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顾延之的心意
喜欢就坚持，哪有什么放弃的理由。 ——田小恋 
1
顾延之认为傅行歌是自己的初恋，但至少有三个女孩不这么想—传媒系的学姐章晓嘉，同系的何慧卉，还有傅行歌。
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叫傅行歌之前，顾延之和热烈倒追自己的章晓嘉交往过三个月，和大家起哄说很般配的何慧卉交往过四个半月，这两个都是和他拉过手、亲过小嘴的正牌前女友，但他觉得自己真不算渣，他对她们真的很大方不是吗？他几乎满足她们的一切要求—浪漫的礼物、各种形式的约会，除了分手是他主动提出的。他没有劈腿，没有让女孩承受和他交往产生的危险。
分手的时候，他还送了分手礼物。当然，他送的都是对对方来说比较珍贵的礼物：学姐章晓嘉刚参加工作，他送了一辆车给她代步；何慧卉要出国，他送了她两年的VIP机票。
这样的前任，怎么都不算渣吧？
所以，顾延之在被傅行歌拒绝N次后，终于承受不了压力，借酒浇愁。喝醉的时候，他抓住一个女孩，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把自己的两次恋爱经历，还有数次拒绝自己不喜欢的女孩的经历都给对方说了，絮絮叨叨说完之后，还问人家：“你说，我这样的男人，真的很渣很差吗？”
对方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用力地点头肯定了他：“顾学长一点都不渣，顾学长很好很好的。”
“你小子，有眼光！”顾延之伸出大手，用力地揉了揉对方的短发，笑得很爽朗。
那个时候，顾延之没认出那个在酒吧门口的小女孩是田小恋。后来好多年里，他也不记得有一个女孩在他喝得烂醉，觉得自己很差劲的时候告诉他，他一点都不渣，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个时候的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傅行歌，觉得世界上的女孩，除了傅行歌，其他的只不过是性别与自己有些差别的人类，反正谁都没有傅行歌好。
后来他真的“追”到了傅行歌，可是傅行歌告诉他，她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确认她喜欢的人是梁云止。再后来，傅行歌不顾他的哀求远渡重洋，为梁云止疯掉又为梁云止活了过来，最后与梁云止结了婚。而他与傅行歌分手三年之后，仍然认为傅行歌才是自己的初恋，因为傅行歌实在是太难忘了。他忘不掉她，也没有办法喜欢别的女孩，更没有办法和别的女孩交往。他都想好了要为傅行歌单身一辈子。
出乎意料的是，他只不过是去美国给傅行歌送蜜月礼物，傅行歌却特意告诉他说：“顾延之，你并不喜欢我，快想想你喜欢的人是谁，赶紧去追吧。”
当时他正在傅行歌的家里作客，傅行歌说她明天就要去蜜月旅行，不想出门，让他去她家吃午餐。反正他只是个礼物搬运工，开着车就过去了。
那天天气很好，他双手都提着东西去敲门时，门自动打开了。他进了门，梁云止才轻快地从楼梯上跑下来，看到他后小声说：“昨晚确认检查报告到很晚，这会儿还在睡呢。”
梁云止语气里的宠溺让顾延之妒忌又羡慕，可惜这样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你不妒忌我吗？”他在料理台上把食材一一拿出来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梁云止允许傅行歌继续与他做朋友，还允许他全权负责傅行歌发明的几种药？要知道，傅行歌是天才化学药剂师，她发明的药物是全球各大医学集团最想要的“吸金”实用药，可是她却选择了将药物的专利给他，这直接拯救了他和他的家族。他以前是个富二代没错，但是因为父亲的一次投资失误，他们家濒临破产已经贱卖能卖的产业。如果不是傅行歌把她发明的血栓病特效药专利给了他，他根本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把整个破败的家族企业拉起来。
傅行歌这样帮他，梁云止不妒忌吗？
2
“你妒忌我吗？”梁云止微笑，顾延之很心塞。梁云止这个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心思细密又多智。他也算阅人无数了，可还真看不透梁云止的心思。
“妒忌呀。”他不妒忌，他能问出这样的话？他都妒忌死了。
“你不妒忌。”梁云止仍然微笑，拿出一包青花椒，“如果你真的妒忌，根本不会带这些东西来，因为你知道她对食物没有要求，而这些都是我需要的。”
“你要这些做什么？”他说呢，怎么每次傅行歌发给他的物品清单都那么详细，连产地和季节都标得清清楚楚。
“我要这些来做她喜欢吃的呀。”梁云止只要一说起傅行歌，眼角眉梢都是隐不去的笑意，“虽然她对食物没有要求，但她对食物有自己的喜好。比如如果我用青花椒粉配橄榄油煎鳕鱼，她就会多吃小半块。”
小……小半块？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顾延之简直汗颜。他知道一个男人真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会注意很多细节，比如他也注意到了傅行歌对食物根本没有要求，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用什么样的护肤品，但没到注意到她因为味道的不同就多吃一口食物的地步。顾延之发现，他并没有这样对傅行歌的心思，不，不是没有，而是他没注意过这些细节。
他确实没有梁云止爱傅行歌。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确认这一点，但他还是有点儿沮丧。
傅行歌终于起床从楼上下来时，梁云止正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做饭，傅行歌竟然看都没看坐在沙发上的顾延之一眼，直接进了厨房，接过梁云止倒好的咖啡，还当着顾延之的面亲了梁云止。
这两人在外人面前就不能收敛点儿？好吧，这两人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收敛过。
“咦？顾延之你来了？”傅行歌终于发现了顾延之，她挑起俊秀的眉，根本不在乎自己还未梳洗的样子被顾延之看到，“抱歉，我起晚了，你要咖啡吗？”
“已经喝过了。”顾延之重新思考了自己为何不被傅行歌重视这个问题，当然结论还是因为傅行歌不爱他，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坚信自己是傅行歌的初恋，因为在他之前，傅行歌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不是吗？即使她与他交往只是确定她的真心的试探 ：“傅行歌，我怎么也算是你的初恋男友，你整天把我叫来吃你们的狗粮是不是不太地道？”
傅行歌忽然放下咖啡杯，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顾延之，你并不喜欢我，快想想你喜欢的人是谁，赶紧去追吧。”
顾延之还没有反应过来，梁云止就声援了梁太太：“是的，快点认真想想你喜欢的人是谁，别等你想起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别人追跑了。”他差点就犯了这样的错误。当年傅行歌一气之下跑到了美国，折腾了一年多，差点就和她不喜欢的顾延之在一起了。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顾延之给厨房里搂在一起做饭的两人一个很大的白眼，如果他喜欢的不是傅行歌，那五六年过去，他对傅行歌鞍前马后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是你有病。”梁氏夫妇异口同声，“脑子转不过弯。”
连对情感特别迟钝，低情商的傅行歌居然都说他脑子转不过弯，他真的很气不过。但是，他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的初恋真的不是傅行歌吗？可他和章晓嘉、何慧卉交往的时候，真的没有和傅行歌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就好比现在如果章晓嘉和何慧卉有什么事的话，他可能只会听过就算了，但是与傅行歌有关的，他会尽力去帮忙的。这就是区别，不是吗？
顾延之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他今年二十九岁了，除了疯狂追求傅行歌时，他已经五六年没有这么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情感问题了。
从美国回到国内，一路的飞行顾延之几乎没睡，可是他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顾学长！”
在机场等李和巽的时候，顾延之有些精神不振，很疲惫，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
所以，田小恋忽然跳出来叫他的时候，他是真的吓了一大跳：“啊！”
看到田小恋那双清亮如星星的眼睛的时候，顾延之也不知道自己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只觉得心脏怦怦怦地乱跳起来。
3
“啊？真的吓到你了？”田小恋看到顾延之的脸色不对，被惊吓到的神情也绝对不是装的，马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那个……我……”
田小恋穿了一件特别普通的小衬衣，配了一条牛仔裙，还戴着一顶棒球帽，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小脸上化了淡妆，显得眼睛更大、皮肤更滑。顾延之看着她脸上既羞愧又害怕的表情，一时也顾不上生气，只是忽然伸手把她的帽子摘掉：“别以为戴了顶帽子，你就可以跑来这里大呼小叫，你要做什么？”
“我……我路过……”她知道他今天回来，所以死求着李和巽，跟着李和巽来接他，想给他惊喜，好吧，现在成惊吓了。
田小恋那点小心思，顾延之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丫头，自从和他的助理混熟之后，倒追他时，越发没有什么顾忌了。
想到此，顾延之锁起浓眉，心里突然有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路过？”这小姑娘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根本就不会说谎？每次一说谎，她那脸红得都要冒烟儿，那心跳声，他离她那么远都听得到。不过这会儿顾延之完全忽略了这些，因为他听到的心跳声并不是田小恋的，而是他自己的。他的心脏好像在被她吓了一跳之后就怦怦怦地跳着，好像没静下来的打算。
关键是，他不想见到她，却没有揭穿她的谎言，甚至默许她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身为老板，他当然是坐后座，方便翻阅李和巽“贴心”地为他带来的工作。身为药业集团的总裁，顾延之当然是很忙的。
为了不打扰顾延之工作，田小恋刻意地放低声音和李和巽说话。他们聊的话题很简单，不过是“李大哥，给你介绍一家餐厅呀，离你们公司很近的，里面的××很好吃”“李大哥谢谢你送我回来呀，我请你和顾学长吃饭吧”，或者是“李大哥，你开车开得好好呀，上次在森林里也是你开得最好”。
听她说其他的还好，不知道为什么，顾延之听到她夸李和巽，脸色莫名地沉了下去：“田小恋，闭嘴。”
“呀，顾学长……哦……”田小恋的声音渐低下去时做了一个给嘴巴拉起拉链的动作，居然还对李和巽吐了一下舌头。
她什么时候和李和巽变得这么熟了？
车里安静了一小会儿，田小恋又开始说话了：“顾学长。”
顾延之保持看文件的姿势，都没动一下：“又怎么了？”
“我能不能接个电话？”田小恋的小脸出现在椅背侧面，小声地问完这一句，又解释了一下，“是歌歌打给我的。”
“嗯。”顾延之很想吼她一句：为什么接个电话还要问我？想接就接呗！
“那我接了哦。”田小恋高高兴兴地接通了电话，“喂，歌歌！我现在正在顾学长的车里，要跟他一起从机场回去呢。我托顾学长给你带的火锅底料收到了吗？哈哈，田家秘方，亲手炒制！保证你吃了提神醒脑！还有哦，上次我和芳草聊天的时候，她说师父他老人家又想了一个方子……哦哦，我知道梁云止已经好了，但师父说病毒可能伤了梁云止的根本，他有办法给梁云止调理，你们有空的话就回来试试呗。我觉得师父人很好的。你知道吗？我打听了一下，现在找师父治疗的人可多可多了，可是师父说自己老了，不治病了，想让他亲手把脉的人甚至出价一百万呢。不过师父说了，一百万也不看，因为他老了，手也没有年轻时灵敏了，还是林医生更厉害。不过我还是觉得师父更厉害……”
田小恋说的话很小声，她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让顾延之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从手中的事情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说的都是毫无营养的废话，一只嫩白的小手还在一下一下地敲着车窗。
车窗是深色的，而她的小手似乎白到透明。田小恋的手与傅行歌的不同，傅行歌的手指是修长纤白的，田小恋的整个手掌都有点小胖，每根手指都圆润白皙。顾延之忽然想起了在丛林里几次因为要拉住她而握她的手的感觉：又小又软又嫩滑，像小朋友的手。
4
想到小朋友，顾延之莫名就对田小恋多了几分宽容。车进入市区后，田小恋说饿了，他居然默许了李和巽将车开到了田小恋介绍的那家餐厅的停车场。
对于食物，顾延之也没什么要求，好吃的他都吃，各种怪味道也愿意尝试，只是不会喜欢。进门发现这是一间火锅店的时候，顾延之的浓眉又锁了起来：人太多了。年轻时他喜欢热闹，朋友也不少，但现在他真的不太喜欢这样热闹人多的场合。
刚进门的时候，李和巽还担心人太多、没位置，提议换个地方，可田小恋嘻嘻笑着，带着他们穿过热热闹闹的大堂往厨房的方向走。厨房里除了一个炒底料的大锅之外很整洁干净，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有条不紊地分发配菜，一名站在那锅香浓的底料边正忙碌的中年男子看了田小恋一眼：“你怎么才回来？今天店里很忙呀。”
“知道啦，知道啦，我来帮你。”田小恋小跑过去，把男人分好的一锅底料端起来，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一道门，示意顾延之和李和巽进去。
“恋恋，这是你朋友呀，那进去吧。”一个拿着计算器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看了顾延之和李和巽一眼，随即吩咐田小恋，“你端的这锅是七号桌的，快端出去，再不端出去，客人要等急了，等下一锅再给你朋友。”
“好。”田小恋手里端着一大锅香浓的底料，指挥他们开门。顾延之忽然有点怕她端不稳那锅东西，也不知道那锅是不是烫的，于是也不顾自己刚才还嫌弃外面人多来着，一伸手就把那锅接过来了：“几号桌？带路。”
“七号。等下，我把菜也带上。”田小恋拉过一个推车，把工作人员分好的新鲜食材按着单子一样一样地往上面放。李和巽看不过去，接过了顾延之手里的锅，让他帮田小恋拿食材。
三人瞬间变成了临时服务生，将东西送到七号桌的时候，七号桌竟然是一桌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看到田小恋就都笑了：“恋恋，好久不见你啦！”“恋恋长成大丫头了！”“恋恋，这两位是谁呀？穿西装来做服务生吗？”
他们竟然都对田小恋很热情，而且，一个两个都是大男人，为什么要叫田小恋“恋恋”？就不能正儿八经地叫田小恋吗？
而且他穿西装怎么了？他下午有商务会议，在机场就把衣服换好很奇怪吗？他怎么想得到田小恋竟然把他带来这个又小又乱的火锅店吃饭！
田小恋大概感觉到了顾延之的不满，她快速地把七号桌的客人应付好，拉着两人就进了那扇门。那扇门关着的时候，顾延之觉得自己在一个闹哄哄的俗世小餐馆里，那扇门打开又关上之后，顾延之觉得自己可能置身于这座城市的某一隅净土。
那是一个十平方米不到的小院子，角落里种满了高低错落的植物，是一个很小但是极有趣致的花园，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半人高的莲花缸，一朵粉色的碗莲正亭亭而立于绿意盎然间，一张不大的原木火锅桌就放在小小的荷池的旁边。田小恋一拉椅子，把顾延之推过去 ：“顾学长你坐，我去拿菜。我爸做的火锅，保证你吃过一次就忘不了。”
这……这是田小恋家的火锅店？这规模……也太小了吧？本来就是一间不怎么大的房子，前面做了店面，后面住人，中间还开辟出来这么一个小花园……
一时之间，顾延之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养育出像田小恋这样的姑娘好像挺正常的，但又觉得田小恋应该出自更单纯、更和睦的家庭，毕竟像田小恋这样单纯可爱的姑娘真的不多。
5
田小恋没再让顾延之和李和巽动手：“你们别动，坐在这里等着就行，说好了我请你们吃饭的。”
她噔噔噔地跑了几趟，每一次她打开门出去的时候，顾延之就觉得她跳进了世俗里；每一次她打开门进来的时候，顾延之又觉得她像个单纯快乐的小仙女。
吃完这一顿特别的午饭，顾延之不得不承认，这间小店客人多是有原因的，这里的食材非常新鲜，味道也非常好，他甚至有一个计划了：“田小恋，你们家有没有把火锅店开成连锁店的打算？”他之前没有涉及餐饮业，但他知道，餐饮业是目前萧条的实体经济里难得赚钱的一个投资项目。
“呀，没有呀。我爸说，反正他也买不起海城的房子，给我凑够首付就不管我了，他和我妈要回山城去种花、画画。”田小恋说得很直白，她说话的时候正在吃一个手工鱼丸，白嫩的腮帮子鼓鼓的，一双清亮的眸子也瞪得大大的，那样子好像在听顾延之说什么可笑的事情，“我爸、我妈为了供我上大学在这里开火锅店已经很伟大了，我不能让他们为了赚钱一辈子都开火锅店呀。以后我会自己努力赚钱供房子的。”田小恋说着，还点了点头肯定自己。虽然她心里明白，她现在买的那个不到五十平方米的小房子，以后她要自己供房的话，肯定会过得穷兮兮的，可是她还是想尊重爸爸妈妈的意愿，他们为了她已经放弃自己的梦想十年了。她的爸爸是一个画家，她觉得他不应该一辈子炒火锅料，要炒也是只炒给她和妈妈吃。
田小恋这么说的时候，顾延之并没有觉得心里不舒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罢了。但在他们离开火锅店回公司的路上，李和巽忽然说了一句：“田小姐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一家人都很特别。”
“特别？”李和巽比顾延之大几岁，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单身。公司里有看上他的小姑娘，但他一个都没理会，更别说当着顾延之的面夸一个姑娘特别了。
“对呀，很特别。”李和巽竟然还来了兴致，说田小恋的父母都是山城的文艺工作者，后来田小恋想来海城读书，夫妻俩竟然就陪着女儿一起搬来了，租了套房子，从开始卖早点到后来开小饭馆，再到今天开了一间只卖午餐却“客满为患”的火锅店，夫妻俩挣钱送女儿读完了大学，又帮着女儿付了房子的首付，然后还打算回老家去继续种花、画画。
“你知道她爸妈最舍不得的是什么吗？是他们离开之后，他们一手种植起来的小花园就要荒芜了。他们的火锅店生意那么好，但每天只卖午餐，到下午三点就打烊了。因为她爸爸要画画，她妈妈要侍候花草。”
“真是有意思的父母，难怪养育出那么有意思的女儿。”李和巽如此下结论，让顾延之的浓眉挑了挑：“有意思？”
“对呀，有意思。”李和巽忽然咳了一声，似有些不好意思，而后认真地交代道，“顾先生，你知道田小姐对你有那种意思吧？”
“什么意思？”顾延之都没注意到，他听到李和巽说起田小恋喜欢他时，他的声音都冷了一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李和巽提起田小恋喜欢他这件事。
“没什么。”李和巽与顾延之相处久了，对他虽然尊敬，但是并不怕他，“我的意思是，如果顾先生对田小姐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的话，我打算追求田小姐，我还挺喜欢她的性格的。”
说完这一番话，李和巽从后视镜里看到顾延之瞬间黑得似能滴出墨来的脸色，心里不禁对田小恋竖起了中指：你这二货姑娘真的觉得这样的激将法会对顾先生有用？要知道顾先生刚刚千里送礼物去给那个仙女傅小姐，她都结婚三四年了，顾先生对于她的要求还是立马去执行，永远不反驳的态度，你觉得你有个别的追求者就能刺激到顾先生？
但李和巽吐槽归吐槽，却也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难言的希望来：如果他……真的去追求田小恋，会有结果吗？
6
“真的？”田小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震惊，她脸上的面膜都快贴不住了，“顾学长真的说没问题？”
“嗯。”李和巽答，顾延之当时确实黑了脸，但说的是 ：“李助理，你的私人问题我无法给出参考意见，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好。”
“不会吧？然后呢？”田小恋简直不敢相信，她帮损友谢慧慧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可是百试百灵的。只要男人对女孩有一点点动心，就不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莫非，顾学长对她完全没有那种心思？
“然后他就没再说话了。”李和巽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搁在沙发扶手上，眼睛盯着电视上的足球赛，眼底却有一抹他自己也觉察不出来的笑意。他为什么会答应田小恋那种单纯到愚蠢的小要求？不知道顾延之到底看出来没有，换作他，他也不会上当的。
“完了。”田小恋沮丧地瘫在沙发上，“我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这下顾学长不但不会在意她，还会认为她有了追求者，连对她的那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了！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完不了，有我呢。”李和巽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又往上勾了勾，他好像能想象到田小恋沮丧地瘫在沙发上的样子。单纯的小姑娘对于他这样有着复杂过去的男人来说，确实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李大哥，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顾学长。”田小恋依然很沮丧，“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我都喜欢他八年了。八年呀，我都成老姑娘了。”
“嗯。”李和巽只觉得那句“喜欢他八年了”和那句“真的好喜欢顾学长”有些刺耳，选择成为自己喜欢的小姑娘的情感树洞，他是不是在自虐？
“算了，老姑娘就老姑娘吧，反正我爸妈快回山城了，也不会再天天在我耳边叨叨我了。”田小恋也是压力山大呀，白天她把顾延之带到了店里，爸爸看到了，妈妈也看到了，她还在妈妈的花园里招待他吃饭了，这还不够说明她对他有多么在意吗？可爸爸妈妈竟然说：“恋恋呀，我们觉得，还是那位李先生比较适合你。”
什么鬼？爸爸妈妈竟然没看上顾学长，反而看上了李大哥？李大哥哪里适合她了？适合做她的大哥还差不多！真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眼光，不会她还没追到顾学长，就要开始遭遇父母反对了吧？
因为这事儿，田小恋失眠了。本来像她这样有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就算是相思成灾也没失眠过，毕竟眼睁睁地看着顾延之为傅行歌痛苦的日日夜夜她都熬过来了！
但是，之前傅行歌结婚了，她觉得顾延之仍然有机会，是因为梁云止感染了病毒，随时有可能离开人世。可现在梁傅夫妇已经研究出了彻底消灭“撒旦之吻”的抑制剂，梁云止也已经恢复健康了，这也就是说，顾延之根本已经没有机会了……田小恋一边心疼顾延之，一边心痛自己。
顾延之是没有机会了，她呢？还有机会吗？这么多年过去，顾延之还是把傅行歌放在心里，她田小恋还挤得进去吗？
田小恋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顾延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傅行歌不是他的初恋吗？那么多心动的感觉会是错觉吗？傅行歌为什么会那么说？是为了彻底地摆脱他吗？但这些年，他并没有给傅行歌的婚姻生活造成困扰呀。他是恋情竞争的失败者没错，可是他并没有死缠烂打。他主动退到了朋友的位置上，尽职尽责地成了她的朋友，可她却让他不要错过真正喜欢的人。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谁？肯定不会是傅行歌之前的两位，因为他都快忘记她们长什么样子了。
田小恋？
当田小恋这个名字在从脑海中浮现的时候，顾延之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猛地坐直，耳边响起了李和巽白天对他说的话：“我觉得田小姐挺有意思的，我打算追求她。”
李和巽要追求田小恋？
不，不行。
可是，为什么不行呢？李和巽是一名出于个人原因从特种部队退役的无名英雄，他是条汉子，能力、品性都很不错，配田小恋也不是配不起……
不，还是不行。
7
顾延之没能为李和巽为什么不能追求田小恋想出一个答案来，他只知道自己半夜里莫名其妙地给李和巽打了个电话：“不要去招惹田小姐那样单纯的姑娘。”
至于他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想不出个理由。他只知道自己打完这个电话之后恼羞成怒，把手机给扔了。
第二天一早，田小恋提着早餐与李和巽一起来按响门铃的时候，顾延之还在找昨天不知道被自己扔到了哪个角落里的手机。看到高大健壮的李和巽和娇小玲珑的田小恋站在门外时，他只觉得昨晚的恼羞成怒好像还在延续：“有什么事吗？”
“顾……顾学长，我……我刚巧经过，来给你送早……早餐。”田小恋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结巴的，想她一个化学系毕业生却混成了知名媒体的编辑加记者，靠的不就是她会来事儿的口才吗，为什么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能力到顾延之这儿就变成结巴了？特别是最近，她真是结巴得太厉害了！结巴得已经不是田小恋了！
“不吃。”顾延之拒绝得极冷酷，但转身走进门，给了两人进来的空间，只是那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实在太刺眼了。
“你吃过早餐了？”田小恋一边问一边走进了屋里，而且超级自来熟地走向餐桌，把早餐都摆了出来，而李和巽很自觉地去帮忙了。顾延之终于找着了手机，回头一看两人一起忙活的样子，更加感觉不适：“都说了我不吃。”
“可是我和李大哥都还没吃呀。”田小恋清澈的眼底似乎有一丝对他的害怕，但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是我亲手做的早餐哦，特意打包过来给你的，不吃会浪费的。顾学长你吃过了，我就和李大哥一起吃。”
“谁说我吃过了？”顾延之在听到这一句“我亲手做的早餐”之后，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他没吃早餐，只是因为没有在家吃早饭的习惯。最重要的是，他为了工作方便一个人住在公寓之后，也没人给他做早饭了。
“那你快来和我们一起吃。”田小恋十分殷勤地给顾延之拉开椅子，又给他张罗碗筷，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口是心非的别扭家伙。
吃完早餐，顾延之又开始思考让田家人做技术核心投资餐饮业的可能性。做饭这件事情，有可能也是遗传的吧？田小恋的父亲做的火锅好吃，田小恋做的早餐怎么也这么好吃？
很久之后，顾延之终于明白了，其实食物的好坏与厨艺的关系并不大，而在于做食物的人是否对吃这些食物的人用心。
顾延之“顺路”把田小恋送去上班，虽然并不是他开车，但是，他陪着一起去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田小恋只谢李和巽一个人？
“顾学长，我到啦，谢谢李大哥，李大哥您慢点。”
车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李和巽敢牺牲他的时间送她来上班吗？难道她连谢谢顾学长都不会说？
顾延之腹诽着，看李和巽就有点儿不顺眼：“巽哥，以后不要带着无关紧要的人去我的公寓。”李和巽和田小恋是怎么混得这么熟的？听她“李大哥”“李大哥”地叫，顾延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心塞。
“哦，我以为田小姐对顾先生来说是比较特别的人。”毕竟除了那位傅小姐之外，就没有其他女孩频繁地出现在顾延之面前，还能不被冷血地赶走。
“她是我的学妹，为人比较单纯。我说过了，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顾延之说得正儿八经，差点儿连自己都相信了他真的是一个比较关心学妹的学长。
如果那些喜欢顾延之的大学学妹们知道这事，她们该大叫了：顾学长，怎么不见你这样爱护我们？
不过其他的学妹？在顾延之眼里，她们是不存在的。除了田小恋，他还真记不起来自己读大学时有什么学妹值得他多关注一下。
8
此刻远在美国的梁云止微笑着看着傅行歌将去意大利的机票改签成了去海城的，眼底是淡淡的无奈与宠溺。
十五个月前，因为“撒旦之吻”凶猛的攻击，他像当初的安吉拉一样，眸子完全变成了紫色，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刚开始，他一天还能清醒两三个小时，后来是一个小时，再后来是十几分钟、几分钟。傅行歌带着他住进了冷库实验室，因为低温能让“撒旦之吻”的进化速度慢一些，而傅行歌开始没日没夜地研究终极抑制剂。
好似在他陷入了昏迷之后，傅行歌就将所有的焦虑都变成了专注。这让她在他昏迷一个月之后，便找到了研究终极抑制剂的正确方向。有的人很容易感染“撒旦之吻”，有的人则不容易感染。之前傅行歌一直找不到不容易感染“撒旦之吻”的人的共同点，但傅行歌经过近千次尝试与总结，终于还是找着了共同点—不易感染“撒旦之吻”的人在一年之内都经常接触一种物质，这种后来被傅行歌随意地起名叫作103的物质，对于“撒旦之吻”有极强的抑制作用。当然，只能抑制“撒旦之吻”还是不够的，要完全杀死“撒旦之吻”，甚至预防这种病毒对身体的入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梁云止完全陷入昏迷的十三个月里，傅行歌像一个孤独又冷漠的战士，在维克实验室的技术与人员的支持下，打赢了这场战争。没错，她研究出来的终极抑制剂在梁云止的体内起了作用。傅行歌把梁云止从昏睡中叫醒，然后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确认他真的能恢复健康之后，她叹息了一声，说：“唉，可算把我的丈夫给抢回来了，累死我了。”然后直接上床躺在了他的旁边，一秒入睡了。
当时的梁云止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走出来，醒过来看到她的惊喜还在他的心里涌动，但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那些惊喜与激动、疲惫与庆幸就全都变成了心疼，一个人战斗到最后的她是真的很累吧？
刚醒过来的梁云止又安静地躺了大约半个小时，力气才慢慢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终于伸手拥抱她的瞬间，才觉得这个虚幻的世界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实体。是的，他醒过来了，他的傅行歌把他救回来了。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梁云止觉得自己将自己的所有给了傅行歌都不够，总觉得他还能给她更多。每一晚临睡前，他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爱她了，但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又觉得他还能更爱她一些。
傅行歌是个天才，她真的很棒。他恢复得很好，三个月前，医生已经确认他体内的病毒完全清除，只是之前被病毒侵蚀的一些内脏机能需要慢慢修复。经过这三个月的休养，医生终于确认他是一个健康正常的人了。所以，他订了去意大利的机票，打算去度蜜月，毕竟他们结婚之后还没认认真真地度过蜜月。因为顾忌病毒，他甚至还没真正成为她的丈夫。他很期待洞房花烛夜，为此他还做了准备，在酒店套房里准备了中式的结婚礼服。毕竟婚纱傅行歌穿过，很美，但也许她穿上中式的凤冠霞帔会更美呢？
然而，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在和田小恋通了一个电话之后，傅行歌决定取消蜜月行程回国：“我知道金老的治疗方法会让你很痛，但是忍一忍好吗？我要确保你完全健康。”
梁云止笑着看她，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本来我打算今晚在床上向你证明我真的已经是一个完全健康的男人的。你是为了报复我昏迷了十几个月没有理你，所以才做的这个决定吗？”
傅行歌瞪着他，一双墨眸清亮：“没错，我得把你脑子里的那些有颜色的思想用药水洗一洗。”
“太可怕了，你就不怕把我洗坏吗？”梁云止开着玩笑，却拉着她的手一起往改签机票的柜台走。这几年，他真的把他的妻子给吓坏了，为了让她安心，他做什么都可以。
9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田小恋的电话终于打到了顾延之的手机上：“顾学长！歌歌和梁云止回国了！我们一起去接他们怎么样？”
回国？两天前他才听他们说要去意大利度蜜月。
“顾学长是没有空去吗？”田小恋见顾延之没出声，非常体贴地为他着想了，“李大哥说你最近很忙，那顾学长你忙吧，我和李大哥一起去接他们。”
“我和李大哥一起”这句话又让顾延之的浓眉微微锁起：“巽哥是我的助理。”都没和他这个老板打个招呼就和田小恋一起去机场接人，李和巽是怎么回事？
李和巽完全不知道自己背了一个锅，在拿着文件进顾延之的办公室的时候，只觉得顾延之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冷—老板心情又不好了？
“顾先生，田小姐让我今晚八点和她一起去机场接傅小姐和梁先生。”虽然他的年纪比顾延之大，顾延之又一直叫他巽哥，但他对顾延之仍然是非常尊敬的。虽然顾延之年轻，但能力很强，心地也很好，应该帮的、不应该帮的，反正帮过他不少事情，所以他与顾延之的关系算是上下级又像是朋友、兄弟。
又听李和巽提起“田小姐”，顾延之终于没忍住心里那点邪火儿：“田小姐让你去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巽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我的助理而不是她的助理？”
李和巽被顾延之莫名其妙地呛得愣了一下：“这不是……”因为田小姐对于顾先生你来说是特别的人吗？
当然，后面这半句他没敢说出口。
“你下班后就自己打车回去吧，车我自己开。”顾延之一边签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吩咐。李和巽愣了一下，他的小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出了办公室，李和巽就和田小恋通了气儿，说老板下班要自己开车。田小恋也不禁疑惑：“你不是说顾学长雇你是因为他不但需要助理还需要司机吗？哎呀，怎么办？瑞瑞刚拿到驾照，她还不敢开车上路，我怎么去接歌歌？今晚我还约了安慧和瑞瑞一起聚会呢。”谢安慧、曲瑞瑞和田小恋是傅行歌读大一时的舍友，四个女孩挺好的。在傅行歌的帮助下，其他三个女孩都很早就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的工作也都不错。谢安慧在外地，正巧这几天在海城出差，听说傅行歌刚巧回国，就很想与她见一面。
田小恋知道傅行歌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但是她总觉得傅行歌只是不主动，其实内心对她们几个还是很好的，所以就主动组织了这一次聚会。当然，如果傅行歌能带梁云止出席，那就更好了，毕竟梁云止是她们整个大学时期的男神呀。
当田小恋发现来接自己的人居然是顾延之的时候，她瞬间就兴奋了：“呀，顾学长！你也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吧！”
顾延之看着田小恋惊喜的表情，觉得很是受用：“什么聚会？”
“我们宿舍毕业六周年的聚会呀。”田小恋主动上了副驾驶座，兴奋地扣上安全带之后，掏出手机给顾延之看照片，“看到没？这是我们之前的合影，还有你呢！那时候歌歌还没有搬去研究生宿舍，我们一起在樱花树下野餐。”
顾延之看了那张照片一眼，只觉得照片上的五个人都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傅行歌明明也在照片里，可他为什么会觉得她陌生呢？反倒是照片里的田小恋，那笑脸、那小酒窝，好像与现在一点区别都没有。
毕业都六年了，田小恋不穿职业装的时候，还真与当年没有什么区别。这姑娘都不长大的吗？ 
“那时候的顾学长真帅气呀。”田小恋看着照片，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感叹完之后，她忽然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抬头一看，顾延之一双深邃的黑眸正看着自己，她好像都能从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顾学长这样看人的样子真的好迷人。这个念头出来之后，田小恋就被顾延之的“美色”迷住了，一下子发起呆来。
10
与长相完美的傅行歌相比，田小恋当然长得不美。但是她皮肤白嫩，圆圆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睛配笔挺的小鼻子与一双完美的酒窝，再加上堪堪一米六的娇小个子，即使穿了职业套装也显得比同龄的女孩小，更何况她没有采访的时候，一般都是穿很随意的休闲装，像今天穿了牛仔背带裤配小白T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高中生，让顾延之忽然觉得自己盯着她的嘴唇看很罪恶。
为什么他会觉得田小恋的嘴唇粉粉嫩嫩的，让他想去亲？他是疯了吗？
顾延之猛然甩头坐直了身体，发动了车子，速度快得让田小恋感觉到了一阵推背感，然后她还发表了一个让顾延之更不高兴的言论：“呀，顾学长你开车是这样的呀，难怪你要请李大哥做司机呢，李大哥开车比你稳多了。”说完，田小恋很快觉察到了顾延之黑下去的脸色，一时想抽自己嘴巴的心都有了：田小恋你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到了顾学长面前就像个白痴？
“那个……顾学长，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开车也开得挺好的，就是你的车太好了，有一种推背感。嗯，我听说好车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什么好车不好车，只不过是刚才他一下子踩油门踩得太狠了而已。他有点沮丧，他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有毛病了，不然自己为什么会轻易被田小恋影响呢？他不让李和巽做田小恋的司机，自己却主动跑来接她了。难道他这样做是因为田小恋要去接的是傅行歌？是吧？是因为傅行歌吧？
顾延之和田小恋见到傅行歌的时候，傅行歌正坐在行李车的旅行箱上，由梁云止推着走出来。梁云止个高腿长，傅行歌虽然坐着，又戴着一顶鸭舌帽，但还是掩饰不了她的高颜值，更何况梁云止那么有男友力，一只手推着行李车，一只手还去把傅行歌手上快要掉下来的包给接过去了。 
身为超级迷妹的田小恋的眼里都冒出了粉红色的小心心：“哇，歌歌和梁云止看起来好配呀。”
顾延之斜睨了田小恋一眼，不明白心里那一股莫名其妙的醋意到底来自什么地方，总之他不太高兴就是了：“哼。”
顾延之哼的声音不大，但一直都将他放在心上、眼里的田小恋清楚地听到了，当然，她不会以为顾延之是为自己不高兴，顾延之喜欢的人是傅行歌，现在看到傅行歌和梁云止成双成对，他不高兴也是难免的。唉，她刚才邀请顾学长也去参加她们的聚会是不是错了？傅行歌和梁云止也去的话，她们几个吃傅行歌和梁云止的狗粮就算了，顾学长应该会吃狗粮吃得很难受吧？
令田小恋诧异的是，到了聚会的地方，顾延之却与梁云止出奇和谐，两人开了一瓶酒慢慢地喝着，几个多年不见的女孩聊着天，当然大多数时间是田小恋、谢安慧与曲瑞瑞在聊，傅行歌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地听着，偶尔说一句表示她有在听。
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但是还没到十二点，大家就散了。结束聚会是梁云止提议的，因为他看到他不擅交际的妻子虽然不排斥与大学同窗见面，但她实在是累了，已经偷偷地打了两次呵欠。顾延之叫来了李和巽，先把傅行歌和梁云止送回了酒店，又把其他两个女孩一一送了回去，最后送的是田小恋。上车后，顾延之也没问田小恋家的地址，直接让李和巽往她家开去，毕竟他们是去过她家的小火锅店吃过饭的，他自然记得她家的地址。
田小恋喝了点酒，虽然不算醉，但人有点晕乎。车开着开着，她的头便歪着歪着，没一会儿就歪在顾延之的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门口，顾延之将那个让她再睡一会儿的念头压下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田小恋，醒醒，到了！”这姑娘的脸怎么这么滑？像丝绸又像花瓣。
“哦。”田小恋睁开眼睛，忽地坐直，一双大眼睛里的醉意明显了许多，“呀，到家了？呀，我喝酒了！呀……我……咦？这是哪儿？”
莫不成这姑娘是喝的时候不显醉，喝过了才醉的那一类型？
最后，顾延之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着，田小恋说：“呀，我喝酒了，我现在不能回去吵醒我爸妈呀。我不能回家住，我喝醉了，会被打屁股的，我要去我的房子那边住。”
可是，田小恋的房子在哪儿呢？顾延之问李和巽，李和巽也不知道。
他和李和巽两个大男人，这三更半夜的，总不能这样把喝醉的姑娘送回家吧？那他们在她父母眼里都成什么人了？
那个时候，顾延之还不清楚，其实田小恋喝醉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要考虑自己在田小恋的父母面前的形象？
爱也许是，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了心，又在何时动了心。
—顾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