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陈岸突然回来,满身颓废满脸丧气,跟曾经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派若两人。什么也不说,每天就是醉生梦死的喝酒,顾城看不下去,把他拽到自己的修车铺,然后陈岸的生活就变成了,在家喝酒—醒了去修车铺修车—回家喝酒,规律的很。
陈岸被吵醒,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一把脱掉身上的短袖,走进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男人胡子拉碴,一双原本好看的桃花眼黯淡无光。
顾城看着陈岸的后背,男人宽阔的后背布满了伤疤,胸膛前也交错着几道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伤疤,看起来很是骇人。
但更骇人的,还是陈岸身上的死气沉沉,顾城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丝毫生气。总觉得这个人,即便那么高大,却仍旧破碎的像是随时会死掉般。
陈岸的所作所为着实不像想要好好活着的样子,导致顾城一有时间就要来看看他,生怕哪天来的晚了,陈岸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我刚刚碰见沈秋声了,她也回来了。”顾城靠在门框上跟陈岸说着。
水龙头下男人的手停滞了一瞬,只一瞬。
“她变化可真大,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敢相信,你见过她了吗?”顾城丝毫不在意陈岸的不搭理,陈岸洗漱完绕过他出了卫生间,随手从行李箱里扯出一件皱巴巴的短袖套在身上。
“想想当年你多宠着她啊。”顾城还在那碎碎念,直到发现陈岸已经出了门才赶紧闭上嘴追了出去。
沈秋声不知道自己会在春城住多久,但准备齐全了总归没坏处,就从必需的生活用品到米面粮油等一系列调料,她都买了,装了满满的三个大袋子,结果就是她根本拿不走,好在超市可以送货上门,顺便也把她捎了回去。
超市的工作人员帮她往院子里搬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隔壁,门上挂着的锁反射着光。
一整天的时间,沈秋声就在院子里拔草,也只拔出了一条小道,她安慰自己,也够了,剩下的就让它们野蛮生长吧。
晚上沈秋声接到了来自亲爹亲妈的慰问电话,视频一接通,双方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她爹妈在酒店泡温泉,她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吃泡面。
自从去年她妈妈退休,她爹就经常休假陪老婆自驾游,满世界的游山玩水,潇洒又快乐。
“宝贝啊,回春城感觉怎么样?”她亲妈徐英女士敷着面膜问她。
“挺好的。”
“怎么只吃泡面呢?”
“今天收拾院子,太累了懒得做饭。”
“你说你,在哪里不能找灵感?非要跑回春城那个老宅子里去,那房子都多少年没住过人了,不然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她亲爸沈大国不停地碎碎念,直到被徐英女士拍了一巴掌才闭上嘴。
“你女儿都二十五岁了,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作为一名网文作者,灵感枯竭真的很令人崩溃。沈秋声之所以会回到春城,主要是想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散心寻找灵感,顺便整理整理房子里的老物件。
沈秋声到底没有太惨,晚餐并不是只有泡面,王奶奶端着碗敲响了沈秋声家的大门。
“小声啊,这是我做的卤牛肉,刚出锅,趁热赶紧吃。”王奶奶把两个碗都塞到沈秋声的手里,“另一碗你帮我送去给小岸,我还得回去看着锅呢。”
王奶奶还是和以前一样,热衷于投喂他们。
“好,谢谢王奶奶,我给他送过去。”
天黑了,沈秋声眼睛做过近视矫正的手术,在黑暗里视力没有那么好,她看不清陈岸家大门上有没有锁,只好走到人家门前看,当看见门上那把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锁时,沈秋声欲转身往回走。
“找我?”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这黑暗中透着几分寒凉。
“王奶奶给你的卤牛肉。”沈秋声把其中一个碗递给他。
“谢谢。”
沈秋声回了家,端着碗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有点无语。
刚刚听见敲门声她就出来了,根本没有拿钥匙,更没想到门会自己关上。
沈秋声抬头看着二楼自己卧室的阳台,还好她阳台的门没关,看来现在想要回家,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陈岸家翻过来了。
陈岸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门就被敲响。
看见门外站着的沈秋声,他问,“还有事?”
“我家门关上了,我想从你卧室阳台翻过去。”
“进来吧。”
沈秋声跟着陈岸进屋,发现他回家竟然连灯都没开,屋里屋外一样黑。
陈岸按下开关,屋内灯光大亮。
沈秋声对陈岸印象最深的,是陈岸彻底搬到春城那天,也是在秋天。十六岁的少年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脚上那双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球鞋踩在小巷的石板路上,微风卷起了他白衬衣的下摆,宛如一个贵族小王子。
陈家小子长得精致又好看,是整条巷子都知晓的事情。但是沈秋声以前一直没什么概念,直到那天再见到陈岸,脑海里浮现出暑假里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的男主,沈秋声觉得,应该没有一个能比得过陈岸这张脸吧。
陈岸是北城人,之前陈岸只是寒暑假才会来春城小住,直到他上高中那年陈爷爷去世,他便彻底搬过来陪陈奶奶生活,在春城念完了高中。
陈岸彻底搬过来后,沈秋声和他接触才多了一些。
沈秋声记得,他们全家搬走那天,恰逢陈岸收到了公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后来听父母说,陈奶奶在他上大学后没两年便去找了陈爷爷,自那之后,沈秋声再也没听过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了。
如今二十八岁的陈岸站在沈秋声的面前,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短袖,下面的灰色运动裤还沾着黑色的油污,头发也乱糟糟的,沈秋声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是陈岸。
“还不上去?”陈岸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沈秋声。
“哦。”
沈秋声边往楼上走边感慨,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啊。
凭借着年少时的记忆,沈秋声准确无误的推开陈岸卧室的门,屋内弥漫着浓重的烟烟味,呛的人想要流泪。
沈秋声刚踏进屋,脚下不知道踢到什么,咣当一声,她赶紧在墙上摸索开关打开灯,看见了满地东倒西歪的酒瓶子。
“你怎么还没回去?”陈岸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沈秋声的身后,这人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怪吓人的。
沈秋声绕过地上的酒瓶子走到窗户边,踩在椅子上,左看看右试试,架势可足了,就是不敢迈过去。
知道的是她要翻阳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跳楼。
“让开。”陈岸看她迟迟不迈过去,没了耐心。
沈秋声赶紧跳下椅子,虽然两家窗台离得很近,但是她还是不敢翻过去,毕竟她才二十五,还没活够。
陈岸一手撑在阳台护栏上,飞身直接跃到了她家的阳台上,轻飘飘落地,连椅子都没用。
“下楼。”陈岸下去给她开门了。
沈秋声赶忙往家飞奔,听见‘砰’的一声后,发现她顺手把陈岸家的屋门给关上了。
这就很尴尬了。
陈岸给沈秋声打开门后准备回家,沈秋声喊住了他,问:“你带钥匙了吗?”
陈岸回头看她,“你把我家的门关上了?”
沈秋声不自然的捋了一把自己的长发,“不好意思,顺手。”
“借下你家的阳台。”陈岸只好返回沈秋声的卧室,从阳台原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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