磨合期,徐向安终于接受了这种发际线慢慢后移的日子,就在这个时候,窦惜晨作为一个实习生,也进入了公司。

大概是徐向安憔悴的容颜吓到了她,这姑娘在第一眼看到徐向安的时候根本不敢认,愣了半晌才叫了一声:“师兄。”

徐向安觉得他真是被这破工作折腾死了,任性地请了半天宝贵的年假,去商场又是买衣服又是剪头发、刮胡子,还买了一瓶香水往身上喷,喷完之后才跑回公司继续加班。

结果实习生窦惜晨早已经下班,和他做伴的依旧是一群加班加到麻木的抠脚大汉,甚至有抠脚大汉嫌弃他上千块钱买来的香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表示不满。

“码农”大多是单身狗,对于徐向安这种有个漂亮女朋友的人都表示出了极大的羡慕,但是这种羡慕并没有给徐向安任何的安慰,他现在真心觉得累。

他觉得阮予柔越来越无理取闹了,前段时间她在得知了窦惜晨和他在一个部门实习后,便狠狠地发作了一通。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阮予柔恶狠狠地说窦惜晨是为了他而去的。但是天地良心,窦惜晨在实习期间除了每天和他打声招呼叫声“师兄”外,从头到尾存在感都极低,每天都跟在他们部门唯一的女“码农”身边忙前忙后。

按照阮予柔的说法,窦惜晨喜欢他。他当然是不信阮予柔的话,他虽然自恋,可也没这么自恋,小姑娘规规矩矩,从不越雷池一步,他觉得阮予柔简直是在侮辱人家。

结果他刚帮窦惜晨说了几句话,阮予柔便更加生气了:“你们都喜欢窦惜晨,对,她温柔可人、乖巧懂事,你去喜欢她啊!去啊!”

好不容易抽空出来聚一次,结果也是不欢而散,徐向安那时候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徐向安和阮予柔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执,这场争执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出乎徐向安的意料。

恋爱这么久,阮予柔第一次向徐向安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先行道了歉。

于是整天忙得昏天黑地的徐向安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并且天真地认为事情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毕竟,阮予柔也学会了向他道歉。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争吵只是开始,以后只要一碰到窦惜晨的事情,阮予柔依旧会失去理智。

阮予柔生日那天,徐向安约她出来,她说冬日风大,不愿出去,于是徐向安便回了学校,然后约她在附近的饭店里吃了顿饭。

他们俩现在是日渐没有话题可聊了,于是徐向安吃完饭后,就把阮予柔送回了寝室。

寝室楼前围了一群人,中间摆了张椅子,椅子上坐了一个人,那个人怀里抱了把吉他,正在自弹自唱。

这位“歌手”徐向安认识,经管院的魏放,仗着自己长得还算可以,又有一副好嗓子,到处撩妹唱情歌,算是一个败类。

徐向安来了兴趣,抱着双臂在一旁看着:“怎么只见男主,不见女主啊?”

阮予柔当然不知,周围的人却是八卦声不断。

“窦惜晨连电话都没接,估计不会下来。”

“不是吧,据说魏放亲自给她作词作曲了一首歌,准备唱给她听。”

“这事魏放不是一直在做吗?做多了,人家就不觉得稀罕了。”

“重点是他自己作词作曲啊,这不是有新意了吗?以前他追过阮予柔你知道吗?那也就是唱了首《心中的日月》而已。”

“可是我还是觉得魏放不靠谱,希望豆豆离他远点,豆豆值得拥有更好的人。”

徐向安仔细一看聊天的两人,其中一个为窦惜晨打抱不平的正好是他们同系的师妹刘柳。

“师妹说得有道理。”

徐向安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刘柳回过头来,看着徐向安兴奋地问道:“师兄也这么觉得?”

“可不是,魏放就是花架子,肚里没货,不是好人。”

刘柳还欲再说,不过看着徐向安身边的阮予柔脸色如冰似霜,顿时认怂,闭了嘴。

“这里太吵,我们出去说。”阮予柔瞟了眼徐向安,然后自顾自地往后走去。

徐向安本意是想继续看看热闹的,但是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得阮予柔不开心,于是选择跟了上去。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阮予柔就迫不及待地发作起来:“看来你很关心窦惜晨啊!”

徐向安觉得莫名其妙:“我哪里关心她了?”

“怎么,你敢做不敢承认了?”

“不是,我做什么了?”徐向安简直跟不上阮予柔的思路。

“嫌魏放配不上窦惜晨,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她?你吗?”

阮予柔这话实在是太阴阳怪气了,徐向安皱着眉头,压抑着他的火气:“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魏放有多花心大家都知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怎么又扯上窦师妹?”

“窦师妹!窦师妹!你叫得这么亲热?你喜欢她就去追她,来追我干什么?”阮予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种歇斯底里的狂躁。

徐向安颇为头疼地看着阮予柔,试图劝解她:“我没有喜欢她,你不要多想。”

阮予柔冷哼一声:“不喜欢?她是窦惜晨啊,男的女的都喜欢得不得了的窦惜晨!”

徐向安已经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你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我跟窦惜晨什么都没有,你非得这么说有什么意思?”

阮予柔抬起头来:“什么意思?就是我讨厌窦惜晨!就她那样子,假惺惺地装好人,看了就让人倒胃口,凭什么处处先我一步?她凭什么?”

徐向安总算是在阮予柔的话语里听出了她的嫉妒和不甘,那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这漂亮的姑娘非常陌生。

他以前只觉得她是任性和高傲,认为这是漂亮女孩子所拥有的特权,她们有资格耍小性子,他也愿意去包容和体谅,尽量不去和她们计较。

可是阮予柔这种妒妇一般的姿态让他没办法接受,他冷漠地回击她 :“我不知道窦师妹好不好,但是我知道你现在非常不好看,我希望你能正常一点。”

阮予柔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向安,然后一把推开他:“是,我是不好,非常不好,我告诉你,窦惜晨非常好,你跟我分手,去追她,你去啊!”

徐向安在那一刻点头应允,他说:“好。”

分手后的徐向安表现得很平静,依旧每天准时上班,认真工作,然后把用于谈恋爱的时间都用来打游戏。

倒是窦惜晨挺担心他的,趁着在食堂里吃饭时,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徐向安放下筷子,摇摇头:“不太好,我感觉今天食堂的饭又难吃了一点儿。”

窦惜晨戳了戳饭盆里的米粒:“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谢谢你的关心,我挺好的。”

窦惜晨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徐向安,想探探徐向安话里的虚实,结果刚看没多久,垂着眼皮吃饭的徐向安突然抬起了眼皮,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尽是风流。

徐向安有点无奈:“我真没事,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争吵,挺累的。”

窦惜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徐向安干脆彻底地放下筷子,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被憋死了我可不管。”

“阮予柔不太好,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徐向安点了点头,便不再吱声。

窦惜晨知道他不欲再说,低下头开始认真吃饭,结果她还没吃上几口饭,他就开了口:“对了,那天魏放跟你表白,你答应了吗?”

“没有。”窦惜晨叹了一口气,“那天我的手机在回校的地铁上被偷了,然后我就去派出所报了个警,又去商场买了手机,补了电话卡,回来的时候宿舍都快关门了。”

徐向安一听,莫名就乐了:“窦惜晨,你可真够逗的。”

明明是破财的事情,贫民窟少女窦惜晨根本跟不上富家子弟徐向安的思路,完全不知道逗乐的点在哪里。

那天她的手机被偷,她重新去商场买手机,换手机卡,又累又沮丧,原本准备回宿舍好好抱怨一下,来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郁闷。结果一回宿舍,她就发现气氛不对,阮予柔躺在床上一声不吭,两个舍友都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

直到她躺到床上,舍友才在QQ上告诉她,阮予柔和徐向安分手了。

窦惜晨当时非常不厚道地想,他们分手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了?不过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他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时之间,哪有那么容易断得干净,就算真的彻底斩断前缘,徐向安也不一定看得上她。

她一时想得太投入,手中的筷子机械地拨弄着米粒,这场景实在有点诡异,害得徐向安忍不住开口:“窦惜晨,你数清楚饭盆里有多少米了吗?”

“啊?”窦惜晨迷茫地抬起头。

徐向安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我问你个问题。”

窦惜晨恢复了正常:“师兄,你问。”

“你有男朋友吗?”

窦惜晨摇头:“没有。”

“那我追你,你看怎么样?”

窦惜晨整个人都石化了,她心里甚至还想着幸好没喝汤,不然肯定全喷在徐向安那张英俊的脸上了。

“不行吗?”徐向安看她不回答,主动问道。

窦惜晨纠结地回道:“师兄,你们城里人追求别人之前都要问一下能不能追吗?”

徐向安被问蒙了,他略一思索,然后问道:“那我换个问法。窦惜晨,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吗?”

窦惜晨不假思索地答了声“好”,直接把老成的徐向安丢进了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的深渊里。

徐向安公司的食堂很大,到处都是人,两人就在这烟火气息万分浓重的地方,没有任何仪式感地成了一对情侣。

窦惜晨喜欢徐向安,她觉得能和他在一起就已经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他一提,她怕他反悔,所以立马应了下来,根本注意不到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虽然后来她想想,徐向安当年追阮予柔追得全校皆知,每天不断地送礼物才把阮予柔追到手,她这么草率就应了下来,实在是显得很掉价。不过那时候她和徐向安谈恋爱谈得昏了头,也就想了想而已,完全没放在心上。

窦惜晨毕业那会儿,很想留在徐向安的公司,但是她只有本科学历,又是一个女孩子,在一堆男性研究生面前毫无竞争力。

那时候的内推名额也不像现在一样普遍,一个部门也就一两个名额,窦惜晨又不是那种善于钻营的人,实习了将近一年,都没有得到内推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参加了当年的校招。

好在她的专业知识扎实,人看着也勤奋刻苦,最后还是被招了进来,成了徐向安的同事。

当天徐向安请窦惜晨吃饭,窦惜晨饭前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眉开眼笑地展望未来:“虽然我实习期的工资跟你们没法比,但是好歹不是一天一百的补贴了。我想好了,等我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去买煎饼果子,加两根肉串和两根香肠。”

徐向安显得兴味索然,全程一直在揉额头。窦惜晨放低了声音,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我们回去吧,你回家好好休息。”

“就是被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得有点累,我没事。”徐向安打开菜单,“你看看要吃什么。”

窦惜晨点了道毛血旺后,就把菜单递还给了徐向安,低头看房产信息去了。

N市的房子是真的贵,稍微靠近中心城区的房子,就算是合租都要两三千,窦惜晨觉得大城市真是不给他们这些穷孩子活路。

徐向安点完菜后,把脑袋凑了过去,奇怪地问道:“你看什么房子,你不搬到我家去住吗?”

窦惜晨把头磕在桌子上:“你的房子太高端,我租不起。”

徐向安突然就想起了当年窦惜晨死活不肯上出租车的事情,于是旧事重提 :“你这人就是脑子缺根弦,当年我从N大打的回来,十块钱,加你一个也是十块钱,你非不坐。现在同理,我租房子是那些钱,你住进来还是那些钱,你还非得埋汰我两句,是不是傻?”

“当年你和阮予柔谈恋爱,我们一起回来合适吗?”窦惜晨反驳道,“还有,我要是住进来了,不出房租我就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心里过意不去。”

徐向安的神色有一刹那的异样,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甚至调戏起了窦惜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过来陪吃陪喝陪睡,就当交房租吧。”

他还特意把“陪睡”两个字说得又慢又带有蛊惑感,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窦惜晨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他恶趣味地哈哈大笑,觉得人间的情爱都是虚的,只有眼前的这份欢乐才是真实的。

窦惜晨最后还是住进了徐向安的家里,不过徐向安基本上没有享受到窦惜晨的“陪吃陪喝陪睡”,因为她一如当年他刚入职时那般,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偶有休闲时间,窦惜晨也要用来提升自己,大部头的书籍一部一部地啃下来,那厚度,徐向安光看着就头皮发麻。

“豆豆,你说你每天这么拼干什么?”

窦惜晨有很强的焦虑感,因为徐向安太优秀了,她不止一次地听到自己的同事在背地窃窃私语,认为她配不上他。说实话,她心里挺难过的,可是难过也没什么用,她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开始从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里,再挤出些时间来学习。

她希望自己能够在专业方面优秀起来,她自己受委屈就算了,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徐向安没有眼光。

“努力向上是种优秀的品质,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呢?”

窦惜晨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跟徐向安说话的时候,镜框下滑,卡在鼻头上,看着可爱俏皮。

徐向安伸手把她的眼镜拿了下来,然后俯身就在她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她顺势用双手环住徐向安的脖子,主动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变成了缠绵不尽的深吻。

那时候的她,有个她认为全天下第一好的男朋友,有着一份前途光明的工作,还有着为未来不断拼搏的动力,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第一幸福的人。

徐向安和窦惜晨的生活日趋平淡,像是提前进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

他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大概就是郑荟男朋友劈腿,把郑荟气得够呛这件事。

可惜他前去安慰的时候,郑荟非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小脸瘦得快脱相了,可就是倔得不肯承认自己很难受,甚至还说他是去看她笑话的。

徐向安被说得很烦躁,正巧还在单位加班的同事急着问他要个数据,于是他只能给窦惜晨打电话,让她登录自己的系统,帮忙把那个数据找出来发到他的手机上。

徐向安忙活完了这件事,郑荟也冷静了下来,狠狠地宰了他一顿,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结果她食欲不振,就动了几筷子。

安慰郑荟是件苦差事,当徐向安回到家的时候,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像是连续加了好几天班。

窦惜晨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不过这次她没看书,而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座雕塑。

比起嚣张跋扈的阮予柔和难缠任性的郑荟,现在在徐向安眼里,不吵不闹的窦惜晨简直成了“岁月静好”的代言人。

他现在无比庆幸当时所做的一切决定。

窦惜晨听到了开门声,她慢半拍地回过头来,看到是徐向安时,突然就站起身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有种隐忍的压抑:“徐向安,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当时你内推阮予柔的原因?”

徐向安被问得当场愣住了。

“徐向安,当时我有多希望能得到内推的机会你不会不知道吧?”

“豆豆,你冷静一点,最后你还是通过面试进了公司。”

“如果我没进呢?”窦惜晨侧过身去,躲过了徐向安伸过来的手,“徐向安,你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选择内推她?当时你们已经分手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徐向安表情木然,嘴巴紧闭。

窦惜晨觉得她已经快崩溃了,她忍住眼泪,最后问道:“那我换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选我做你的女朋友?”

这个问题问出来,徐向安终于有了点反应,心虚而又狼狈的反应。

“徐向安,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

徐向安不想说,可是窦惜晨步步紧逼,含着泪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让他逃无可逃。

“为了恶心阮予柔。”

窦惜晨听完那句话,便没再开口,转头回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徐向安知道窦惜晨的要强和固执,他也知道他们算是彻底完了,所以他在上前制止窦惜晨的时候,不是为了挽留,而是为了弥补他的过错:“豆豆,要走也是我走,这个房子你住着,到年底的房租我都已经付清了,我搬出去。”

窦惜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没憋住,全部流了下来。

徐向安和她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径直出了屋子。

窦惜晨将床上的衣服又重新塞进了衣橱里,都是基本款,舒适有余,时尚不足。

不像是隔了一块木板的徐向安的衣橱里,到处挂着昂贵、好看的衣物。

窦惜晨想,本来就是不合适的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他们都是一个天一个地,如今两人分手,也好过日后再耽误下去。

她感谢徐向安让自己做了一个白日梦,也感谢徐向安亲手将这个梦打碎,碎得再也无法修补好。

徐向安和窦惜晨分手后,便辞了职,然后回了S市。

他把一个好姑娘丢在了N市,也把他的梦想丢在了N市。

后来,他便很少再回N市,甚至很少再提及N市,在得知窦惜晨很好之后,他甚至刻意地选择不再回忆起她。

他在厕所里和郑荟讲完了电话,顺便把当年那些荒唐事都从记忆深处调取了出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去给窦惜晨还有自己的儿子跪下,以换得原谅。

不过窦惜晨并不是很想领情,连徐向安问她孩子的名字时,她都不想说。

孩子已经睡着了,窦惜晨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发呆,完全把徐向安当成了空气。

徐向安坐了一会儿,知道他不受欢迎,于是起身准备先回去。临走前,他把自己的银行卡递给了窦惜晨。窦惜晨没拒绝,接了过去。

徐向安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窦惜晨开口询问他银行卡的密码。

他小声地说道:“密码是……”

“你的生日。”窦惜晨打断了徐向安的话。

早些年的时候,徐向安看窦惜晨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便把他的银行卡给了她,并且告诉她,密码是他的生日。

她没拿,并且把徐向安批评了一顿:“这个太不安全了,如果你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一起掉了,那你卡里的钱就被取走了。”

徐向安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不过他在生活上记性很差,所以嘴上说着好,一定改,可是这些年,他都没有行动过。

“你这个人,相当自负,我想你的密码肯定没有改过。”

窦惜晨了解他,知道他的好,同样也知道他的不好。

徐向安狼狈地走了,回去之后又联系了当年的师弟,再次向他打听窦惜晨的状况。

那个师弟话痨,一连串说了好多窦惜晨太可怜的话,诸如老公是个同性恋,孩子得了白血病,救命钱全部被人骗走等等。

“窦惜晨多好一姑娘啊,结果居然这么惨。”

师弟唏嘘不已,徐向安心酸难耐,很快挂断了电话。

他无力地倒在沙发上,然后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个电话。

徐向安的母亲苏语听完后直接开骂:“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浑球儿子!”

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达到了,他什么都不想,就想有人来把他臭骂一顿,让他知道自己曾经是一个多么不好的存在。

窦惜晨那边,徐向安基本上每天都去,但是只有他妈妈过去的时候,窦惜晨才会选择性地跟他说几句话,其余时候,很少会搭理他。

徐向安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叫窦续,小名叫橙子,因为窦惜晨怀他的时候,很爱吃橙子。

窦续年纪小,但是门儿清,在窦惜晨不在的时候,他直截了当地问徐向安:“你是我爸爸吗?”

徐向安很难形容听到“爸爸”那两个字时的感觉,既欣喜又沉重,还有满满的负罪感:“你说呢?”

“是吧,我跟你长得很像。”

徐向安伸手摸了摸窦续已经掉光了头发的脑袋,心疼地道:“对,我是你爸爸。”

“我就知道。”窦续得意地道,“我和成岩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他和妈妈都是大双眼皮,你看我的眼睛,不仔细看,像是单眼皮,就跟你一样。”

徐向安眨了眨眼睛,解释道:“这是桃花眼。”

窦续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说道:“唉,不知道成岩现在怎么样了。”

“成岩是谁?”徐向安有点可耻地开始套话。

“他是我妈妈的前夫,一年前被他男朋友骗了好多钱,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追到那个骗子。”

若是没有先前师弟告知窦惜晨的前夫是个同性恋,徐向安大概还不能完全消化窦续这话里的信息量。

徐向安还欲打探,窦惜晨面带不悦地进来了,显然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橙子,你先自己休息一会儿,妈妈出去一下。”

窦续点头应允,徐向安不等她吩咐,便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徐向安,有什么事情,你直接问我,不要去套小孩子的话。”

徐向安自知理亏,不敢辩驳,只是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就是怕你什么都不肯说。”

窦惜晨面带倦容,找了张长椅坐下来,徐向安顺势跟着坐了下来。

“你知道的,我的月经一向不太准,当时月经好久没来,我自己也没注意,等到我知道的时候,孩子都很大了。我想了想,怎么说都是一条命,所以没忍心去医院把他打掉。我有个发小,叫成岩,是个同性恋,差点被家人送进精神病院。我俩一合计,干脆去领了个证,这样他就不用被家人逼着治疗,我也不用受人指指点点。因为我是单亲家庭,我妈带着我的艰辛我都能体会,所以我不想让窦续也过早地体验人情冷暖。他人很好,对窦续也很好,就是有点恋爱脑,他被男人骗走钱财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上一次是真正的血本无归。”

“豆豆……”

窦惜晨打断了徐向安的话:“好久没人叫我豆豆了,我妈在橙子三岁的时候去世后,就没人叫我豆豆了。

“橙子被确诊白血病后,我就去联系我爸那边的亲戚,一个一个地求他们去做骨髓匹配,在许诺了高额的费用之后,他们终于愿意去医院检查。很幸运,我父亲和他后来妻子生的小孩,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和橙子的骨髓完全匹配,可是我的父亲要求我拿出五十万,不然不肯让我弟弟捐献骨髓。”

她把妈妈留给自己的房子卖了,然后给了她爸五十万,可是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却又漫天要价,加到了一百万。

这些她都不想说了,人性的自私和恶劣,似乎并不是什么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

她这些年受过的苦、流过的泪,现在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也不过是浪费了些许的口水。

徐向安没有经历过,她描述得再惨,他都没法感同身受。

她也不想诉苦,她现在心头唯一牵挂的就是窦续过段时间的手术。

窦惜晨缓缓起身,她出来得有点久了,害怕窦续一个人待着会出事,于是迈着细长的腿快步地往病房走。

窦惜晨回病房的时候,苏语已经带着两大袋子的吃食到了病房。窦续快手术了,饮食要很清淡,那些丰富美味的吃食,都是给她吃的。

“惜晨来啦,续续刚刚还念叨着妈妈呢。”

窦惜晨对徐向安冷眉冷眼,可是苏语毕竟是长辈,对窦续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所以她不好让人寒心,对苏语总是恭恭敬敬的。

她还记得当年徐向安给自己看过他妈妈的照片,照片里的妇人雍容贵气,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那时候,她联想到了自己因为过度操劳,而沟壑横生、臃肿佝偻的母亲。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窦惜晨见过徐向安和他母亲打电话的场景,他贫嘴耍贱,常常能逗得电话那头的人笑骂声不断。

窦惜晨在见到她之前,总以为她不好相处,见了之后,才知道她只是一个一生顺遂所以心地善良的中年女人。

后来,窦惜晨还陆陆续续地见了很多人,沉稳大度的徐向安的父亲、漂亮精致的徐向安的表妹郑荟,以及郑荟的男朋友宋桐生。

徐向安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浸染下来,早就成了个人精,他知道窦惜晨不喜和他多言,但是瞧着郑荟和宋桐生这对小情侣有意思,于是添油加醋,就把两人的故事统统告诉了她。

她很安静地听完了这个故事,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你说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就让他们俩在我眼皮底下折腾了那么久呢?”

窦惜晨想了想,回复道:“缘分天注定,该在一起的,怎么样都会在一起。”

徐向安一听便趁机询问:“那我们呢?”

“我们?”窦惜晨笑出声来,“注定窦续的病治好后,桥归桥,路归路。”

手术那天,她爸带着她弟弟来了,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流,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手术期间,窦惜晨紧张得浑身颤抖,在大冬天里汗流不止。徐向安陪在她的身边,搂着她,不断地给她擦汗:“没事的,你不要担心,续续很勇敢。”

手术结束后,医生笑着说手术很成功。窦惜晨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窦续,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

她这辈子有过很多希望,后来她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只剩下了一个窦续,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窦续有什么差池,她要怎么坚持下去。

窦续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也没什么不良的排斥反应,窦惜晨的心终于暂时落了地。

徐向安把他的房子让出来,给窦惜晨母子俩住,还给她找了个专业的护工,因为郑荟住到了宋桐生家,他便住到了郑荟的房子里。

郑荟一边帮他收拾东西,一边骂他:“你就在那儿住着啊,搬出来住,不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徐向安点了点郑荟的脑袋:“豆豆这人看着好脾气,其实倔得很,我要是还留在那儿,她肯定不会住进去。”

郑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自作自受。”

徐向安觉得郑荟骂得一点儿错都没有,他就是自作自受,所以一句话都没反驳。

不过隔了没多久,谈了恋爱后便特别容易心软的郑荟便又开了口:“哥,我觉得她其实应该还是喜欢你的。”

“怎么说?”

“主要是感觉,还有窦续这名字,续,谐音不就是徐吗?”

郑荟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徐向安听过之后,便很快忘了。

“你就别操心我了,你都快结婚了,好好准备做新娘吧。”

窦续的病情稳定之后,窦惜晨在S市找了一家网络公司,很快便入了职。

徐向安一周去个三四次,工作日的时候,窦惜晨一般要过了八点才能回来,而那个时间,窦续一般已经被徐向安哄得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窦续的身体日渐康复,窦惜晨放宽了心,所以脸色越发红润起来,原来愁眉不展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对徐向安也不再是爱搭不理,反而客客气气的。

虽说都是些好兆头,可徐向安总觉得心里不太安宁。

直到有天九点多了,窦惜晨都没回来,他打电话过去,才知道窦惜晨正在相亲。

他气得火冒三丈,可是又觉得自己气得毫无道理,窦惜晨早就说过,窦续好了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他等到了将近十点钟,才等到窦惜晨回家。

窦惜晨似乎没有料到他还在,脸上的诧异毫不掩饰。

“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在等你回家。”徐向安抹了把脸,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你相亲相得怎么样?”

窦惜晨回复道:“还成。”

说完,她便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窦续房间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徐向安焦躁地在客厅转了两圈儿,然后起身出了屋子。

自从那天以后,徐向安专挑窦惜晨不在的日子来,趁她还没回来,哄完窦续便早早地赶回去。

他小心眼又幼稚地想要引起窦惜晨的关注,但是窦惜晨那边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他和自己较着劲,连郑荟的母亲让他邀请窦惜晨去参加婚礼,他都故意转移话题,敷衍了过去。

可惜最后还是他沉不住气,趁着她周日休息,跑了过去,顺便把喜帖也递了过去。

窦惜晨正在给窦续削苹果,她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擦干净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又还了回去:“他们邀请的是你。”

“我希望你陪我去。”

窦惜晨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装到了果盘里,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慢慢地咀嚼,然后慢悠悠地问道:“你一个人不能去?”

徐向安一听窦惜晨没有立马拒绝,就知道有戏,笑着回答 :“都是成双成对的,确实不能一个人去。”

“徐先生,如果你挥一挥手,会有很多姑娘愿意陪你去的。”

窦惜晨话语里带着些许的嘲讽,徐向安被怼得有点丧气:“我就希望你陪我去。”

窦惜晨低着头,双眼低垂,看着盘子里的苹果,一声不吭。

“豆豆,你考虑一下好吗?”徐向安知道窦惜晨这人逼不得,只能温声相劝。

窦惜晨抬起头来,直接就是一句:“徐向安,你想清楚了吗?”

她说得隐晦,可是徐向安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他的荒唐行为,是她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我们没有那么多年可以蹉跎了,如果你考虑得很清楚,那我们就重新开始 ;如果你只是因为窦续或者因为愧疚,那大可不必,你们血脉相连,窦续很喜欢你,我不会阻挠你们父子相聚。”

窦惜晨还是当年的窦惜晨,清醒理智,温柔而倔强。

那是徐向安曾经弄丢的瑰宝,是让徐向安后悔不已的存在,也是今天再次敞开心扉愿意尝试接受他的姑娘。

他笑着将她拥入怀里:“我考虑清楚了,豆豆,我欠你一声对不起,我先跟你道歉,请你原谅我;我也欠了续续,希望你给我一个陪伴他成长的机会,但这些都不是我的理由,理由还是你,就是你,只是你。”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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