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提愣了下，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对视上夏铭会让他感觉心虚极了。

    “那你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要急用钱，你都说说。”张庭这才开始问他理由，“还有为什么突然跟品哥学调酒，为什么没看好被拿走的货。全都给我说一下。”他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

    夏铭叹了口气。

    “我有朋友进医院了急用钱，她身上钱周转不过来，所以我就先把钱从软件贷出来给她了。现在她好转了，就把钱给了我。我还了钱。她还给我多转了钱，怕我随时被你抛弃了没地方去。”他解释道，“你现在不信我，问我一堆，是不是正好，要抛弃我了？”

    “我可没有说不要你。”张庭反驳道，虽然夏铭只回答了他一个问题，但后面的他不想再问了。就像是夏铭学调酒，其实他也知道夏铭不会傻到去偷酒再学调酒。只不过事情刚好跟夏铭串起来了，让人不得不去怀疑一下。

    “你说我就信你，别再像怨妇一样看着我了。”张庭发现自己越来越受不了夏铭看自己的眼神。

    “嗯。”

    就在张庭想再跟夏铭谈一谈今天遇到警官的事情时，秦叄七就朝他跑了过来。他看上去特别兴奋：“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看我的吗！”他看起来年龄还不大，声音也是正处变声期，身高只到张庭肩上的位置，真的是一个小不点儿。

    “老大，我很想你。”他十分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而且他仗着自己年龄小，还一下就拉起了张庭的手臂抱住了他。

    张庭挺喜欢这种年龄段的小孩儿的，加上秦叄七脸上有一道看起来十分狰狞的疤，这就让他对着小孩产生了几分同情。他倒不介意秦叄七抱着自己的手臂撒娇，他还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摸了摸秦叄七的脑袋：“嗯，来看你。”

    夏铭站在他们前方，脸都黑了。他收拾了下东西转身就要走开。

    “站住，去哪儿？”张庭喊住了他，把自己的手臂从秦叄七手里抽出来。

    “乖，先去干活去。”他拍了拍秦叄七的肩膀，“我有事找你夏铭哥。”

    “哦。”秦叄七看着还挺委屈。

    张庭勾了勾手指：“走，去后面休息室。”他让夏铭跟上。

    夏铭其实不太想和他独处一室，他总觉得要是张庭随便糊弄他几句，他就会立刻心软，然后继续对张庭千依百顺，只当他的小狗。

    休息室的门一关，张庭的手就摸上了他的脖子。他的眼神变得有几分犀利：“项圈呢？”他似乎很在意这个东西。

    “我放起来了。”

    “回去就给我戴上，我信你。”张庭捏了捏他的脖子，力度不大。

    夏铭握住了张庭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了下来。

    “我不想当你的狗了。”夏铭说，“我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等这次我陪你找出是谁是内鬼，你能不能让我放个假？”

    “不可能。”意料之内，张庭很快就拒绝了他。

    “我又不是要脱离你，我只是想放假，凭什么不行？”

    “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就是不行。”张庭告诉他。

    如果是之前，张庭告诉夏铭“他不一样”，估计夏铭会很高兴。可这会儿夏铭对于张庭的这些话已经有些麻木了，他确实在张庭心里不一样，但不是爱情。譬如说张庭对秦叄七也不一样，对他特别同情，还多一分怜惜。对夏铭就是另外一种不一样，但这只是不一样的对待方式，不是夏铭想要的东西。

    “好，我懂了。”夏铭没再争取什么。

    张庭愣了下，觉得夏铭这个态度有些奇怪。但他最好是这样乖，因为张庭也实在是懒得哄了。

    “我今天遇到一个警官，说邱生现在用我的名义在外面闹事，你有什么头绪吗？”张庭很快就换了个话题，他不想再跟夏铭聊那些情情爱爱的，他只需要夏铭留在他身边。

    他甚至想过了，就算是夏铭反水，背叛他了。那也没关系，自己把他揍一顿，然后关家里就行了。反正无论夏铭做什么，他都不会放过他。

    夏铭摇了摇头：“他很久没有联系我，我也不清楚。”夏铭想了下，就算是心里再有不满，他还是会给张庭提议，“需要我联系下他，套一下话吗？”

    “行，你联系下他。”张庭见他似乎没事了，也就顺着他说下去，“你看看最近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可能也跟邱生有关，如果有关就好办多了。”

    “嗯。”夏铭答应道，“还有什么吩咐吗，我可以出去了吗？”

    “那么急干什么。”张庭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夏铭坐到自己旁边来。夏铭没动，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他。张庭看着夏铭那副似乎自己要吃了他的模样就觉得有点好笑，“过来。”

    “干嘛？”

    “刚刚你不是吃秦叄七的醋了么，这会你过来，我让你亲一下。”张庭随口一说，他说着这些情侣间才会说的话，似乎是充满爱意的。

    可是夏铭的心却随着冰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张庭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张庭对他是一点爱情也没有。他只是开玩笑，只是想哄哄自己，想自己再当他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张庭还没有意识到夏铭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锋芒又锐利，带着几分委屈和难过。他只看见夏铭朝自己走来，而自己还满心得意地觉得夏铭真好哄。

    张庭是个疯子，疯就疯他会无意识去践踏别人的喜欢。偏偏张庭还认为自己的行为很大度，所以当夏铭突然走过来十分用力咬了他一下嘴唇的时候，他的脑袋是空的。夏铭把他的嘴角咬破了，一股十分浓烈的血腥味在唇间蔓延。

    张庭反应过来的那瞬间一耳光就甩上去了，“啪”的超大一声，这力度估计夏铭的脸都要肿起来。夏铭挨了一耳光，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脸站了起来，没说话。

    张庭也没说话，他倒不是故意打这么用力，就是下意识习惯了这个力度。还没有人能这么咬他，甚至咬出血来，张庭这样的性格不动手才怪。要是对方不是夏铭，估计还得来一顿拳打脚踢，百分百进医院。

    “发什么疯，我哄你还不乐意？”张庭擦了擦被咬破皮的嘴角，他是真有点生气，完全不明白夏铭为什么突然发疯。

    夏铭的脸颊极速红肿了起来，虽然现在还是微微的红肿，但估计再过会儿得变成青紫色。

    “张庭，你别玩我。我奉陪不起。”夏铭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要走了。

    张庭顿了一下，立刻冲上去抓住了夏铭的手臂。

    “你什么意思啊，纯粹想挨打吗？”张庭是真生气了，“我都说我信你了，你在这里跟我闹什么闹。”他还伸手掐住了夏铭的脖子，“项圈也摘下来了，你是什么意思？我都没跟你生气这些，你倒先给我闹脾气，我给你脸了？”

    夏铭被他掐着脖子，有点呼吸不畅。他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突然哪儿来的劲，抬腿就踩了张庭一脚。他摆明了就是要跟张庭打一架，张庭也当然是一点就着，他这种性格不可能会放过夏铭的，而且张庭还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就是夏铭突然在发神经。

    以前张庭打他，夏铭是从来都没还过手的，从来都是乖乖地挨骂，乖乖地挨打。张庭的身手很好，他很有可能打不过张庭。这还是夏铭第一次跟他打起来，而且拳拳到肉，只是他会把拳头落在张庭不重要的地方，可张庭却招招致命，是要把夏铭往死里揍。

    夏铭不喜欢打架，比起打架他更喜欢用嘴说服别人。可是张庭他是怎么都说不清，他要的，他不要的，他全都说了。可偏偏张庭就是不懂他的意思，还把他当狗一样，喜欢就给一个亲亲，不喜欢了，就随意怀疑。他就算是狗，也是张庭身边最忠诚的那一条狗。

    凭什么捧出去的真心被践踏，凭什么他的心要随着张庭的一举一动而悲伤难过。

    张庭说给他一个亲亲，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他不仅没感到高兴，还感觉到无比的难过。他也不想和张庭打架的，他从来就没想过伤害张庭。

    然而深爱的人总是会输得一塌糊涂。

    夏铭被张庭骑在身上，他的衣服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鼻血的血迹。

    张庭发起狠来是意识不到自己下手有多重的，等他意识到夏铭已经不还手的时候，他已经把夏铭揍得满身都是血了。虽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夏铭是第一次跟他打架，可打人也是真的疼，刚刚他被拽着头发猛地按在了地板上，脑袋上可都起了个包。

    “……”张庭停了下来，很用力地呼吸了几下。又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张庭感觉有些窒息，明明夏铭看起来伤得比他重多了，可他却说不清楚自己是哪里难受。怎么会突然打起来，而且自己还发狠了？夏铭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一点光。他问张庭：“打够了没，没够你可以继续。”

    张庭的心猛地抽着疼了一下，是心疼。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心疼了。他猛地吞了一口口水，只感觉到苦涩。他坐在夏铭的身上，沉默了很久。

    “我跟你去医院，然后带你回家。”

    “然后？”夏铭问他。

    张庭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在发麻，他感到几分窒息。以前都是他单方面揍夏铭，夏铭从来不会还手，可这次，夏铭竟然会主动跟他打、跟他互殴。他感觉夏铭不再受控制、不再乖，感觉自己的世界竟然会因为夏铭而天旋地转。

    张庭觉得不能让夏铭离开他身边，无论他有没有搞清楚自己对夏铭的感情，反正夏铭想离开他一分一寸都不行。

    “然后……”张庭重重地吻了上去，“对不起。”这是他第一次对夏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