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跟着王青云到成都的当天下午，王教授就急急忙忙领着他去参加西南片区计算机行业论坛。

    这次论坛邀请了西南地区行业精英和公司前来，王青云作为S大知名教授当然是论坛的重要嘉宾。

    肖越顺道与王青云门下十几个优秀弟子见了面，同时还认识了不少圈中知名人士。

    前几天大眼网络上的事儿闹得大，其中主角还是任氏集团的总裁，论坛上倒是有不少人认出了肖越这个当事人，肖越在场中待了不过一个小时，就有不少上赶着过来打招呼。

    任氏集团的董事长兼老总任江临的绯闻情人、让大眼网络罢工好几天一骑当千的大神、据说撬了影帝墙角的IT男。

    无论哪个身份都足以让人啧啧称奇，这会儿绯闻故事主角突然站到了跟前，不赶紧来看看、攀攀交情，还等什么时候？

    肖越不蠢，当然是看得出这些人的来意，被当作珍奇围观他倒也不恼，反正这次就是来了解情况，这些人送上门，他有什么不欢迎的？

    当然某些个纯粹为了八卦任江临来的，肖越自然不会理会。

    小半天下来，肖越也算是对这边情况多了些认识。

    西南片区重要的城市，政策放得宽、帮扶给力，人才聚集多、但公司却很少。

    可以说算是国内计算机产业、信息企业的一个绝佳的孵化地。

    论坛结束之后的几天，王青云喊来了他的得意门生刘昶，让他领着肖越到天府新区软件园走了一遭，帮助肖越深入了解。

    刘昶和肖越是同一届，三年前他就在成都注册了一家软件设计公司，公司租用了天府新区软件园A区三号楼的半层楼，楼层上下左右全是从事手机软件开发的公司。

    但刘昶这间公司这些年来发展始终不温不火。

    “这款手机APP出了一年多了，到目前依旧处在亏本状态，基本上没有收入，但我们后台还要投入维护费用。”

    “下载量很低、流量很少，这种没什么客户的APP，广告商都不会找上门来，更别说推出费用项目。”

    “我们现在除了自己研发还得接别的企业、单位的项目，才能勉强维持下去。其实不是我们公司做出来的东西不好，而是小公司缺乏知名企业那样的影响力。说实话，同样的东西，有知名度的企业做出来就算没有宣传，它的下载量和关注度也是我们宣传以后的无数倍，更别说那些企业还拥有超强的宣传渠道了。”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知名的不愁销量，没名气的怎么挣扎都依旧沉寂如水，消费者嘛，终究相信品牌的多，‘末世’那样的成功方式，是各种巧合的叠加在一起才有的成绩，那么多年来不也就出了这一个吗？”

    刘昶说的这些肖越十分清楚，这些年他也帮过不少公司做项目，其中就有一个公司当年设计了一款母婴购物的APP，七点前这个领域暂时还没企业涉及，应该说很有市场前景才对。

    当初那个小公司年轻人斗志昂扬踏足这个行业，把所有的精力、钱财都投入进去，可是最后如何呢？

    这么些年过去，肖越没有听到那个公司的名字，更没有听到那个APP的名字。

    对于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而言，现实就是这样，只有那些拥有大船的企业才能乘风而上。

    “不过在这个大环境下，成都这边算是给新兴企业便利了，至少小规模企业能勉强活下去。”给肖越说了那么多，刘昶才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这次过来是准备挖人的吧？人才不比其他，你这么看估计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肖越闻言点头道：“我知道，我想暂时先在这边找家公司待两个月。”

    “呆公司里？”刘昶有些懵，“你不是准备自己开公司吗？”

    “是要自己注册公司，不过就像你说的，只看一眼我也不知道找哪些人合适，既然我想要特定的人才，那就是要近距离了解的，”肖越说到这里笑道：“这样才知道选哪些人值得撬啊。”

    肖越这么一说，刘昶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软件产业园的优势就是人才集聚，几平方公里的地盘上，楼上楼下、左右前后，到处都是从事相同或相近行业，公司与公司之间很多时候都有密切联系。

    亲自待在产业园一段时间，能让别人了解肖越，也能让肖越了解别人，他想要什么样的人，一目了然。

    想到前些天王青云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刘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要是你不觉得我这公司规模小，你就待在我这儿吧，我们公司楼上那几层就是T企业的研发分部，平日里倒是会有个别项目会和我们合作。”

    既然别人都开口了，肖越自然是欣然答应的。

    当天下午，肖越就托房屋中介在软件技术园周边找了一间单人公寓，暂居成都。

    “王教授其实是希望你接盘吧？”

    “嗯，应该是的，人家也不是白帮我。”

    关于这一点，肖越也猜到了。

    如果不是因为公司出现问题，那个刘昶又怎么可能花这么多时间带着他到处闲逛？

    电话里，任江临慢慢说道：“王教授这个弟子的公司，三年来没有一点进步，甚至到现在还要依赖T集团的分部才能暂且存活，可以说公司早已丧失了曾经设立的价值，说不得已经难以为继了。”

    “对，公司总的工作人员近四十人，听那个刘昶说，公司里二十几人都是当初从学校就跟着他一起的，这么些年也没走，凝聚力也算强，而且我瞧过这些人出的作品和论文，有些确实还不错，就是差点硬核的算法支撑。”

    任江临不置可否，只问道：“你想接手这个公司？”

    肖越笑了笑，“不，我只要人，不想要这个公司。”

    “确实，这公司你暂时还接不得。”任江临慢慢说道：“那个刘昶到如今依旧有二十几个追随者，不说公司的凝聚力如何，但至少可以看出那些人与他关系匪浅、利益牵扯较大。”

    要吞下这个公司，如果肖越已经有个初具规模的企业倒另当别论，但目前肖越只身一人，现在吞下这个公司，到时是刘昶说话顶用还是肖越做主就未可知了。

    公司有向心力、有凝聚力固然好，但向心力的面向肖越以外的人就不行了，吞下整个公司，就目前而言对肖越来说坏处多过于好处。

    “是啊，不过我也刚到不久，慢慢看吧，T大那边我也和以前的同学联系过，倒是有好些愿意跟着我。”

    “如果能确定，那就早些定下吧。”说到这里，任江临想起今早到昊天听说的事，缓缓说道：“我听岳涛进说赵媛媛那边给他请了三天假。”

    “赵媛媛前些天和我说过，她准备和五一连休，一来可以回成都看看她爸妈，二来还能帮我些忙。”

    “这样……”

    电话那头静了下来。

    “任江临。”肖越喊道。

    “嗯？”

    “我想你了。”

    任江临一笑：“我知道。”

    刚请家政把公寓打扫干净的肖越，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听着耳边任江临的声音，他叹道：“我有一周没见你了……”

    “……”

    肖越说了这话，好久都没再听见任江临回答。

    以为不小心挂了电话，肖越把手机拿到跟前望了眼，见手机界面依旧还是通话中他才试探着问道：“大老板？”

    “嗯？”

    肖越闻声，笑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了？”

    任江临只说道：“你之前说找个间公寓？”

    “对，准备先租了两个月。”

    “……真的打算待在成都？”

    肖越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肖越不回答，任江临就知道了他的决定，在肖越去成都前他就猜到肖越会在成都那边起步。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事业不就是这样吗，从发展和利益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作出决断，不要被太多别的因素左右，这样才能走稳每一步。他向来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如今……

    在听到肖越说好久没见他的那一瞬间，任江临有些不是滋味。

    任江临闭了闭眼，一时无言。

    两人沉默了好久，直到肖越听到手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他才出声。

    “江临……”

    “事业是我早就规划好的，我在读博的那年就决定好要按着计划一点点走下去，”说到这里，肖越眨了眨眼，“爱上你，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我却觉得很好。”

    电话那头传来任江临的笑声让肖越心情好了些：“所以，咱们下次视频聊天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