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创六界的天道似乎不太能让六族分明。创造的世间,人神共居,妖魔并行,妖鬼同出。你总能碰见神,看见鬼。
骨滦看着混乱的世间总会陷入迷茫,也可能是身为神同感所有不惑,觉得无趣。因为太无趣以至于他睁眼以来,从未动弹过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还在沉睡,是四方的灵力。
某天,一道洪亮的声音冲破了日复一日的喧闹。
“生了!生了!”
是凡人中的稳婆,激动的嗓音伴随着婴儿的哭声。
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的听见凡人生命的开始,他有些新奇,开始汇聚世间风景凝塑自己的身体。
听着哭声变成牙牙学语,变成少女银铃的笑声。骨滦动弹自己的手指。
他知道那不过是自己需要守护的一个小小生灵。
六族相处还算和谐,这是他踏足世间看见的。他和其它神不一样,他汇聚的身体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人形。
骨滦听得清楚世间任何声音,但他寻的是自己认真听过的声音。
初见,他便对上了那双可以倒映的眼睛,时间静止。于是他依着姑娘眼中的美好生了一副好模样,时间流逝。
少女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到了。
但是骨滦温柔,抱着歉意,笑起来风拂星落,“唐突了。”
姑娘生得软软糯糯,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不安。第一个认真看的生灵,他作了揖,询问:“可问姑娘名字?”
姑娘被吓跑了。
这是第一次遇见,也是这一世最后一次遇见。
凡人的寿命短短几十载,他与这苍穹同寿,看了姑娘一世又一世。
后来游离世间,也有好看的妖怪精魅都不如见凡人一面悸动。他想就这样看她世世,转生为人,为小妖,为花草……本以为岁月平淡安详,无波无澜。
凡人没有法力,没有修为,寿命极短。妖魔乖张横行……六族共存的和谐很快被打破,天地混乱,脆弱的凡人没有自保的能力,也反抗不了什么。
被魔气侵染的鬼魂会撕碎或吞噬那些弱小的魂魄,骨滦起先的办法是净化反乱者,可是无尽的。乱世者依赖恐惧,胆小,自私,嫉妒……而生,有人的地方就有情绪,就有乱世者。
他不知道这么脆弱而复杂的凡人为什么存在,但是这一世的姑娘也是凡人,守护这个混乱的世界是他的使命。
这个世界一片混沌。
天空昏暗不明,没有白昼没有黑夜,朦胧覆盖大地,充斥天空。
姑娘还是凡人,就要被妖吞食了。
他放下神的仁慈,没有选择净化,而是出手极快,甚至有些残暴捏碎了恶妖。
那妖兽,妖身,妖丹什么都没留下。
姑娘得救了,眼睛依旧很漂亮,还闪烁着恐惧的泪光。骨滦为她拂去了眼泪,“别哭。”
“你叫什么名字?”姑娘声音发颤,带着稚嫩。
骨滦想摸摸小姑娘的头,理顺她乱糟糟的头发,但是怕吓着人,只是露出一个微笑,“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骷,骷炎。”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小骷炎终于泪如决堤,她现在不过眼前这个不染晦暗的大哥哥的腰。
“我叫骨滦。”
大哥哥的声音太过温柔让人觉得安稳,小骷炎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她拽着骨滦的衣裳,“我可以和你走吗?”
“可以。”
于是,古神身边跟着一个女娃娃。女娃娃被真神抱在怀里,有时也会在真神肩上,总的来说她在混乱中得到庇护,陪着神见各路妖魔鬼怪,也在悄然不见的时间里慢慢长大。
“哥哥。”
一路相伴,骷炎总是唤骨滦兄长。
“怎么了?”骨滦久在风沙里,不见尘埃染,还是那般不同时间昏暗的干净明亮。
他们难得这样坐下来,看看片刻安宁的世间。
骷炎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空,“我在想,其实六族并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骨滦意外看向已经长大的姑娘,眼中是这个混乱世间看不见的柔意,“确实不适合。”
于是,他们总在专研怎么把六族分开。
时间又过了些,骷炎已经老了。她皱着皮肤,满头白霜,在骨滦的怀里没有温度。
一点点凉透,他看见小小的灵魂飘去了远方。
他将尸身掩埋,跟着魂魄走啊走啊。
魂魄无所归依,再次转生还要看缘。
可是遇见神是要用运气来交换的,骷炎的运气早就用完了,不能转生为人,甚至不能转生,直到灵魂消散。
骨滦剔下自己的神骨,在苍茫的混沌中支立了一方小天地。
可是神骨沉重,那方天地罩着魂魄塌陷入地底。
因为对魂魄的格外宽容,吸引来了更多的灵魂,以求神力庇护自己不被妖魔撕碎。因为天神大爱,他们在神骨里不用寻求缘,就可以转生。
为了不辜负神的照拂,他们在那方神骨里制造了规则和禁忌。
深入地里的住地,被称作地府。
与地上相连的地方有一扇为鬼魂打开的门,进去不能出,叫做鬼门关;有一处泉水,常年泛着黄沙,那是地上的鬼魂去到地下的途径,后来被人称黄泉路……
地下没有光亮,只有死去的人点着自己身前的骨头燃起幽幽蓝火在这处空间里踽踽独行。
太暗了,骷炎看不见总是撞着脾气暴躁的鬼。
骨滦捏了一缕神魂,塑造了地府里唯一的白色,白无常。
转生的地方太散乱了,只有鬼魂的地方也会厮杀。他们撕碎身边的同伴,在戾气中一点点被吞噬变成恶鬼,在地府里肆意横行。
骷炎找到了可以转生的地方,却一时不备,被恶鬼打得几乎就要消散。白无常被恶鬼抓破了身子,鬼气缠绕全身,属于神的白光正在暗淡。
恶鬼也因为对神不敬,灰飞烟灭。
骷炎在哭,“你回不去了!”
白无常露出骨滦的脸,他一愣才微微笑起来,“原来你都知道。”
“哥哥,你回不去了,你被鬼气侵扰回不去原来的身体了……”
骨滦摸着小姑娘的头,“没关系,一个碎片而已,护得住你就可以。”
骷炎摇头,她要怎么还这份恩,还不起,她好心疼。她看见哥哥剔骨铸造地府,又用神魂化作白无常守她无虞。
疼得,会疼的。
可是六族的事情尚未解决……
“哥哥,你要做什么?!”骷炎才想到,神骨可以为死去的生灵铸一方天地,自然也可以为其他族提供……
可是不行的,那样骨滦会神形寂灭的。
她想拉住骨滦,阻止他这样,“哥哥,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的……”
骨滦擦去骷炎的眼泪,“六族战乱太久,这个世间就快要破灭。”
骷炎知道那是神的职责。
骨滦总是不开心,他在担心很多很多和她一样没有反抗之力的生灵。这个世界需要和平,需要不再混沌,眺望之处是无垠的黄沙。
可是,骨滦会死的,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哥哥……”她不舍,她怕转生来不及骨滦就消失了,她找不了。
“阿炎,你当我是什么?”骨滦问。
骷炎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却清晰的压抑着人,“当你是兄长。”
许久之后,骨滦身上的光芒彻底暗淡,他扯了嘴角,惨淡凄美,“傻阿炎,以后你来地府我都给你带路。”
阿炎哭得好伤心,他心疼。
“但是这里太黑了,就在上面好好看风景吧,那阿兄愿你长命百岁。”白无常的白色进了这个地方。
“哥哥,哥哥……不,骨滦,你要敢消失,我就再也不见你了!”骷炎被罩在轮回的法阵里,拍打着结界,声音都嘶哑了,“骨滦!”
她还是在骨滦的满眼期许和诀别中转生……
六界初成,和骷炎想象中的一样。
可是她找不到骨滦了,人间宽敞明亮,处处有神的气息,这代表神献祭自己让一方天成。
她保留记忆在各处地方流转,知晓骨滦一人抵万千妖魔,神陨之前,彻底将魔族赶出人间;知道骨滦用眼化作白昼,睛化作黑夜,赐人间山河四季;知道骨滦也让凡人修炼法术,三千生灵皆能修仙……
她还去看了戏班子,说书生爱而不得,那眼眸顾盼流转,留不住那家小姐心有所属。
书生扯着苦笑,告别祝福小姐。
骷炎在台下坐了很久,她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故事的最后,书生终于把自己摘的花枝送给小姐,“小生赠姑娘红梅,此番一别,望姑娘余生欢喜……”
小姐拒绝了那株红梅。
戏文落幕,骷炎的耳边是骨滦那句:阿兄愿你长命百岁。
她说:当你是兄长。
人间有序太多,结合都需要三书六礼,而不是强行或是不明不白就诞生一个新的生命。
客宴中,有个男子望着盖着盖头的新娘,他隐藏得很好,但骷炎还是注意到他了。
因为他的目光和骨滦的一模一样。
骷炎问:“新娘子是你妹妹吗?”
那人回敬骷炎的时候,却不是看新娘子的眼神,客气疏离,“不是。”
“我有位兄长和你一样。”
“什么?”
“眼神一样,和看新娘子的一样。”
那人眼底的防备松懈下来,他的笑和白无常的一样,和戏文的书生一样,“那你兄长呢?”
兄长,兄长献祭给了六界,处处是他,处处无他。
“兄长生气了不见我,我来找他。”骷炎笑起来,眼泪滑落了一颗。
她也生气,很生气。
可是看见人间欢喜光明,她也觉得自己自私。
骨滦换来的六界不曾看过一眼,她四处走动做他的眼睛。看看黑夜有星月,山川有花草,时间有四季……
宴席结束,骷炎和男人告别的时候,男人说:“姑娘,我不是新娘子的兄长。”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新郎官!”
他喜欢新娘子。
骷炎懵懂,她点点头,踏上四方旅途。
春暖,夏炎,秋凉,冬寒……年复一年。
后来,她和人结伴,有了喜欢的人,成亲生子,恍惚间她又来到了鬼门关,又被人推回人间。
再一次白发老去。
地府,她回到了当初转生的地方,那里横了一条河。
白无常说:“古神来过地府,看见你在人间受苦,流的一滴泪成了这条忘川河。”他脱离了主体,是一个独立的鬼差。
“他还在?”骷炎欣喜。
她就说生孩子的时候,她来过一趟鬼门关,肯定是骨滦又把她送回去了。
“几乎陨灭,残缺躯体已经回到了神界。”
那骨滦看见她的一生,看得见这人间色彩?
有什么在脑子里乍现。
“哥……骨滦喜欢我?”
白无常没有回答,是一种默认。
河上架着桥,桥的两头有火红的彼岸。
骷炎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地府现在有可以抹去前世记忆的汤药,她以为很苦,但是甜的,甜得她心里发苦。
她想回头看走的路,咬着牙把汤都喝了干净。
这是骨滦特地给她准备的,这是选择。
可是兄长就是兄长,不可能变成喜欢的人,即使她生生世世会牵挂,也绝不能是喜欢。
她的敬畏,挂念在知晓骨滦心意的那一刻就已经化作过往。既然骨滦逼她,那就忘了吧,骨滦的牵绊是万千生灵,不应有失公允,偏向她。
忘川有一瞬间的凝固,又化作缓缓流动的溪河。
骨滦不意外骷炎的选择,他已经为骷炎选好了命格,不都是大富大贵,但都会一生平安顺遂。
他在神界看六界安宁,俯视人间岁月流转。总有余光会多注意骷炎,她生作男孩,品行端正,规规矩矩的娶妻生子;生作女孩,做的新娘很漂亮。
都是良善之人,一身功德。
他在古月前,看骷炎的一生又一生。明知人总有掉眼泪的,可他看着还是心疼,甚至想去人间为他拂去眼泪。
那日,数不清是阿炎第几世成亲了。
都有好多修仙者成仙了。
神界闯进一缕孤魂,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不安地模样和抱着他大腿叫大哥哥的时候一样,“骨滦?”
他回头看见孤魂眼中的慌神,身上也是有魂裂之后强行留下的痕迹。碎片的痕迹中有那位六界使者的气息,和自己的神息,都在帮她稳固灵魂。
是另一个世界的骷炎。
在他铸造六界的时候,他就发现可以划破时空束缚去到另一个地方,只是他已经残破没有能力再去探究。
眼前的孤魂,大概就是来自那个地方的。
他把人带到自己身旁,“怎么了?”
骷炎的眼睛疲惫不堪,面容憔悴,她说:“你骗我。”
是真的委屈,刚说完,她的眼泪就滑了下来。
这个阿炎应该总哭,哭得他很心疼。未作妆容,梳理发髻,眼里都是破碎,人间的阿炎眼里总是坚毅。
阿炎说见过他的结局,剥离情丝,和他拼死打造的六界一并销毁。
他惋惜这一片大好河山,也坦然接受结局。
阿炎说她喜欢了一个很坏的人,一个骗子。他在想那个世界的自己真的很讨厌,有着他奢求不来的感情,却不懂珍惜。
眼前这个人不是阿炎,又是阿炎。
是一个胆小自私,还不会爱自己的爱哭鬼。
窥见阿炎的记忆,知道她极度爱美,不喜丑陋;一生坦诚,不喜欺瞒。
不能亲自捂住阿炎的眼睛,那就送她一双不见灰暗隐晦的眼睛吧。
他大概猜到被天道惩罚的自己祝福了阿炎什么。
其实,他的模样是窥看阿炎的眼睛。
阿炎喜欢,他就长什么样。
她以为这场相遇只是一个梦,其实是他的祈求,他祈求能看一看满眼都是自己的阿炎,所以满受委屈的阿炎来了。
来得他心疼,来得他妒忌。
心疼傻姑娘明明知道一切以为不问就不会失去,心疼阿炎明明清醒却甘愿沉沦,心疼阿炎满身伤痕。
嫉妒能被阿炎爱着的人。
这个阿炎没有庇护,过得太苦了,他在阿炎离开后从身体里化出万千碎片,任意一片总会遇见阿炎。
私心还是好意,他都亲吻了孤魂,给他祝福。
可能是花草,可能是妖兽,可能是亲人,可能是好人,也可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只是他们都不会伤害阿炎。
他希望阿炎一切安好。
再看人间的阿炎已经过了一生,安详睡在棺椁里,嘴角都是幸福的笑意。
骨滦想到才见一面就一直在哭的孤魂,记忆里也是满身功德,却下场凄惨。短不过一年就那样破碎,又长得他不忍看下去。
他还是找到了当初发现的空间之门,他撕开缝隙的时候,使者警告过他,他会反噬,会受惩罚。
没关系,他笑了笑,转身去了另一个六界。
阿炎却正在遭受雷劫。
这个世界的使者寄身在凡人身上,为阿炎当下天雷,死在阿炎的眼前。
阿炎又在哭。
哭得他心都碎了。
拂去阿炎眼泪的时候,他的指腹被灼得发烫,“傻阿炎,哭什么?只是人间的身体而已。”
阿炎诧异,“你……”
今日的阿炎格外好看,她梳妆打扮了呢,可是她就快挡不住这汹汹天雷。
天雷之下怎么让人活下来?更何况是这么惨的孤魂。
他开始燃烧自己的神息抵抗天道的旨意,“我来,见见你。”
见见满眼都有我的你,见见那个不知好歹的自己有什么福气。
雷和神息炸开,白光落下,他却像着迷了一样扶上阿炎的腰,瘦。
很瘦。
像被风一吹就会倒。
疼,他很心疼。白光对自己有了杀意,他突然就笑了,没有情丝,杀意这么重。
让傻阿炎吃了多少苦?
这个世界的古神恪尽职守,从来公允。做了一件错事就是骗阿炎未有婚约,他不止一次骗阿炎。
真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阿炎,放弃吧。”
他知道阿炎有个很坏的打算,坏到会牵连其他世界的自己和阿炎。
回到原本的时空,骨滦去了人间,将决绝的阿炎和自己的缘分捆绑,不管六界怎么重塑,有他就会有阿炎。他想成全其中一个自己,他不强迫阿炎,但是万一就相爱了呢。
这是他的奢求和福气。
私闯时空之门,打断天道惩罚,串改凡人尘缘,古神可悔?
不悔!
骨滦向天道说:他想在见见骷炎,另一个世界的骷炎。
天道允了。
众神仙都在为他求情,想来也是他任性妄为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和信仰。
还是只有阿炎的孤魂。
这个阿炎的灵魂干干净净,眼里清澈,看得见胆怯懦弱,应该刚过身不久。
是魂裂之前的阿炎。
魂裂的阿炎遇见了之前的他。
“你来了?”
随即又后悔,因为这个阿炎很爱美,很喜欢好看的骨滦。他现在被铁链锁着,狼狈不堪,衣容不整。
“阿炎,别看。”
不好看,你要该不开心了。
“骨……骨滦?”这个阿炎一如既往的爱哭,才一开口又哭了。
“阿炎哭什么?”他想摸摸阿炎的头,给她一点安慰。只是身上的链子一点点在他才长出的神骨上摩梭着,有点疼。更多是觉得紧,紧得他不能动弹分毫。
他看阿炎太小,踮起脚尖触不到他的手,慌乱无措的模样,他有些内疚。
“傻阿炎,不疼的。”
还好阿炎以为这个是梦,那他也做一个骗子,骗阿炎说这是一个梦。
锁链就要勒碎他的骨头,他还是低头亲吻阿炎的额头,只愿她此后的路途不要有那么多荆棘。
是没有发现欺骗的阿炎,那他就再说一遍祝福。
“我给你天神的祝福,要你世世顺遂,与人为善,平安喜乐,不经梦尘笔下苦难。”
“这一生见过就好。”
可是阿炎越哭越凶,她知不知道自己哭的不是原本喜欢的人呀,就当他的私心,不解释吧。
阿炎,对不起。
“别哭,阿炎。”
天道惩罚开始。
他嘱咐阿炎要尽快转生,免得被有个坏神仙扣留在人间再不能转世。
才捆绑的缘分,他会私藏一缕细如蚕丝的情丝。万一成全了那一世的自己呢,不能错过阿炎,每个世界他们见的第一面注定纠葛。
他笑起来很好看,魅人的眼角也在温柔抚人,“如果六界重塑,你可心悦我?”
不要再是兄长,你虔诚跪拜的古神。
这个阿炎好傻,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
让他心里的负罪又加重了几分。
要是再弄得遍体鳞伤,那还是不要记得。
答应神的事情,会以各种方式讨要。
他的私心最后一刻开始不安。
还来不及反悔,阿炎被天道推回原本的世界,他被诛神刺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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