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姑娘,相思姑娘,你魔障了吗?”
宗雨灵站在焦正平的背后,语气有些焦急,脸上却掩饰不住厌恶与鄙夷的看着相思。
又意有所指的故意问道:“还是说,你与戎芜成亲,是你自己愿意的?”
相思看向躲在焦正平背后的宗雨灵,很是大方的,坦诚道:“我自己愿意的,没有人强迫我,宗雨灵,在你们眼里我们琉璃宫是邪魔歪道,戎芜更是大魔头,但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关系,戎芜从未伤害过我,反倒是焦正平你,当初我心悦你,你又是如何践踏我真心的。如今看我要成亲,又跑来说要带我脱离苦海,请问,我的苦海到底是谁给的。”
宗雨灵用剑指着相思,在一片杀伐中怒道:“焦公子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要不识好歹。”
“是吗?那今天我就不识好歹了。”
相思的骄傲不减,冲宗雨灵放肆的挑衅着。
气得宗雨灵举剑,朝着相思怒道:“既然带不走你,那我就杀了你!像你这样对天下苍生没有怜悯之心,不分青红皂白的人,留在这里,将来也是祸害。”
她冲上去来,却是被戎芜一掌打飞了出去,口中喷出鲜血,心脉碎裂,双眸圆瞪,落在一丛桂花树下。
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只见那身穿喜服,长相俊美的琉焰宫宫主,侧身来,于血腥中,对身边的相思道:“听说就是这个女人,以前总是给你不自在?戎芜替你报仇了。”
说完,戎芜已经杀将了出去,他的身影就宛若一簇血红色的火,所过之处,这些冲杀进来的名门正派,或是人头落地,或是筋脉尽断。
纷纷扰扰中,百花花瓣在这人间炼狱中飞扬,焦正平看向身穿嫁衣的相思,摇头,他护住心口,提剑上前一步,道:“我不信,相思,你说的都是气话?你气我辜负了你,所以你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
他往前一步,一片花瓣被相思扬袖丢了出去,落在焦正平的脸上,花瓣便若利刃,将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也就是在下一瞬,相思手中ch0u出一把雪亮的袖中剑,她直接欺身上前,在无数飞扬的花瓣中,朝着焦正平杀来。
刀光剑影中,相思冷声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我与戎芜,娘亲,我们偏安一隅,在这琉焰宫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一次又一次的冲入琉焰宫,你们要杀的是什么?你们正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光耀祖宗与门楣?其实你们不过是要打着这样的借口,来行你们烧杀抢掠的恶事罢了,焦正平,你与这肮脏的武林,不过一丘之貉。”
他们说琉焰宫是魔教,可杀了他们子女,屠了他们的父母吗?他们若不杀入琉焰宫,琉焰宫何曾出去杀过别人?
焦正平辛苦抵御,只心中一怔,利刃刺入他的身体,偏了半分,他看着冰冷如斯的相思,心如刀绞。
那个……曾如烈火般,说喜欢他的姑娘啊!
如今对他只剩下满目杀意。
这一瞬,焦正平抬手,握住她刺入他身体的剑,另一只手想去抚摸相思倾城的脸。
耳际,响起相思在塞外茫茫大漠中,那一串无忧无虑清脆无邪的笑音。
她曾问:“焦正平,你为什么不能牵我的手?什么叫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难道喜欢一个人,也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吗?好奇怪哦。”
她曾经给过他触碰她的机会,给过的……
焦正平的手,停在相思的脸颊前,周围依旧人影浮动,在道貌岸然的外衣下,行着欺男霸女烧杀抢掠之实。
而相思,抽剑转身,不再留恋焦正平半眼。
满地狼藉,厮杀依旧,血染的喜堂,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大多数,都是那些名门正派的。
天空飘来一朵朵的乌云,厮杀着的人们头顶,突然一声炸雷。
还不等杀完,上天似乎都急着清洗这一场腥风血雨,不多时候,斗大的雨点落下来,开始洗刷地上的血。
那个由宗雨灵提供的,关于琉焰宫的防守漏洞,被一层又一层的死士补了上来。
恪什叶尔部的一群汉子们,被身穿寒甲的暗卫们,一步一步的逼入了角落。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当初那些中原人拍着胸脯说,这次一定会救下相思姑娘,结果他们冲进来,居然又被琉焰宫的人给围了?
这是第二次了吧,第一次是在塞外的部落里,戎芜带着铁骑围住了他们的部落,那一次可把他们部落里的老老少少吓得够呛。
但那一次,因为相思的求情,戎芜并没有伤害他们部落里的任何人。
这一次呢?他们不明状况的跑进琉焰宫来,大闹相思的婚礼,还会有上一次那么幸运吗?
大雨倾盆而下,高耸的宫道上,一把把带着锐气的寒兵,劈开了雨滴,指着被围困在中间的这一群恪什叶尔部的男人。
有人高声喊道: “相思夫人有令,恪什叶尔部的人,可尽数放了离开!”
说这话时,围住恪什叶尔部男人们的暗卫身后,是一具具中原人的尸体,在下着大雨的宫道上,那些尸体被拖行数米,丢到了一旁的木车上。
负责专程清理尸体的宫人们,拖着一辆辆装满了尸体的木车,缓缓的走在宫道上,这些尸体会用来做花肥,最后洒在琉焰宫里的花圃里。
令声传来,围困恪什叶尔部的暗卫,纷纷收起了手中锐利的兵器,要放恪什叶尔部的男人们离开。
他们满脸的不敢置信,这样声势浩大的冲杀中,身边的中原人一个一个的死去,但他们恪什叶尔部的男人,却再一次捡回了一条命。
一个个的,穿着野兽皮毛的男人,就这样晕头晕脑,全须全尾的被琉焰宫的暗卫们,送到了宫门处。
那些暗卫还挺客气的,临了,送了恪什叶尔部的男人们,一人一个大礼盒,礼盒里头装了满满的生死草,以及一些珍稀丹药。
看着恪什叶尔部男人们脸上彻底懵了的表情,暗卫解释道: “今日是我们宫主与少宫主大喜之日,夫人说,她在恪什叶尔部很开心,也很高兴认识大家,所以放诸位离去,另外,这些礼物,是夫人送给你们的谢礼。”
大家看着手中的大红礼盒,搞得好像他们这回不是杀进琉焰宫来捣乱的,而是来参加相思和她哥哥的婚礼的。
一时间,汉子们的脸上,有些羞愧的红了。
还是率先领队的一名汉子,梗着脖子粗声说道: “这个,今次是我们没搞清楚状况,我们塞外人,可没中原人这么多破讲究,如果以后有机会,恪什叶尔部欢迎相思带着你们宫主,去恪什叶尔部坐客。”
说完,领队的汉子摘下了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狼牙项链,很恭敬的双手交给暗卫,以示 恪什叶尔部的诚意。
在塞外,很多部落都会近亲结合,虽然兄妹结合的少,但也不是没有。
有些塞外部落,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性,从不与家族外的人通婚。
所以恪什叶尔部的汉子们,要接受起相思与戎芜的结合,比起中原人要通畅很多。
暗卫接过领队的汉子递过来的狼牙项链,一时间,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客气与正常的,与他们说话的宫外人,暗卫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反应了起来。
以前的宫外人,对他们不是怕就是恨,哪里还有说,邀请他们去坐客的?
风吹斜了落下的雨,恪什叶尔部的汉子们,一人拿着一个红色的大礼盒,离开了。
狼牙项链被送到了戎芜的手中,他穿着染满了血的喜服,站在檐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这一串狼牙项链。
见识过人间许多奇珍异宝的戎芜,还是第一次被人赠送这样古朴常见的项链。
不值钱的玩意儿,随处可得。
却是他和妹妹成亲的第一份贺礼。
血色的夕阳从宫殿的翘角处落下,一阵烟雨过后,琉焰宫又恢复了厚重与干净。
戎芜的身后,相思的脚步声响起,刚刚结束一场厮杀,她带着一串银铃一般的笑,穿着同样染血的嫁衣,来到戎芜的背后。
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
她的脸,贴在戎芜的背上,相思问道: “你在看什么?”
戎芜回头,两人背后是红鸾暖帐,龙凤对烛,他微微笑道: “看人心,珍贵的人心。”
人心处处,或许曾经最不在意的,便是自己最想要的真心,曾经最忽视的,便是最想要重视的。
最弃之如敝的,却是最珍贵的。
所以,人心待人心,唯赤诚足矣。
风吹过长长的宫道,红烛跳跃,戎芜手中的狼牙项链轻晃,他转身,抱住了身后的姑娘。
还好,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珍视着,相思这样赤诚的姑娘。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