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质地的台阶上,黑衣男子面色冷峻,随意仰身而坐,黑色的长袖挥开,他伸手,干净的手指捏住了容嫣的下巴,将容嫣的脸抬起来,挑眉问道:
“自欺欺人并没有什么意思,你我已经这样了,何必自己欺骗自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听着墨华这话,容嫣心惊胆战的,她的睫毛乱颤,垂目间又抬起,不敢置信的问道:“所以师兄是打算一错再错?”
“要一错再错的可不是为我。”
墨华单手撑在后侧,单膝闲散的屈着,宽大的袖子落在木地板上,他的手指一直掐着容嫣的下巴,迎着她惊骇的目光,用拇指指腹轻轻重重的压着她的红唇,哑声道:
“师兄顶多算是陪着师妹沉沦罢了。”
说到底,此事,是容嫣拖了墨华下水,而不是墨华对容嫣冒犯在先。
到头来,最先坦荡的反而是墨华,一直无法接受,还妄图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是容嫣。
“我……对不住师兄。”
容嫣闭上了眼,有眼泪落下来,墨华已是半神,前途可谓无量,却只这一件事,若是传出去,可毁墨华一生。
她抬眸,泪眼朦胧的看着墨华道:“师兄杀了嫣儿罢,是嫣儿成了师兄的污点。”
“那倒也不是。”
墨华一听容嫣这话,便坐直了腰身,倾身而来,亲了她的唇一下,见她往后一让,他哑声道:“是师兄觉着,嫣儿的身子不错,将错就错或者一错再错,也无妨。”
这……容嫣诧异的看着墨华,他很直白,也很坦率。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容嫣这样重的心思与负担,既然与容嫣已经做下了这样的事,墨华仿佛还挺乐在其中的。
她在痛苦,而他,在享受。
这算不算得上是半神的境界?
容嫣迷茫的看着墨华,他倾身来吻她。
容嫣微微蹙眉,身子一软,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地上,往后退了寸许。
她现在意识是正常的,所以惊慌得只想往后退。
墨华又往前一些,陶醉般的吻她。
廊下,芥子里光线和熙,她有着短暂的失神,然后突然一把推开了墨华,起身往屋子前面跑。
赤足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她跑得急促,一边跑一边往身后看,长发凌乱的舞动着,生怕墨华会追上来般。
她现在毒并未犯,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师兄间是不能做这些事的,墨华碰她,会让她有种惊悚感。
等她刚刚跑下木质的台阶,赤足踏在了青绿色的草地上,原以为已经离得师兄够远了,却是不察,直接撞进了一堵宽阔的怀里。
容嫣惶然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便是看见她的师兄正面无表情的垂目看着她,宛若神祗看着蝼蚁般,眼底有着淡淡的怜悯,
跑,是跑不掉的。
她在他的芥子里,能跑到哪里去?
“师兄,我,我现在很好,不必了。”
容嫣转身又要跑,腰身却被师兄一把抱住。
她尖叫了一声,身子一软,往后倒入墨华的怀里。
“不要……”
容嫣无力的抗拒。
“真的?”
“师兄这是什么心思?仿佛,仿佛……”
“仿佛什么?”
“仿佛师兄乐在其中?”
他笑了一声,大方承认,
“师兄不过将错就错。”
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他早就对容嫣抱有别样的心思了,只不过她为人冷淡,入了第九清心峰,就再不肯与他亲近。
这才压下了墨华从小就扎根在心中的念想。
容嫣渐渐的放弃了挣扎,主动的凑上了自己的唇。
芥子入了夜,墨华将她抱入屋后的那汪碧潭中,靠在石头上休憩。
容嫣怔怔的看着一片纯黑的天色,若不是木屋内的夜明珠透出点点的光,她仿佛会陷入永恒的黑暗。
“又在想什么?”
墨华低头,从水里伸出带着水光的手指,替她将脸颊边黏着的发丝拨到耳后。
靠在墨华肩头的容嫣,微微离开了一些师兄的肩头,身子在碧潭里下沉,黑色的发宛若水草一般,浮在水面上。
墨华黑眸沉沉的看着她离开自己,然后在碧潭另一头,背对着他浮出水面。
她寻了块白莹莹的玉石,双手交叠着攀着玉石,轻声问道:“师兄,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她想离开他。
她想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出去后,去信让娘亲与师尊为她尽快寻一门亲,无论喜欢或者不喜欢,合适就嫁了。
只待解了毒,她尽可学了她的师傅,挽起头发,遁入清心峰,千百年都不再出山,一心一意修行赎罪。
她与师兄的这些个荒唐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水声响动,墨华动了,带着水波到了容嫣的背后。
“过几天我们回到宗门,你就可以出去了。”
容嫣咬唇问道:“回去了后,我会不会被刑堂责罚?”
“会。”
他从她的背后拥着她,低头来吻他,额际落下一缕黑色的发,在他吻她之际,落了一截在水面上。
容嫣与他一同沉入水中,又被他从水里托出,从碧潭到木屋的廊下,又穿过圆形的雕花拱门,再翻滚到床上。
疯狂凌乱的日子,就这样流水一般的过去,容嫣都不记得多少天了,只侧身躺在四方形的大床一侧,背对着正在穿衣的墨华,双眸静静的看着木质的窗棂外,那一个挂在枫树下的秋千。
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清心峰上待了百来年,其实容嫣想要静心的时候,随时随地都能放空思绪。
墨华拿了一套干净的白衣给她,穿戴整齐的坐在她的床头,皱眉看着她这幅安静的模样,伸手,用拇指抚了抚她眉心如花一般的额纹,还算温和道:
“把衣服穿上,我们已经到了临江镇,今天带你出去逛逛。”
临江镇?
侧躺在床边的容嫣,想了好久才是想起来,容家好似就在临江镇附近,小时候,她还随娘亲与小弟,在临江镇小住过。
她的那位小弟,叫容岩。
墨华见她起身,坐在琉璃镜前梳妆,将披散多日的发挽起简单的发辫,用银色的缎带系在脑后,他便过去,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头,弯身,在她耳际低声道:
“嫣儿穿着衣裳的样子,也好看。”
明亮的铜镜中,绝色的美人瞬间红了俏脸,她与师兄荒唐了这些时日,早已习惯了师兄一靠近她,她便悸动。
卷翘的黑色长睫微微轻颤着,容嫣垂目遮住眼中的水色,感受着师兄落在她耳垂上的轻吻。
“师兄,还出去吗?”
“去的。”
墨华松开了容嫣,拿起桌上的一根银簪,站在容嫣的身后,替她将银簪挽入发顶的髻中,素来严厉的声音中,含着一抹温情。
墨华干净的长指一顿,在容嫣背后问道:“这些年,嫣儿在清心峰上,都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每天?”
容嫣微微歪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脑后银色的发带,落在墨华的长指上,她道:“天不亮的时候,会收些露水,等师尊起床后,会有早课与晚课,这是未闭关时,每天都要去的,其余的时间……”
说到后面,容嫣也不知该与师兄如何描述了,其余的时间,大约就是在她的竹林里发发呆,喝杯茶,看会儿书,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无趣的紧。
“从来都不想师兄吗?”
站在容嫣身后的墨华,垂目自嘲的笑了一下,笑他对她的心思难熬,又见他五指握住容嫣银色的发带,道:“我倒是每天都在惦念着嫣儿。”
容嫣侧身无地自容,她确实没怎么想过,主要是,她不觉得师兄是自己能肖想的人。
长身直立的墨华,双手手指轻轻的抚着容嫣的脸颊,垂目中,黑眸里全是柔情,道:“师兄今后每日也为嫣儿簪发。”
容嫣没什么意见,倏尔又是觉得这话不对,抬眸,颇为恐慌的问道:“师兄是想与嫣儿每日都住在一起?”
她心中有些难言的慌乱,师兄这话说的很是有些天长地久的意味,修真者虽然寿命绵长,可礼义廉耻婚丧嫁娶,都与凡俗无异。
师兄这话是要与容嫣做夫妻?
如何做夫妻?
她面若白玉,线条优美的下颚扬起,看着墨华,眼底是抹不开的惊骇。
伟岸中,气质难掩狠戾的男人,穿着黑色云纹衣,腰间挂着刑堂墨玉印,弯腰下来,薄唇轻点容嫣鲜红如血的额纹,反问:“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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