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一天,似乎知道今天“白锦记”要开业,天气也一改昨日的大风呼啸,变得格外温柔静好。
翠绿的树木林立,活泼的小鸟在茂密的枝丫中蹦蹦跳跳地吟唱。
21街区一片温暖祥和,似乎预示着今天将是一帆风顺的好日子。
昨天傍晚的时候,徐咏斯定做的招牌如期送到,所有装修用的东西就都齐全了,白叶和徐咏斯又做了最后的整理和布置,满心期待地等着今天的到来。
她的“白锦记”终于要和大家见面了。
店门口立着一个巨大的花门,是李秀梅连夜替白叶赶出来的,全是用新鲜花装饰而成,分文不取,纯属友情赞助。白叶看到的时候双眼放光,这可比花篮贵重多了,李姐对她可以说尽心尽力了。
有李姐带头转变了态度,其他的商户也不由得好奇其中的缘故,于是徐咏斯的登门拜访便顺利许多。
不知徐咏斯和大家说了什么,总之在他的打点下,21街区的商户都纷纷送来了花篮和祝福,一改之前的冷言冷语,还主动愿意帮白叶多加宣传。这不仅让白叶心里舒服了,“白锦记”的开业仪式也显得气派十足。
白叶没搞那些稀奇古怪的活动,她自己拿了个话筒,简单讲了自己对这个新店铺的期许,表达了对周遭商户的感谢,还有开业三天的大酬宾活动,就邀请大家进店随便看看。
李佐怀里抱着只灰猫,对白叶笑道:“开业大吉。”
他就是那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老板,人低调话不多,据说曾经是个军人,后来转业之后因为热爱咖啡文化,于是就跑来这边开了间咖啡店。在过去那些声讨古绣阁的店主中,他也算是抗议强烈的一份子,今天能来,或许也是冰释前嫌的一种表现。
“谢谢。”白叶说。
李佐目光环顾了店面,啧啧称奇:“陈列真不错,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我要不是认识你,会以为走错了地方。”
李佐看着面前一套墨绿色暗红格纹休闲装,料子是薄毛呢的,短袖的设计正适合早秋穿在外面,衣服看起来倒是不旧,和平时常看到的那些复古装区别不大。这样的衣服他在别处买过两件,虽然小贵,质量却比白叶店里的好。
“说是古着,好像也和现在的衣服没什么区别。”
“这位帅哥,看你这样子是相中这套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热情粗豪的声音,李佐转身看到徐咏斯,他身上透着一股江湖痞气,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在他身边站定。和他相比,李佐身上的低调和内敛便透着稍许的弱势。
“这套还挺好看的。”李佐微不可察地朝旁边挪了挪,刚要把手里的衣服放下,就被徐咏斯一手接过,另一只手撑着包装袋就要给他包起来。
“是啊,正符合你的气质,你真有眼光。”
李佐见他这样连忙阻止:“等一下。”
徐咏斯动作却没停,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下了一件文艺复兴类型的油画风短袖,上面的建筑透着特有的古典主义色彩,圆形拱券,以穹隆为中心的建筑形体,十分恢宏壮阔。
“等一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觉得这件也不错?”他在李佐身上比了比,赞不绝口,“你说你这气质这身材,简直完美驾驭各种风格啊,现在开业酬宾,第二件八折,你太会挑了。”
徐咏斯看着他,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李佐无措地看着他往自己怀里塞衣服,求助似的瞥了白叶一眼:“你误会了,我是她的朋友……”
徐咏斯笑的更灿烂了,目光中露出几分赞许和激动,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朋友好,朋友好,上来就买衣服支持的太难得了,这么捧场的朋友我也想要几个。小叶子,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朋友。”
话说到这了,李佐也没法推拒什么,硬着头皮把衣服买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像是抽筋:“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白叶一直送他到门口,等他彻底走远了才瞪了徐咏斯一眼:“你这是在干什么?”
徐咏斯喝了口水,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瘫:“做生意啊。”
做生意?这分明就是强买强卖。白叶有些不高兴,他这么做让她今后怎么面对李佐。
徐咏斯不禁感叹她的天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真正领略古着的魅力。李佐刚才眼中的嫌弃都那么明显,她怎么还自欺欺人地假装看不见。这样虚与委蛇的“朋友”,还是不要为好。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开点想开点,还有那么多顾客等你招待呢。”
白叶看到门口忽然涌进来一批客人,没好气地白了徐咏斯一下,完事再跟他算账。
姚丹宁就在这一群客人中间,她从背后拍了白叶一下,如愿看到她惊喜的表情。
“怎么样,意外吧?”
“你怎么才来!”白叶似是嗔怨地轻推了她一下,眼睛却是笑眯眯的,同时她也看到了和姚丹宁一起出现的简念。
“我们早就来了,在外面帮你宣传呢。”简念手里还拿着几张传单,对白叶说。
姚丹宁手指了指身后的人,炫耀式地在白叶耳边说:“看到没有,都是我带来的。”
她刚才远远地看到徐咏斯发传单,忽然心生一计,接到手里之后特别夸张地喊了一句“哇,这不就是我一直找的店吗?在哪在哪?”
接着,原本那些无所事事四处瞎逛的闲人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她们看简念和姚丹宁两个女生穿着时尚,打扮漂亮,估摸着会看到什么好东西,于是目光牢牢地锁在了她们二人身上,带着探索新大陆的好奇,一路就跟着来了这。
白叶听完哈哈大笑,不愧是姚丹宁,古灵精怪,总有那些出人意料的鬼点子。
看着徐咏斯穿梭在各个衣架中间招徕客人,简念忍不住赞道:“这人还真是尽心尽力。”
话还没说完,徐咏斯就在那边喊白叶:“老板,结账!”
“来了!”白叶对姚丹宁和简念挤挤眼睛,就跑到柜台跟前收银。
姚丹宁看这一片热闹的景象,忍不住也加入到了销售团队里面,拉着简念一起充当起”白锦记”的店员。几个人配合默契,主要是徐咏斯的一通神侃,男女通吃,只要是被他“攀谈”上的客人,无一不是满载而归。
一个小高峰过去,几个人坐在凳子上休息。简念给大家买了咖啡,白叶和徐咏斯清点着货物,姚丹宁圆溜溜的眼睛在徐咏斯和白叶之间来回看,总是欲言又止。
她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八卦精神,于是和简念小声嘀咕:“你说他们两个之间……”
简念觉得姚丹宁可能是被她妈逼魔怔了,不然怎么看谁都好像有奸情,她忍不住戳破姚丹宁对白叶终身大事的幻想,问了她一个她一直逃避的问题:“你的相亲对象什么时候回国?”
姚丹宁一听果然像炸了毛的猫,猛地站起来,逃之夭夭:“我想起来我还有点公事没办,我去打个电话。”
简念看着她的背影轻笑,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
门口风铃声响起,走进了几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简念观察了一下,他们几个穿着时尚新潮,随便一个人脚上的鞋子都价值不菲。
徐咏斯显然也发现这些人是极有实力的潜在客户,却一反常态并没有热情十足地上前推销,而是让他们自己慢慢地看,直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出声询问:“古着?”
“就是那些有年代感的而现在已经不生产的东西,这批衣服多来自于80年代的日本,款式稀少,号码不全,遇到合适的纯属缘分。”徐咏斯慢慢走近他,然后解释道,“你这么时尚,应该懂孤品的含义吧?”
“那还用说。”少年语调一扬,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优越感,孤品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就是为他这样的时尚好少年准备的。
少年拿起一件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真花。不过我喜欢。”
他仔细地挨个衣架翻看,那几个同伴却有些不耐烦,直催促他快点,叫武筝的少年干脆挥挥手叫他们先走,自己挑完了去和他们汇合。等到那几个少年离开,店里变得清静了,武筝才看到窗边有个喝咖啡的女孩,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绸裙,裙身干净流畅没有一点复杂的装饰,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姣好的腰线,一双手臂纤细修长,长发及肩,白皙的脸上表情淡淡地,如水般清澈的双眸不知在看什么地方,此刻正微微出神。
窗外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仙气十足。
徐咏斯注意到他的失神,在他耳边低声地、蛊惑一般说道:“那是我们老板最好的朋友。”
武筝听到后连忙回过头,装作试衣服用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从试衣间走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米黄色格纹衬衫,下身是一条同色系的丝绒背带裤,徐咏斯早就准备好了一顶棕黄色的贝雷帽,在他出来的时候戴在他的头上,让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武筝本身就长得白,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眼睛还透着一股少年的灵性,看人的时候显得淘气又富有生气。可谓是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现在的模样,活脱脱是民国时期留洋回国的小少爷。
白叶对他的装扮赞不绝口:“真帅。”
徐咏斯又递给另外一套巴洛克风格的印花衬衫,牛油果形状的大印花铺满了整件衣服,随便往裤子里一掖,或者正常垂到臀部上面也都十分有型,武筝随意摆了几个 pose,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好看,还是想要找个理由和这家店有联系,主动要求成为”白锦记”的会员。
“你们有没有会员群,记得把我拉进去。”
徐咏斯对他的小心思了然于胸,当下许诺不仅会定期在群里发布新品消息,还会有老板进行一对一回访。武筝听完心满意足,一口气买走了六件衣服,恨不得在店里把所有衣服都试个遍。最后,终于等到简念跟自己说了一句话。
“弟弟,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们的店,可是你的朋友好像已经等不及了。”
武筝看到窗外那些频频做鬼脸的朋友,以及澄静不染的简念,忽然觉得有点丢脸,而且她居然叫自己弟弟,他看起来有那么小吗?武筝脸红红地说了一句抱歉,然后拎着袋子就跑了出去。徐咏斯意味深长地捅了捅白叶:“你朋友一点没发现?”
白叶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们这些人,谁不是被一堆臭小子追着长大的。”
“你说得还挺心安理得。”徐咏斯十分惊讶,她怎么能做到这么心如止水的。白叶还真不是吹牛,从小到大追她的男生多如牛毛,也多亏了她的选择困难症,才让她至今仍然保持清醒状态,而且对于男生这种生物也早就有了免疫。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白叶看到那人进来的时候,说是双眼放光也一点都不为过,可是在她看到与其一起进来的另一个女生,眼里的光转而就变成了暗涌的潮水,晦暗阴沉。
钟世敬穿着一袭纯白勾勒银边的休闲西装,显得整个人气质高贵出尘,站在“白锦记”的门口都无形中让这家店上了一个好高的档次。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白叶:“一个小礼物,祝你开业大吉。”
还有礼物呢?白叶满心欢喜地道了声谢,双手捧着小盒子,然后好奇地看着他身后打扮美艳的女生。
“庄若凡,我们工作室的模特。”
白叶挑剔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高个子,长腿,直角肩,细腰,波浪大卷发,看完一圈她有些丧气地抿了抿嘴唇,嗯……好像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庄若凡翘起兰花指,捻着一件衣服的衣摆,十分嫌弃地皱皱眉:“Sinn,你说这些衣服摆上之前经过专门的清洗吗?”
白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像对付刁钻客户那样一板一眼地回答:“庄小姐放心,我们进货渠道干净,而且拿货回来都经过了巴氏灭菌处理,不会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哦。”庄若凡点点头,娇滴滴地看着钟世敬,话却是故意说给白叶听,“那我也是不敢穿这些衣服的,就不说款式和材质,旧衣服听起来就不够档次。”
当着钟世敬的面,白叶不好回怼回去,她撑起一丝假笑,努力忽视庄若凡对自己的敌视。“有些衣服可能不适合现在穿着,但是很多当年的设计理念却会为现在带来许多灵感。你看这一件,巨大的植物图案看似毫无章法,可是却能奇异地融合成一朵花的形状,还有这件抽象的仿木纹设计,配合上灯芯绒的材质,远远看上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你是设计师,应该很喜欢这种特别的衣服吧?”
钟世敬没说话,倒是庄若凡快人一步开口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Sinn走的是高端前卫路线,设计的衣服未来是要比肩Alexander Wang的,你这种太落伍了。”
“谁说时尚只能向前看?时尚可不是凭空捏造的,你们身处在这个圈子更应该知道,时尚总是反反复复,而且轮回交替,可能你们现在的设计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是经典款,只不过是追溯到更久远的复古风罢了。”或许是听她语气过于嚣张,徐咏斯也忍不住了,替白叶反驳道。
“就是,我看现在流行的束腰不就是当年文艺复兴时期盛行的吗?这都过了几百年了,怎么又走起回头路了?”姚丹宁也忍不住插话。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抽带灯笼袖上衣,还是维多利亚时期盛行的呢,你这么时尚的女生,复古不该是你追求的东西吧?”
庄若凡没想到自己一下受到了这么多攻击,有些招架不住,求助地看着钟世敬,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钟世敬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透着细微的不悦,对白叶说:“你这些衣服很好,只是还缺了点特色。”
“什么特色?”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衣服看多了会有点审美疲劳。”
经过钟世敬一提醒,白叶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巴洛克衬衫虽然图案和颜色不同,但是几乎都采取了同样的设计,简单的板式配合上满衣爬的大块图案,看多了确实有些枯燥。
“还真是这么回事。”她赞同地点头,“设计师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一语中的。”
白叶崇拜地看着钟世敬:“你说,我跟你学设计怎么样?”
钟世敬眼神波澜不惊,似乎觉得这只是白叶脑子一热的决定,根本没往心里去,反而是庄若凡又一副护主心切的表情,坚决将白叶拒之门外:“我们工作室太小了,养不了闲人,也不做慈善。”
教她怎么就成了做慈善了?可能看再待下去,恐怕庄若风非和白叶打起来不可,钟世敬赶忙带庄若凡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白叶觉得自己诞生了一个伟大的想法。
靠在墙上,白叶又一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们说,我要是能学会服装设计,融入到这些衣服里,是不是很好?”
姚丹宁不知道已经回答了她多少遍“好”,此刻也有些不耐烦了:“我知道你看中了那人的皮相,我也承认他确实很好看,可是你也不要陷得这么深啊,你已经念叨了一个中午了。”
简念表示赞同:“你真丢脸。”
丢了她们三朵金花一向难追的脸。
姚丹宁想起庄若凡走之前看白叶的眼神,那个幽怨啊,那个蔑视啊。“我敢保证,那个模特搞不定她的老板。”
白叶坚决拥护姚丹宁的说法:“你说得对,她心胸太狭隘了,我不过就是多和钟世敬说了几句话,看她对我的态度,真小气。而且啊,我也不觉得她长得有多好看,她还没有……”
白叶忍不住看向姚丹宁,姚丹宁有一头瀑布似的长发,明艳的长相与简念的秀质不同,她更张扬明媚,看起来充满了阳光和活力。她的眼距有些大,但胜在山根高挺,皮肤光滑,一张红唇天生就是艳的,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姚丹宁的身高是标准的模特身高,腰线高,腿又长又直,什么衣服穿到身上都尤其好看,能穿出来属于她自己的味道。
“喂。”她戳了戳姚丹宁,一脸坏笑,“我发现你除了嘴巴碎,还有一个长处。”
“你才嘴碎呢!”
“我们开个淘宝店吧,你当模特。”白叶在姚丹宁伸手推她之前抢道,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觉得这是个堪称完美的好主意。
简念听完也跟着附和:“这真是个好主意,丹宁,你适合!”
姚丹宁走到镜子前,摆出一个梦露的妩媚造型,手指在自己s型曲线上划过,引起唏嘘声一片:“你们真觉得我行?”
作为场上唯一一个男性,徐咏斯的意见就分外重要,但是他觉得在这种情形下,他说什么都苍白无力,没有什么比姚丹宁穿着一件衬衫出来时,众人眼前一亮更能说明问题的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白叶负责注册账户,姚丹宁开始换衣服一件一件拍照。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姚丹宁和简念各自回家,白叶和徐咏斯开始清算一天的战果。光是今天一天走货量就达到了进货的三分之一,不过因为新店酬宾的促销活动,纯利不高,白叶安慰自己这已经是非常好的起步了,而且能卖出去这么多也多亏了徐咏斯的销售技巧。
他的嘴好像有魔力,不然怎么说的话那么中听,能让人美滋滋地掏钱。
夜幕降临,21街区亮起了美丽的路灯,琉璃的瓦片反射着七彩的灯光,让这个街区呈现出同白天不一样的梦幻和绚烂。不远处的酒吧传来轻柔的乐曲声,在静谧的夜晚,让人身心愉悦,放松舒展。
“白锦记”也迎来了今夜的最后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拥有一头金发,眼眸如汪洋大海般湛蓝的外国友人。索亚纯属是好奇才走进这家店,他看着柜台后面坐着的中国女孩,那双深邃的大眼睛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不过她长得可太瘦弱了,不比他们国家那些女生强壮有力,感觉她一阵风就能被吹跑。可就是这份简单的相像让他在异国他乡找到了一丝亲切感,同时连带着对这家店也产生了好感。
“Hello?”
“你好?”
话一出口,两人都笑了。白叶见他会说中文,就不用蹩脚的英语与他硬聊了,伸手意思让他自便,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她。
索亚问她:“这是古着吗?”
白叶点点头,听到他说:“古着在我们国家很流行,但是感觉又和这些不是很像。”
白叶解释这些都是来自日本的古着,可能和欧美地区不是同一批类型的衣服。索亚点点头,挑了一件衬衫让她包起来:“漂亮的姑娘,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白叶说:“当然可以,我们可以经常就古着进行探讨交流。”
索亚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有机会我会给你介绍我们国家的古着是什么样子的,前提是等我回国之后。”
“好的。”
送走了索亚,白叶看向徐咏斯,他似乎有些疲倦,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看着手机。想来他们忙了一天,晚饭都没吃。
白叶咬咬牙,默默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自己的预算,难得大方一回:“走,咱俩出去吃点好的。”
已经吃了两天盒饭的徐咏斯将信将疑:“烤肉吗?”
“还是撸串?”
看到白叶犹豫的样子,徐咏斯善解人意道:“吃盒饭也行,给老板省钱。”
这一下刺激到了白叶,虽说今天挣得不多,但不至于一顿饭都吃不起,何况就她和徐咏斯两个人,使劲吃能花多少。她觉得自己此刻特别大手笔:“走,烤肉去。”
可是到了烤肉店,见到徐咏斯报菜名的架势,她瞬间就心虚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钱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瘪了下去。
“你点这么多能吃了?”
徐咏斯看起来很意外,似乎觉得自己的饭量被蔑视了:“吃不了吗?”
服务员狐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不知道该听谁的好,白叶咬咬牙:“点。”
大不了打包。
当鲜嫩多汁的小牛肉接触到滚烫的篦子时,肉的香气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煎烤声,一下子就勾起了白叶肚子里的馋虫。肉香俘获了她的味蕾,什么钱不钱的,当下的满足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原本平滑的牛肉在炭火的熏陶下慢慢抽皱,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白叶体会到了烤肉带来的心灵的满足。
肉食动物的快乐总是让人欲罢不能,两个人你来我往,这盘肉刚烤好,那盘肉又上了锅,二人在分泌旺盛的多巴胺里遨游,感受胃逐渐被热腾腾的食物填满。
徐咏斯喝了口凉啤酒,心满意足地“嘶”了一声。
“这是我这半个多月吃得最好的一顿。”
白叶好奇地问他:“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凭她对他的观察,感觉不是普通的打工仔,他的出身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穷酸。
“我就是一介散人,没有正经工作。”
“你的家人呢?”
徐咏斯耸耸肩,轻描淡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咯。”
“你从哪来的?”
“你在调查户口吗?”
白叶对他敷衍的态度不满意:“好歹你在我店里,我总有权利知道你的来历吧?”
徐咏斯眼底眸色深沉,他背对着光源,眉眼隐藏在了阴影中晦暗不明,看不清里面蕴藏了怎样的情绪。他盯着她看,当他眼神与她相接的时候,那种危险的压迫感又来了,白叶这次却没准备逃避,正当她想要细究一下他眼神想要表达的东西,却感觉那股压力消失了。
他露出一抹苦笑,看起来是放弃了掩饰,一向表情丰富的脸上忽然浮现起忧伤的情绪,仿佛触及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你可以称我为天真地追求梦想却最终败给现实的落魄艺术家。”
“你不是学墙画的吗?”
徐咏斯摇摇头:“准确来说专业是油画。”
生活所迫,也做一些墙画的工作。
“那你的家人呢?”
徐咏斯看了她一眼,白叶领会到他眼神中传达的欲言又止,善解人意道:“如果你实在不想说不说也行……”
“没什么,你是我的老板,我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身世。”徐咏斯淡淡地说,“我的父母在我二十岁那年因为一场车祸双双离世,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我自己,我很少和人提起这些事情,因为本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的身世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这个人是不是会得到别人的认可。”
白叶觉得他的眼睛如一潭幽静的湖水,望着自己的时候里面静默深沉,一阵愧疚涌上心头,都是因为她才使他被迫面对那些已经过去的往事。她低下头,躲避开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对……对不起。”
徐咏斯没有回应她,她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头顶,如芒刺痛她的神经。过了小半刻,她狐疑地抬起头,心想徐咏斯不会难过地哭了吧,却意外地看到他在看到她抬头的瞬间,露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哎呀,你看你,认真了不是。”徐咏斯恢复了一贯的顽劣和吊儿郎当,好像刚才的忧伤不过是演的一出戏,故意刺激白叶善心大发似的,“这些事都过去好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来,喝酒。”
他朝白叶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呢,现在就是漂泊人生,快意恩仇,无牵无挂反而挺好,有钱了就大酒店里红酒配牛排,没钱就天桥底下馒头就咸菜,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我都经历过,这样的人生才精彩。”
白叶觉得他真是个神人,没见过谁像他这么豁达的。
徐咏斯活脱脱一副知心大哥的模样,对白叶循循善诱:“所以,你有什么烦恼大可以跟我倾诉,我用我的经验帮你化解化解。比如我看你现在就遇上了问题……”
“你说‘白锦记’吗?我才刚起步,未来……”
“停停停,我可没想和你唠这个。酒精催化下,不适合聊工作,只适合谈感情。”
他的话真让人上头,白叶感觉自己的脸热得很,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通红一片,这样也好,他就看不出来自己内心的忐忑和羞涩了。
不管是从实际表现还是内心世界,白叶都是一个纯情的人。
她还在遮遮掩掩:“我哪有什么感情经历,我现在心无旁骛。”
徐咏斯嘴角噙着一抹笑,就看她怎么装腔作势。
白叶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说,我确实可能像你说的,有点迷茫……我第一次见到一个男生,感觉脸红心跳,想见到他,哪怕是刻意制造机会,我也想和他说说话。你说,这是喜欢吗?”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在酒精作用下生了一股媚气,有种顾盼生辉的感觉。恐怕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现在说话的声音里透着清醒时绝不可能有的嗲气,细细糯糯的嗓音无意中正撩拨着对方的心弦。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尤物都无法坐怀不乱。尤其是她如葱白般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时而又无意识地抚摸着桌面,在上面轻柔打圈,任谁看了都觉得心底升起一股难耐的燥火,身体发紧,恨不得将那尚不自知危险的女人就地正法。
徐咏斯眸色渐深,他虽喝了酒可是神志异常清醒,她该庆幸与她喝酒的是他,虽然他放浪成性却有自己的道德原则,绝不会趁人之危,更何况是在白叶现在正对自己感情不明确之时。
从一个学画专业者的角度来看,面前的景象无疑是美的,他的手在桌下勾勒着,想要把他眼中的线条全部记下来,临摹在纸上。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白叶娇哼了一声,明眸打量着他,“你不是说要和我谈感情吗,怎么不说话?”
徐咏斯回头一定要告诫白叶,绝不能在外面乱喝酒。他压下心中的欲望,却觉得自己嘴里酸酸的,怎么这么不是滋味。
“也不一定是喜欢……”他认真地回答,“可能是你对他产生了一种好奇,想要探索的欲望支配了你,让你误以为是喜欢。”
“可是喜欢的产生不就是源于好奇吗?”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好奇也会衍变成两种结果,一种就是真正的喜欢,另一种就是了解之后的兴趣丧失。你能确定你是哪种吗?”
“我还没了解呢,我也没机会啊……”白叶苦恼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忽然眼睛一亮,“你说我跟他去学设计怎么样?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还怕没机会了解他吗?”
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听了太多次,就连姚丹宁都受不了她。他提出反对:“我认为不好,你的本职工作是把‘白锦记’经营好……”
“我觉得好,这是我能见到他的唯一方法,我当他的学生,不仅可以了解他,也可以让他了解我。”
徐咏斯耐着性子分析:“白叶,‘白锦记’现在刚刚起步,而且开头我们做得很好,后续你的淘宝店要开张,你需要更多的进货渠道,你还需要每天统计销售情况,甚至维护客户,后期宣传都需要你做,你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学什么服装设计。”
“我学设计有用啊,我可以用在我们自己的衣服上,我还可以打造我的服装品牌!”
“你做的是古着,不是设计款。”
“那有什么,都是衣服,都是为了开店赚钱。”
“每一家成功的店铺背后都是自己独特的经营理念,你的基调已经定下来是古着,就不能三心二意,凭自己喜好随便更改店铺的精神内核。”
白叶觉得他真唠叨,不耐烦地挥挥手:“这是我的店,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徐咏斯眼底爬上了一抹不悦,他讨厌每一个不理智的决定,他也不喜欢她任性到连自己做店的宗旨都可以无视,没有计划,没有原则,所有的事情都凭借自己的主观意愿说变就变,说推翻就推翻。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一时冲动丧失了判断能力。
其实她怎么选择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答应帮她一个月,那么一个月后这个店何去何从也就和他毫无瓜葛了。她愿意追求她的爱情也好,愿意追求她的事业也罢,那都是她一个人的路,怎么走她说了算。
只是,总觉得有点遗憾。
徐咏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酒瓶见底,连一杯都没倒满。
最开始听她介绍自己要继承父亲的店,想要做出点成绩证明自己时的雄心壮志,想到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如太阳般刺眼,可能正是这些最初打动了他。
这几天从筹备到执行到落地,他可谓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地帮助她实现她的心愿,让她在成功的路上少走弯路,因为他一直坚信每一个梦想都不应该被辜负。万万没想到,只因为出现了一个长得帅的设计师,她的心就跟着颤了。
果然,小女孩的梦想并不可靠。人家只是说着玩,可惜他却当了真。
他眼底一片清明,看着眼前醉意朦胧的白叶,冷静地说:“我不管你是怎么考虑的,至少在这一个月里,把心思放在‘白锦记’上。想学设计的话,等你以后经营稳定了再说。”
他喝尽杯中酒,转身到前台结了帐,然后对头脑发晕的白叶说:“走吧。”
白叶是被渴醒的,她呻吟了一声,觉得口干舌燥,坐起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她伸手去床头柜找水杯,却摸了个空,哪有床头柜的影子。这是什么地方?不是她熟悉的卧室,身处的地方狭小阴暗,墙角还堆了许多箱子。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除了喝多了导致身体的不适,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她又看了看房间的陈设,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白锦记”的里屋,徐咏斯睡觉的地方。
那徐咏斯去哪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屋外,看到徐咏斯睡在一摞叠好的纸箱子上面,空调毯折成两层,一层垫在身下,一层盖在身上。
他倒是真会想办法,白叶失笑,她隐约记得自己在烤肉店和徐咏斯发生了一点争执,好像是关于“白锦记”到底如何定位的问题。她看着月光下徐咏斯睡着的样子,安静沉稳,他身高腿长,为了能完整地睡在纸箱子上,他不得不蜷缩着身体,而此刻他闭着眼睛,没有了白天见到的喧闹,反倒是多了几分婴儿般的乖巧和率真。
落魄的艺术家……
可能每个艺术家都爱给自己贴上大胡子,长发的标签。白叶盯着他下颚上的一圈胡须看,据说每个留大胡子的人都长了一张娃娃脸,不知道他剃光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面孔。
白叶正专心观察,冷不防他突然张开了眼睛,蒲扇一般浓密的长睫毛倏地打开,她的身影便陷入了那星辰大海一般的深眸里。
“看什么呢?”他还没睡醒,声音惺忪沙哑,像是在撒娇。
白叶连忙走到饮水机边上给自己接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我找水。”
等她喝完,徐咏斯也清醒过来,露出奸诈的笑问道:“找水怎么找到我身上来了?还是突然发现小爷我有天妒神颜,想要辣手摧花?”
“瞎说什么!”
徐咏斯笑了笑,看她精神状态很好的样子,也就放心了:“你再去睡一会吧,今天是开业的第二天,保不齐又要一番大战呢。”
“那你进屋里去睡,我回家了。”
“天还没亮,你瞎折腾什么,怎么,你不会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吧?”他歪着头,眼睛里邪气流转,“放心吧,你喝多了我都没趁火打劫,你清醒了我更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白叶觉得他说话就没个正经时候,撇了撇嘴巴道:“你那么辛苦,应该好好休息,我占了你的床,你就只能睡纸盒。”
“石子地我都能睡,何况这个了?”他满不在乎地说。
白叶想起他昨天和自己说的身世,现在又云淡风轻地讲述过往经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说什么都要走:“不行不行,我是你老板,我现在是苛待员工,我不能这么不仁义。”
“你就当我愿意睡纸盒,而且这条件就挺好了,还有小毯子。”他笑着抻了抻身下的毯子,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半晌,严肃地看着白叶,“现在天还没亮,你回家我肯定是不放心,到时候我送你回去再回来天也亮了,我也休息不着。你要是替员工的身体着想,现在就乖乖回屋睡觉,当个让人省心的老板,就是对我最大的仁义了。”
白叶没办法,只好听话地回屋,走到门口还回头对徐咏斯说了声“谢谢”。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白叶起床已经闻到热腾腾的早饭传来的香气。徐咏斯收拾整齐,看样子刚把早餐摆好,他对白叶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就猜你这个时候要醒。”
“你要是在古时候肯定是奸臣。”
“为什么?”
“太心腹了。”
徐咏斯脸皮厚,听完只是笑:“我当你是夸我吧。”
吃过早饭,白叶觉得胃里舒服很多,不过还是觉得身体有些沉,与平时早起的状态不一样。
“以后不要随便喝酒了。”徐咏斯说。
“我平时不喝酒的,谁知道昨天怎么了,跟你喝了那么多,现在都不舒服。”
徐咏斯叼着吸管,手里剥着茶叶蛋,还朝白叶抛了个媚眼:“还说你对我没想法。”
“抱歉,我对皮肤黑的不感兴趣。”
徐咏斯哼了一声,看到姚丹宁已经进来报道了。
姚丹宁今天把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穿了一身橘黄色的吊带背心配白色短裤,露出一双笔直的双腿,显得神清气爽,活力十足。
“怎么样,店铺弄好没有?”
“还在审核呢,你来得这么早,感觉比你上班都积极。”
“论对副业的专注度,我是认真的。”
“你这么积极我会害怕的,我现在可没工资给你。”白叶开玩笑道。
“这我可不担心,有朝一日白老板生意兴隆,还怕没有我这原始股的份?”
几个人说说笑笑,将店内的衣服又整理了一遍,把空货架补齐,屋内点上香薰,正好也到了开业的时间。
今天是星期日,人照例很多,姚丹宁这个貌美的活体模特在,可谓让徐咏斯的销售如虎添翼,又是钵满盆满的一天。虽然顾客的购物重点并不在这衣服到底是不是古着,可是白叶还是悉心给每一个购买衣服的客人讲解,希望自己这点微薄之力能让更多人对“古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有所认识。
闲下来的时候,白叶就去鼓捣网店,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来自她的客人索亚。
“美丽的店主小姐,你在吗?”
白叶回复之后,索亚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块黑色的皮革腕表,或许是拍摄手法高超,又或许是腕表本身带来的魅力,显得这块表十分高级而且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被深深吸引,欲罢不能。
“这块表就是古着,我刚好带在身上,所以拍给你看看。”索亚说。
经他这么一说,白叶不禁将图片放大,仔细查看。表盘也是纯黑色的,指针和数字都是铜色,搭配在一起复古气息浓厚。
经过索亚介绍,白叶才知道这块手表名为“pobeda”(胜利),是1946年二战之后的莫斯科表厂制作而来,手表的名字是斯大林亲自认可的,在苏联时期非常受欢迎。
“你在哪买到的?”
“乌克兰的一家古着店里。其实我家里有很多这类的收藏品,还有衣服帽子首饰,我很喜欢古着。”
白叶有些兴奋,她认识了一个国外的古着爱好者,她希望索亚能帮她在店铺下面宣传,这样的国际友人一定会带来很强的影响力,她向索亚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却被婉拒了。
“对不起,美丽的店主,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白叶愣住:“为什么?”
“我觉得你店里的衣服不是我心目中的古着。”
白叶压住内心一闪而过的不快,耐心地问:“你心中的古着什么样子?”
“我买的每一件古着,背后都有着特殊的背景来历和意义,因为喜欢背后的情感,我选择购买它们,而无关于古着所标注的价格。可是美丽的店主,你店里的古着很便宜,但是你能告诉我每件衣服背后的意义是什么吗?”
白叶被问住了,她确实不知道这些衣服背后有什么意义,这些都是她从批发市场带回来的,她应该知道吗?她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有事,就结束了和索亚的对话。她坐在柜台后面,徐咏斯还在向顾客介绍着“古着”,一幕一幕却好像一直在复制上一幕,她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徐咏斯敲敲她的桌子:“你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那你板着张脸?阴沉沉地,顾客都被吓跑了。”
白叶没有理他,和索亚聊天之后,她心里就一直觉得堵得慌,看着衣架上那些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古着所有所思。她其实心里也没有底,诚然这些衣服便宜得超乎想象,卖家也说这些都是从日本的中古市场淘来的,可是,谁能证明这些就是古着?或者,单凭水洗标模糊的字迹就真的能判断这些衣服是上个世纪生产的吗?
索亚的话给她提了个醒,古着是有年代感的、有故事的、有意义的,她的这些衣服除了可能有年代感是真的意外,另外两条目前来看并不符合。
不对,不是这样。
白叶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索亚只是漫漫顾客中的一个个例,他所表达的观点和带来的信息不一定就能代表正反对错,她不应该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张照片就急着否认自己,世上古着千千万,总会分成高低优劣,她应该在坚持自己的同时慢慢去摸索古着的门道。
安慰好自己,白叶总算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她问徐咏斯:“我们的货还有多少?”
“还剩下一半,再走两成我们就该补货了。”
白叶清算了一下手里的账目:“再走三成吧,三成之后就正式回本了。”
徐咏斯点点头:“网店怎么样?”
“已经审核通过了,我挑了几个比较好看的款上传,先慢慢等吧。”
“把链接发到客户群里,然后再发几张照片,通过客户群进行引流。”
“我们想到一块了,”白叶笑眯眯地,却忽然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现在的工作这么多,根本做不完的。”
徐咏斯心想这才哪到哪,未来事情更多,看你哪还有时间学服装设计。
周末的小高峰一过,21街区的客流量一下子缩减了一半。白叶坐在店里,起来坐下已经无数趟。
“没有客人你就坐下休息,着什么急?”徐咏斯看着心烦意乱的白叶,不紧不慢道。
“我能不着急吗?”白叶心里有一团火,正愁没处发泄,赶上徐咏斯自己送上门来,“都过去三天了,一单都没卖出去!”
“之前你们老绣衣一个月卖不出去一件,也没见你这么着急。”
“那不一样,老绣衣是我爸的生意,古着是我的。”
“你爸当时是怎么做的?”
“喝茶、看报、听广播。”
“你也可以效仿。”
白叶现在知道什么叫不是自己的事不急,徐咏斯根本体会不到她此刻的心情。
“是不是古着的知名度还是不够,还是我的衣服不好看,为什么群里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搭理我?”
“你总要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先穿上新衣服被人夸一夸。”徐咏斯特别淡定,淡定到让白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三天没生意就焦躁成这副模样。
可是她就是沉不住气啊,她就是希望每天的订单像流水一样源源不绝,希望快递单子像钞票枪一样永不止息。
白叶看到网上很多成功的带货博主,动辄就销售上万,区区几千对于她们而言都是儿戏,羡慕不已。可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的走货量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而古着本身性质决定一款一两件,也满足不了客户的需求。
怎么想做点生意这么难。
她选错方向了吗?
她丧气地走出门,听到徐咏斯问她去哪,回了一句出去走走。走在街头,看着三三两两逛街的人群,看着周遭的店铺,似乎每家都不太景气,又似乎每家都比自己要强,她有点想老白,她想要问问老白坚守绣衣那么多年,到底是凭借怎样的意志力才熬到现在。
从前店里没生意的时候,她总怪老白选错了方向,要么就是怪他不去行动,只知道往店里一坐,或者是在门口晒太阳,十足的养老派。现在她才知道,不是老白没有努力,而是很多时候不是努力了就有收获。
白叶自尊心很强,她不想被人瞧不起,她想要向所有人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只要付出了十分的努力,就一定会有对应的收获。
白叶给姚丹宁打电话:“你晚上有时间没,有事找你。”
姚丹宁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恼,也有些闷闷不乐:“有个让人讨厌的事,还不能推辞。”
这引起了白叶的好奇:“什么事?”
“还不是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约了今晚上一起吃饭。”
“哪个啊?”不怪白叶记性不好,实在是姚丹宁的相亲对象太多,根本记不过来。
“就是那个从国外回来的,说是条件贼好,人还稳当,是我妈闺蜜的儿子。”
“那挺好啊,恭喜你成功钓到金龟婿了。”
“拉倒吧,人还没见过呢。”
“见到了记得给我发照片。”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白叶收了线。这时看到手机上出现了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是简念发的:“我在店里,你去哪了?”
另一条发件人的备注是“小少爷”,上面写着:“老板娘在没在,我想去店里看看。”
白叶回复完两个人,就赶忙往回走。等到了店里,看到徐咏斯和简念相谈甚欢。
“聊什么呢?”白叶好奇地问他们。
简念看她的眼神怪异,对她的问题笑而不答,徐咏斯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笑意让她身上发毛,她直觉两个人在谈论自己,而且肯定没说什么好事。
“简念,你是不是出卖我!”
一向恬淡的简念难得地露出俏皮的笑意,她躲过白叶的魔爪攻势,一边后退一边解释:“你可别乱想,我们只是在聊一张照片。”
“这屋里可没有我的照片。”
“之前没有,可是现在有了。”
白叶还没明白简念话里的意思,眼睛忽然瞥到徐咏斯身后立着一个画板,那是她之前没见过的,他们俩瞒着她的一定就是那个。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徐咏斯面前,对一脸无辜的他说:“我看看这是什么。”
“个人物品,恕不外借。”
白叶却异常的霸道:“这店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都是我的员工,一个画板有什么不能看的。”
说着就推开徐咏斯,徐咏斯也就象征性地反抗一下,便听之任之地由她打开画板,露出里面已经干透的一幅油画。白叶看到画的一瞬间,眼睛就直了:“这……不是?”
画上的人是她没错,可是又有点不像她。那个女孩有一头光饱和度很高的亚麻色短发,白皙的面庞上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小巧挺立的鼻尖,唇边勾着浅浅的笑容,似是含苞待放的花朵,最显眼的要属她脸上两坨绯色的红晕,表情羞赧透着几分可爱,像是熟透的樱桃,粉里透着红,惹人怜爱得紧。
她什么时候流露出过这种神态?
白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从小她就没有矫情劲,办事起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多少人见了她都觉得她的性格与外貌极其不符,怎么会有那么率直开朗的“美女”,旁人印象中的白叶应该是那种娇滴滴的,说话柔柔媚媚,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活都不会干的大小姐,可惜她偏偏不是。
冷不丁见到这样的自己,白叶脑子也一阵发懵。
她错愕地看向徐咏斯:“你画的我?”
徐咏斯得意洋洋地笑,显得十分骄傲:“怎么样,是不是比本人更生动好看?”
白叶脸都红了,却不是因为害羞,也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气恼:“你是不是故意抹黑我!”
徐咏斯没想到她这个反应,害怕她把他辛苦画的画给撕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画收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可能是这种形象?你要画也不画的认真一点,从哪找来的图片安上我的头?”
徐咏斯十分委屈,他画艺高超将她那晚的模样复刻下来,居然换来了她的质问。
简念替徐咏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觉得挺好看的啊,你希望他画成什么样?”
“怎么说我也该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吧。”白叶嘟起嘴,扭头问简念,“你见过我这么小女人的样子吗?”
简念摇摇头,却忽然戏谑地望向徐咏斯:“或许他见过。”
徐咏斯不置可否,只是在与白叶四目相对的时候,眸中露出了玩味的神情,白叶仿佛在那双黑亮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么娇小、瘦弱,相比较于他的高大,显得她像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兔子,我见犹怜。
白叶不知怎么就觉得脸上发热,难道自己在他的眼中真是画上的模样?她不经意地一瞥,发现简念也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和徐咏斯,心想她一定在心里八卦,然后回头就会告诉更八卦的姚丹宁,脸上的红晕不由得更深了。
“反正我觉得不是我,你得重画。”她嘟囔了一句,转身走开,背对着他们依然感觉到身上的视线灼热,讨厌死了。
当武筝适时地推门而入的时候,白叶宛如见到了救星。
“小少爷,你来了,快请进请进。”
武筝看到柜台旁边的简念,顿时眉开眼笑:“真是缘分啊,我本来还想问问老板娘你在没在,没想到直接让我碰见了。”
“问我?”简念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啊,老板娘没和你说吗?”
白叶心里合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认真的,现在他俩见面了,她也就可以放心地直说了:“这小少爷自从上次见了一位身穿蓝衣的倾世佳人,从此念念不忘,私下里问了我好几遍美人何在,今天终于是碰见了。”
简念皱了皱眉:“别胡说。”
白叶对天发誓:“我没乱说,不信你问他。”
简念看着武筝年轻的脸庞,估计他应该大学都没毕业,一张脸透着不谙世事的朝气蓬勃,显然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摧残,还如阳光般耀眼。
“你多大?”简念问。
“22了。”
“说实话。”简念瞥了他一眼。
“20岁零5个月。”
徐咏斯哈哈大笑:“小弟弟,你这五入得有点多啊。”
白叶也忍俊不禁,不过她能理解武筝的做法,毕竟这年头接受姐弟恋的还是少数,尤其是简念她是了解的,她素来不喜欢太嫩的小鲜肉。高中起简念就是个心思成熟的女孩子,她行事稳重,思虑周全,白叶和姚丹宁一致认为她需要的是一个各方面都足够完美能够包容她的男人,让她可以少操点心,最好是被宠成女儿一样。
简念是个做事直接的人,而且痛斩桃花的事她也没少干过,当即就和武筝挑明了说:“我大学毕业三年了,不喜欢比我小太多的。”
“才三岁,不多不多刚刚好。”
“怎么算的三岁?”简念皱眉。
“我22了啊。”武筝一点没有被戳穿的自觉,坚持自己比简念小三岁的说辞,并且他决定会一直坚持下去,实在不行就去改身份证,她喜欢几岁的他就改成几岁。
简念见和他说不明白也就不费口舌了,她知道这些男孩子基本都是图个新鲜,等晾了几天没意思了,最多不超过三个星期,就偃旗息鼓作鸟兽散了。
她看了白叶一眼,白叶顿时心领神会,把武筝的注意力转移到衣服上来,趁着他现在对简念感兴趣,还可以多薅点羊毛。
“小少爷,今天没穿咱们店里的衣服啊?”她笑吟吟地问他,看着他身上一件设计简洁大方的polo短袖,没有多余线条装饰的卡其色休闲西装裤。
武筝眼睛不离简念,浑身都散发着如火的热情,根本不在乎简念对他的冷淡:“我是为了能和念念更登对。”
听到那个称呼简念汗毛都立起来了,就连一向巧舌如簧的徐咏斯都差点喷出来,心道这小伙子在情路上真是生涩得狠,说话说得那么油腻,哪个姑娘能听得进去。
“咳,”白叶轻咳两声,缓解了室内瞬间冰冻般的尴尬,“小少爷,我和她关系这么好,都很少用这个称呼,你也慎用。”
武筝很是无辜地反问:“怎么了?不好听?”
“我不喜欢。”简念干脆地说。
“好,那我不叫,你说我叫什么比较好?”
“叫名字。”
幸好不是叫“姐”,武筝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简念反悔。他看向白叶:“老板娘,最近有什么新款吗?”
白叶挑了几件给武筝看,发现他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不再说话杵在一边当晃眼的电灯泡。她看着武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简念说话,简念头疼地见招拆招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让她刚才还取笑自己和徐咏斯,现在好了,她遇上了一个更难缠的,而且是个相当棘手的对手。
白叶下意识转头,发现徐咏斯也正好转过头看着自己,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捕获了同样的讯息:这戏好看。
白叶认识简念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原来也有简念搞不定的人。无论她表现得对他多没兴趣,说话多漫不经心,态度多么冷漠,武筝依然像个粘人的大鼻涕虫,对她热情如火,丝毫不觉气馁。
白叶忽然有些期待,如果武筝一直这样纠缠下去,外人眼中的高冷女王简念究竟是否会败在他的攻势之下。
“对了,”武筝忽然对白叶说,“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可以在店里开个直播。我看身边的女生都爱看直播,而且电商卖货比实体快多了,在家刷刷手机的功夫就能买到心仪的东西,真正实现足不出户购遍全球。”
白叶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我这就把它提上日程。”
武筝笑眯眯地跟她讨价还价:“老板娘,我给你提供这么好的主意,是不是该请我吃个饭?”
“吃什么,你说。”
武筝不停给白叶使眼色,圆溜溜的眼睛在简念身上一通偷瞄:“吃什么是次要的,主要得……”
白叶坏笑着从善如流:“要简念作陪是吧,好说。”
简念无语地眼看白叶把自己卖了,明智地选择抽身而退:“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事没事,咱们下次约!”白叶冲着简念的背影喊,然后对有些遗憾的武筝挤挤眼睛,“别担心,我会替你盯着她的。”
“谢谢老板娘了。”
白叶十分不解:“你怎么总叫我老板娘?”
武筝白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十分多此一举,他瞅了瞅徐咏斯,心道那不明摆着的么:“老板不是他吗。”
徐咏斯觉得这个武筝绝对是可塑之才,他极其受用地拍了拍武筝的肩膀,附赠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在白叶气得直翻白眼的目光中,哼着小曲在柜台后面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条钥匙链送给武筝。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武筝开心地接过:“谢谢老板!”说着还故意试探性地看了看白叶,“你擅自送东西给我,老板娘不会生气吧?”
白叶作势要打:“送你钥匙链我不生气,但是你叫他老板我很生气。”
武筝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到了店门口:“淡定淡定,你有气请撒给老板,别对无辜的人下手!我还得去追我的女神,回见了两位!”
丢下这句话,他就溜之大吉了。
白叶横了身边状似无辜的那人一眼:“你还真是心安理得。”
“我对他慧眼识珠表示真的很欣慰。”
“晦眼识猪吧。”白叶“切”了一声,坐到柜台后面开始研究她的“直播”大计。
在和姐妹两个群中大战三个小时后,白叶决定现在就在最火的直播平台注册账号,否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她绞尽脑汁半天,选择沿用店名作为昵称,参考了许多直播案例之后,她开始为自己显示为零的粉丝发愁。没有内容就没有粉丝,没有粉丝就没有流量,没有流量就开不成直播,开不成直播产品就推销不出去。
她太难了。
可是再难也阻止不了初接触直播的热忱,她浑身充满干劲,心中坚信自己一定能短时间内把直播做起来。刷刷卖货的场景充斥在她的脑中,她仿佛看到自己手写快递单的速度已经跟不上成交的速度,人民币雪花一样滚滚来的场面。
幸亏现在白叶一个人在家,不然被徐咏斯看到她坐着坐着突然开始捂嘴傻乐的情景一定要笑话死她。
白叶摸着石头过河,决定先找一些抓人眼球的图片,勾起人们的兴趣,慢慢让粉丝涨上来。
夜深人静,窗外的世界全笼罩在浓厚的夜色中,睡意席卷了整座城市,车水马龙变得悄无声息,处处都是一片安宁祥和,唯有她的影子映在窗帘上,不折不挠地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着。
第二天醒过来,她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粉丝量有没有上涨,结果虽和她想象的差了太远,但是还是增加了三个粉丝,有一个人为她点了赞。她怀着感恩的心去看那个幸运用户是谁,却发现是个连头像都没有的新号。
再看那三个粉丝,被她的姐妹团牢牢占据大半壁江山,另一个一看就是系统推送的僵尸粉。白叶欲哭无泪,这算是平台爸爸为了安慰她,送的纪念奖吗?
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跑去店里,换来徐咏斯的一通嘲笑,她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又开始琢磨今天要发什么内容。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就看徐咏斯穿着一件破洞的印花T恤,趿拉着一双人字拖,一会倒杯水,一会洗点水果,要么就是拿着熨烫机挨个衣架溜达一趟,所有衣服抽出来看一眼再放回去,在她面前左一圈右一圈地晃悠,白叶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出声道:“你不去给人画墙画,在我眼前转什么转?”
徐咏斯一脸无辜:“我现在在做的不是一个店员的本职工作吗?”
“可是你的本职工作不是画家吗?”
“我的第一职责是为我的老板排忧解难,第二职责才是画家。”
说来也是,徐咏斯在“白锦记”也待了快半个月了,居然真的一个墙画的工作都没接到,白叶怀疑他的画画水平可能确实不怎么样,从他上次给自己的画像就可见一斑,明显不够真实。
见白叶一副托腮沉思的模样看着自己,徐咏斯端着果盘走过来,顺手往她嘴里丢了一颗小蓝莓。白叶冷不防被投喂,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把蓝莓吐了出来。
徐咏斯伤心地看着她:“你这么做是在担心我给你下毒吗?”
“我只是不想太早过上慈禧太后的生活。”
徐咏斯觉得白叶实在很具备怼人的天赋,这样的白叶反而更加让他觉得着迷,他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其实我也没想当李莲英,但是饲养员一直是我幼年时期的梦想。”
“……”
徐咏斯知道自己赢了,怡然自得地吃着蓝莓。
或许是感觉白叶一个人绞尽脑汁的样子实在太辛苦,徐咏斯终于大发慈悲地关心起她来:“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白叶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自己的计划,要利用网络平台进行营销和变现,没想到却遭到了徐咏斯地反对。
“我觉得现在不是你做直播的时机。”
遭到了反对的白叶皱起了眉头,她很排斥听到相左的声音,她更希望得到赞同和支持。后面徐咏斯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在听,她的心里只有两件事,直播,涨粉。
虽然她的视频拍的不怎么样,但是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第一天的时候,她用三个小时构思视频内容,用两个小时剪辑视频素材,剩下的时间不停刷新自己的主页,时刻关注粉丝涨幅变化。
第二天的时候,她用一个小时构思视频内容,一个小时剪辑视频素材,剩下的时间刷新主页。
第三天的时候,她十分钟就完成了视频的构思,一个小时完成视频剪辑,然后刷新主页。
到了第四天……
白叶看着不超过十位数的粉丝,还有零零星星的点赞,她选择了买粉。
姚丹宁发来消息的时候,“白锦记”账号的粉丝已经涨到了13万,姚丹宁连发了好几个“赞赞”的表情,大吃一惊地询问白叶是如何做到的。
白叶神秘兮兮地不肯透露,然后告诉姚丹宁:“晚上来店里做一场直播吧。”
可是还没等姚丹宁下班,白叶就收到了系统后台发来的消息:您的账户由于涉嫌违规操作,依据相关条例进行为期七天的封号处置。
白叶内心一万个惊雷炸响,她觉得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同时想仰天咆哮:她的血汗钱啊!她用来吃麻辣香锅小龙虾烤肉饭螺蛳粉肉松小贝千层蛋糕的钱啊!
徐咏斯偏偏还要雪上加霜地来一句:“我早就告诉你直播不靠谱……”
白叶怒道:“限你三秒内离开我的视线!”
“拜拜。”徐咏斯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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