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仙镇,月光幽幽,笼罩着温记檀香铺,门前两个灯笼随风摇曳,天地一片静寂。
院子中静悄悄的,那门窗紧闭的房里,却是灯火通明,一行人正死死憋着笑,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
屋中央,灯光下,站着两道穿红戴绿,脂粉味满身,脸蛋红扑扑,明明做出娇美的模样,却高高大大,诡异无比的身影。
裴云朔两个眼睛被涂得乌黑,眉毛被画得快飞出脸上了,一头白发被梳成了繁复无比的发髻,远远望去,就像顶着一坨大白萝卜在脑袋上,脸上更是被脂粉盖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只能望见一双触目惊心的烈焰红唇,再加上他一脸阴沉得要滴水,世人欠他三千金元宝的表情,整个组合起来效果简直“惊人”,活像一个身处地府千年,满身煞气,到处勾魂夺命,令人闻风丧胆的女罗刹!
相比之下,他旁边的骆青遥,一脸妆容就要“婉约”许多了,只是效果依旧“惊天泣地”,眉宇之间染着大片桃红之色,原本是为了增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却看起来像是被蜜蜂蛰残了一样,配合着厚厚涂抹,放大了数圈的嘴唇,更加让人感到一阵疼痛,再加上那“含情脉脉”,故作娇羞的眼神,简直令人作呕,就像一个摔坏了脑袋,成天躲在花丛里,一边流口水痴笑,一边偷看男人的深闺傻姑。
女罗刹和傻姑站在一起,画面实在太具有冲击力,屋里所有人憋笑憋得快要疯了,姬宛禾更是在一边,笑得将肚子都捂住了,差点就要跌在陶泠西的轮椅上。
裴云朔冷冷扫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哀怨道:“你不是说你手艺好吗?”
姬宛禾伸手抹去眼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是手艺好,但是,但是在你身上,好像没有用武之地啊……”
身旁的骆青遥也往自己脸上摸去,望向众人道:“有,有那么好笑吗?我怎么觉得挺娇美的,很是楚楚动人啊,毕竟小爷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
“完了!”姬宛禾一声打断道,指着骆青遥,惊道:“老遥,完了,你这妆容果然‘有毒’,把你眼睛都毒瞎了!”
她一说完,整个人又狂笑不止,这回真倒在了陶泠西身上。
两个“湖仙娘娘”就这样出局了,如今只剩下一个辛鹤了,但估计效果也好不到哪去,众人一时也没在心中抱太多希望了。
看来男人扮女人,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这条路可能走不通了,他们得赶紧想别的法子才是了。
“我们弄好了。”
大家正在心中暗自思量时,耳边忽然传来喻剪夏的声音,她推开房门,如释重负地走了出来,所有人扭头望去。
一只纤纤玉手在她身后,掀开了帘子,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抬起了头——
少女一袭雪青纱裙,眸含秋水,眉若远山,漆黑的长发散落腰间,露出一根银色丝带,衬得纤腰曼曼,额上还点上了精致的扇形花钿,更肤色雪白,灵气出尘,浑身上下仿佛染了一层柔和的月光般,环佩清响,仙气飘飘,如梦如画,绝美不可方物。
所有人都呆住了,心神震撼,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姬宛禾更是张大了嘴,被惊艳得话都不会说了:“小鸟,你,你好美啊!你真的,真的是辛鹤吗?”
骆青遥呆呆地站在屋中央,仿佛周遭万物尽然消失,他一双眼眸中,只有那一道秋水摇曳,宛若琼宫仙子的身影。
他脑中像有无数烟花炸裂,身子微颤间,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一个人,千山万水,扑面而来,连呼吸都为之停止。
屋中,姬宛禾忽然一声惊叫:“老遥,你,你怎么流鼻血了?!”
……
夜风微拂,万籁俱静,月光笼罩着宫学,洛水园里,一片花海随风摇曳,清光流淌,美如梦境。
付远之来到洛水园时,怀里正揣着一整包甘甜的蜜饯。
他今日从皇宫出来后,原本马车要驶回相府了,他却在长街上,透过车窗,看到有小贩推着车,正在吆喝着卖蜜饯,那颜色红彤彤的,煞是喜人,他忽地心念一动,“停车。”
那推车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里面颗颗蜜饯鲜红饱满,晶莹欲滴,看了便引人垂涎,付远之向来是不喜甜食的,但洛水园中的那位却不一定。
苏萤近来还在吃药,那药有点苦,虽然她每次都没说什么,但付远之想,应该没有哪个小姑娘会喜欢“苦涩”的味道吧?
他便从小贩手里买了一包蜜饯,鬼使神差的,让马车掉头,准备到洛水园里送给苏萤。
夜风拂过付远之的衣袂发梢,他清俊的一张脸在月下熠熠发光,一想到苏萤那双干净清透的眸子,唇角便不知怎么,无意识地扬了起来。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