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鹤长睫微颤,凝视着那些月饼,心中有些莫名难言的滋味涌起,但她很快握紧手心,深吸口气,又恢复了一脸冷漠,不为所动道:“尚不是中秋,吃什么月饼?”
钟离越站在桌前,扬起唇角,依旧不愠不怒:“谁说只有中秋才能吃月饼了?有所思所念之人在身边,每一天都可以是中秋,快过来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辛鹤咬了咬唇,仍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心弦一动,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终是慢吞吞地下了床,坐到那桌边,拿起了一个热腾腾的月饼,在钟离越期许的目光中,那只手却是停在了嘴边。
“吃啊,你快尝一尝,看看好不好吃?”少年催促道。
辛鹤抬起头,望着满眼期许的钟离越,欲言又止间,到底小心翼翼道:“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骆青遥一面?就跟他说几句话便好,不用太长时间,最多半炷香的功夫,可以吗?”
钟离越一双情意炙热的眼眸,瞬间冷却下来,他语气凉凉道:“你过来吃这月饼,就是为了跟我谈这个条件?”
“不,不是的,只是……”辛鹤脸色一变,知晓这是钟离越发怒的前兆了,连忙道:“你不是总说因果循环吗?其实琅岐岛上这些事情,又跟骆青遥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个外来的人,一切过往他都没有参与过,也没有做过任何背叛童鹿,背叛钟离皇室的事情,他甚至根本就不是童鹿人,他是大梁的子民,这一切跟他完全无关,你不觉得他太无辜了吗?”
“他的确没有参与那些过往,但是他,参与了你如今的生命,还将你一颗真心从我身边夺去,叫你背叛了我……你如今一颗心,全然放在他身上,难道不是吗?”
钟离越冷冰冰的话语在屋中回荡着,辛鹤急了:“可,可这是因为……”
她一咬牙,却说不下去了,钟离越如今早已“走火入魔”,偏执万分,不管怎样解释他也听不进去,更加扯不清楚,想到这,辛鹤只能哀求道:“不管怎么样,骆青遥的确没有对不起童鹿与钟离皇室,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甚至都不用半炷香,只要说两句话就行了。”
求求老天爷,让她见骆青遥一面吧,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那些酒儿果偷偷交给他,让他恢复武功内力,逃出钟离越的魔爪之下!她绝不能,绝不能让他白白丧命在这琅岐岛上!
“你当真……这么想见他吗?”
钟离越望着辛鹤急切的模样,终于幽幽开口。
“是,只要见一面,确定他还活着就行!”辛鹤目光一动,抓住钟离越的衣袖,连呼吸都颤抖起来。
“好,我成全你。”钟离越冷冷甩开辛鹤,背过身,唇边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希望你不要后悔。”
……
风掠长空,浪花拍打着礁石,长阳下水面湛蓝,无边无际,一片波光粼粼。
一艘巨大的船停在海上,精致华美,气势磅礴,在骄阳下熠熠发光,船身上还刻着一个特殊的标记,蓝底银纹,形似月亮,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美丽。
这标记便象征着童鹿人心中的“月亮神”,是一种崇高无限的信仰,在辛家执掌琅岐岛的时候,就已经刻在出海的船上了,这么多年来,每一次海上交易,都仿佛带着一种庇佑的作用,让一切平安顺利。
辛鹤坐在船上,案前摆着各色水果,还有钟离越亲自做的那盒月饼,她却根本吃不下,只是满心忐忑。
“你,你带我到这船上来做什么?难道要出海吗?”她望向身旁的钟离越,有些急切:“不是说,不是说带我去见骆青遥吗?”
“是啊,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钟离越拍了拍手,笑意在阳光下莫名瘆人。
海上风大,船帆猎猎作响,一道人影被铁链吊起,缓缓升到了半空,赫然正是遍体鳞伤的骆青遥!
“青瓜!”
辛鹤眼眶骤然泛红,一下站了起来,一颗心狂跳不止。
旁边的钟离越却将她的手一拉,强硬地让她坐了下来,在她耳边冷冷笑道:“皇后别急,我们今日来看一出海上斗鲨的好戏吧,如何?”
……
在大海之上,有一种古老的猎鲨方式,那便是以人为饵,放血引鲨,将鲨群引到了撒网范围中,捕鲨船团团包围,再一举擒之!
只是这种方式太过血腥,近些年来已经不多见了,只渐渐演变为海上一种勇气的象征,但轻易却没有人敢尝试,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今日,钟离越却想让辛鹤亲眼见证一出好戏。
“你,你是要让骆青遥……”
辛鹤几乎在一瞬间,遍体生寒,牙齿都在打颤了,不敢相信钟离越真能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不,我求求你,不要……”
她想抓住他的衣袖,却又被他冷冷甩开了,钟离越站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半空中的骆青遥。
“皇后果真聪慧,与我心有灵犀,一猜便知我要做什么。”
他眸中迸出兴奋的精光,似一条阴寒的毒蛇般,冷笑道:“来人,在他胳膊和腿上都割一刀,扔下海去,以血引鲨!”
“不,不要!”辛鹤凄厉的一声划破长空。
钟离越眼中的精光愈发大作,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他忽然道:“不,让我亲自来,把匕首给我,我来割!”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那道半空中吊着的身影,钟离越笑得快意无比:“骆青遥,你说我该割多深,才能叫你多流一点血,更快一些地引来海中的鲨鱼呢?”
“不,不要,求求你!”
辛鹤被那两个宫装婢女死死按住,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水滚滚落下。
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却是在猎猎风中,慢慢睁开了眼,看着面前拿刀的钟离越,苍白的脸上露出轻蔑一笑:“你就只有这些花样了吗?”
他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若真有胆识,最好就直接一刀杀了我,省得成天做这些不痛不痒,幼稚至极的事情,只会让我觉得可笑,你敢吗?”
辛鹤凄厉的声音还回荡在长空下,骆青遥心痛如绞间,却只是狠狠攫住钟离越的眼眸,想要激他一刀将他刺死,不让他再成为掣肘辛鹤的拖累。
钟离越却冷冷一笑,在海风中微眯了双眸:“少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死多容易,我才不会叫你如愿,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着,一刀狠狠割去,顿时鲜血四溅,辛鹤瞬间煞白了一张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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