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你这每天的步数是怎么达标的,早晨起来跑步了?这会儿就有7000步左右了。”同事张老师一脸好奇:“”这也真是麻烦,每天都得达标上传,哪有时间啊。”
“……是,最近减肥。”
不提这回事,叶轻都快忘了,培训班还有这项规定——每位老师一个月最起码23天步数得达到10000步,还特地弄了个APP。
好像是哪天——周二吧,那天学生少,下班早,他们看完电影出来,他看她费劲地企图通过人力晃动,使步数增长得快些,就在她的指引下,下载了APP,登录她的账号,她也就没再管过。
算一算,十来天没见过面了。
他说到做到,不在她眼前晃,微信也是一板一眼、例行公事般问候几句。
节目播出后,刘女士满心欢喜地让她把小伙子领回家来看看。她敷衍应应,也没个影儿。
她好笑,人就是喜欢犯贱。
心里烦躁,同事起哄聚餐,叶轻破天荒没推辞。
吃完饭换场子,一行人男男女女,到K厅鬼哭狼嚎到半夜,终于作罢。
叶轻在路边伸手招出租车。
远处红蓝光闪烁,她够着脖子一眼看去,全是穿反光服的人,收回目光,用脚踢了踢路沿安分的石子,胡思乱想着:是太晚了吗?连出租车司机都累了?这人也真是,太实诚了,一点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找得到女朋友才怪…好冷…
一辆车缓缓停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心里的那份希冀怎么都无法忽视。
视线接触到不同的几个数字,她恍然,原来不是陆野鸣。
车窗降下,是一个同事,姓王?记不清,但今晚他不是喝了很多酒吗?
“叶老师,去哪儿,我,我送你。”
话都有些说不清了,还开车呢。
“不用了,谢谢你。我家不远,走着回去就行。”
哪曾想,他打开车门下来拉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学生可比你多,挣得也比你多。”
“没有没有,您教的挺好的。”叶轻心里默默翻白眼,什么人啊这是。
“那你不上我的车?你那妈不窑子里出来的,你应该继承了她的衣钵才对。”
配上油腻腻的笑容,令人作呕。
他甚至将手覆在她的腰上。
叶轻出离愤怒,正准备大喊引起不远处交警的注意,就听一声惨叫。
“你他妈谁!赶紧给老子放开!”
“喝了酒还开车是吧,还想猥袭女性。”
“你哪只眼…”王彬虽然醉了,但警服还是认识的。
“别想狡辩,我都录下来了。”陆野鸣冲着对讲机说了几句,交警就过来让王彬吹酒精检测仪。
他不肯配合,还嚷嚷着有熟人。
“你说啊,我们可录着像呢。”交警看着他不自量力的样子,但凡他说出谁来,那可就好玩儿了。
王彬憋屈地没了声,老老实实吹了气,按了指纹。
“行,今晚辛苦你们配合我们检查酒驾,收队。”交警头子拍拍陆野鸣的肩头。
后者点点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叶轻:“走吧,我送你回去。没得商量,太晚了。”
叶轻心说,我也没想着拒绝,大变活人似的出现,还不允许她有个缓冲时间了。
头一次见陆野鸣穿警服,叶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或许是天太暗了,他在一片模糊里,格外立体。
她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长相——天庭饱满,根本不需要眉笔的浓密剑眉,勾人的桃花眼(这时候也波光涟涟),起伏有致的鼻峰连接着M型的美人唇。
“你知道‘美人线’吗?”叶轻冒出一句。
“什么?”陆野鸣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下巴一扬,默示叶轻坐上去。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有就是了。”她坐进去,拉过安全带系上,却怎么也合不上扣。
叶轻跟安全带较上劲,待察觉到一股不算陌生也不排斥的气息,带着温度缓缓将她拥入怀而转头时,嘴唇抚过一团微凉。
她紧抿嘴角,吸气往座位贴了贴。
空气停滞几秒后,“嗒”一声,安全带成功系好。
回程,谁都没有主动拾起话头。
毕竟开着警车,时辰也晚,陆野鸣担心影响不好,车停的远远的。
叶轻稍点下头,就算打过招呼,正要进电梯,陆野鸣拉住她。
“抽时间我教你点防身术。”
见她没反应,以为自己态度太强硬,他松开手,补充道:“你考虑考虑。我得回去值班,你早点休息。…晚安。”
回到车上,陆野鸣摸摸不复微凉的耳垂,回味起那柔软温热的质感,真是要命。
当年怎么会对她有执念呢?不谙世事的少年善良宽厚,因那份感激,起初只觉愧疚。
随着一次次寻找她的身影,无论是班级里、操场上,还是人海中。懵懂稚嫩的他,开始想知道她的真名。不难联想,买笔那次,她是受朋友之托,他无可厚非。
很庆幸,初中他又遇见了她,不,准确来说,是听到她的消息。最高兴的是,常听见她的名字——“叶轻”。叶——轻。听语文老师念她的作文,英语老师夸她的发音。这些是好的,也有好些难以入耳的。
未成年人的恶意,虽看不见,但不容小觑。
年级上议论非非,对于她的身世。而那些赞美,很少听见了。谁也不会相信,明明同处一所学校,一个年级,他们硬是没有碰见过。难道是上天总在他们相遇之际,分神打了个喷嚏?阿嚏一声,他们被无名之力,不自觉推向两条平行的路,永远不会相交。
唯一幸运的,恐怕只有他们一起升入本部高中了。
高二的元旦文艺晚会,他甚至将那天当做以后多年的纪念日。那是时隔多年,他们再一次面对面,用各自真实的身份。
他们是晚会的主持人,练串词,对流程。尽管她一副生人勿近,公事公办的态度,但雀跃在他的脸上,仿似从此以往,繁衍生息。
那天后,他们再度没了交集。到如今,她对此也没有一点印象。
流言蜚语似潮涨又起。
她成绩下滑太多,不得已将高考资料改为艺考生。众人纷纷肯定那一句句猜测——说不定是干了她妈的老本行。仅仅因为艺术烧钱,大胆的字眼继续排列组合——傍上大款了呗。
那时他已然东拼西凑地整合出一个大概,她和她母亲经历的大概,可他知道绝对不是传言来的如此脏劣。
解释无力的他,第一次实实在在体会到众口铄金。
后来就是艺考生的集训,再后来就是艺考。
两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招架不住风力,只得乱舞,渐行渐远。
一如他们。
怎么能够减少这种场面呢?
正义吧。
正义的职业千千万,为什么是警察呢?
那段传言里的男主人公,最后进了监狱。
或许,他希望穿上这身衣服,就是那个拯救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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