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雪止,气温骤降。
沈孟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记得下车后粗略扫了眼,约莫是座地处偏僻林间的欧式别墅。
人迹罕至,复古阴森,颇有些恐怖片唬人的意味。
而后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热情引进了门,上楼后七拐八绕了一通,最后被请进了拐角朝南的套房。
房内温暖如春,壁炉炭火烧得通红。
环顾四周,吃穿用度俱全。
衣帽间里琳琅满目的高定和珠宝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排列陈设,就连酒柜里的几支都是她的心头好。
从化妆护肤到身体护理,再到家庭影院娱乐设备……极尽细致到挑不出半点毛病。
视线转了一圈,瞥见左侧透明衣柜内一整排款式各异的情趣内衣,她垂下眼,轻声叹息。
符合沈谕之一贯的脾性,要做就做最好的,连打造金丝雀的牢笼都要顶尖奢靡。
她懒得去细细揣摩这个当初身无分文被丢到墨西哥自生自灭的弃子是怎么死里逃生,单瞧今晚的排场和做派,合该懂得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不慌不忙泡了个澡,洗尽了一身的晦气,随手裹了件半透明蕾丝睡袍,坐到壁炉前烤火。
甚至于为了庆祝能不用再和沈司衍虚与委蛇,她还特意开了瓶香贝丹特级园庆祝。
得益于享有勃艮第红酒界“女魔头”称号的Lalou Bize-Leroy女士,让这款富有浓郁殷实口感的佳品得以闻名。
成为女魔头,同样也是沈孟吟的终极渴求,虽然眼下她还只是个阶下囚。
但谁说阶下囚就不能做梦自嗨,兴许哪天就美梦成真了。
酒过三巡,上了脸,她觉着有些燥热,双臂交叠,趴在窗口透气。
推开窗,月华如练,攀过窗棂,抚上她细嫩白皙的双臂,扑面而来的冷风催人清醒,也叫人沉迷。
这份温馨没持续多久就被窗外撕心裂肺的哀嚎和求饶声打断。
哀嚎声勾起回忆,沈孟吟脑海中蓦地跳转到老头主卧地下室的两副黄金笼,伴随着刺耳的金属锁链摩擦声,也是这样凄惨的哀嚎。
堪堪几秒,自后脊而下,一凉到底。
她欲探身关窗,没站稳,腿一软,杯中酒摇曳着溢出杯沿,染红了一副指甲。
手忙脚乱的她差点栽倒,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稳稳搂住,将她牢牢锢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男人喷洒热气的唇在她颈畔肆意游走,略带寒意的掌心所到之处又似冰火两重天,引得怀中人抑制不住娇嗔出声,手脚并用着奋力躲闪。
沈谕之眯起眼,本来只想进来交代下规矩,结果所有的理智和冷静瞬间抛诸脑后,被这股莫名的邪火激得快要爆炸,从头到脚都烫得离谱。
浴袍半褪不褪,怀中人羞窘到脸颊滴血。
看着柔弱纤细的人,倒是会挑地方长。
雪肌乌发,人见犹怜,无疑是一场视觉盛宴。
可惜沈谕之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谁点的火,谁负责灭。
沈孟吟被他吻得泪眼蒙眬,眼尾泛着红,摇着头一个劲想躲,呜咽着似是在求饶。
沈谕之嫌吵,直接扣着她的后颈深吻,不留半点喘息的余地,像是要将她拽进滚烫的岩浆,共同燃尽。
等到唇齿短暂分开,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四目相对,短暂的不真实感袭来,彼此都像是在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
沈孟吟被他抵在冰冷的窗沿,寒意刺骨,上下唇打颤,艰难挤出一个音:“冷。”
沈谕之借着臂长优势,轻而易举关了窗。
收手之际,沈孟吟看到他袖口的血迹,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沈谕之唇线紧抿,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走,难捱的欲望布满眼底,没心思回答她的问题。
“沈谕之!”沈孟吟语气重了几分,是等他回答的意思。
沈谕之眸底的戾气退了几分,将她扔在松软的羊绒被上,似笑非笑地旁观着她骤变的惊恐微表情。
惊恐浮在表象,淡漠藏在心里,她在演。
床柱微颤,床幔自动晃了下来。
细长的指节微曲,掀起一面,露出沈谕之英挺淡漠的脸庞。
精致的五官和锐利的棱角,染了情,妖气里混着色气,格外蛊人。
在女孩慌乱的眼神注视下,沈谕之单膝上来。
一只手擒住她的手腕,抬高,举到头顶,另一只手抽掉了欲盖弥彰的浴袍带子。
沈孟吟分明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却倔强瞪着他,就为了等一个回答。
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他已经不想深究,但到底浑身的戾气缓和了几分,单纯好奇她接下来的戏码。
他覆身上去,吻住她的耳垂,干涸的嗓音里只剩下欲念在打转:“受伤又怎样?”
沈孟吟被他身上的血腥味熏得微微蹙眉,伸手撑开两人的距离,直视他,鼓起勇气缓缓开口:“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再继续……好吗?”
沈谕之的呼吸凝滞了几秒,轻笑出声,不想承认竟然差点被这几个字抚平了男人的本能。
“好,”他的眸中已恢复一贯的淡漠底色,缓缓起身,抱着臂,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
沈孟吟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一点点撤开,立马扯了被子将自己身上盖得严严实实。
她支起半副身子,三分惊恐,五分羞怯,还有几丝不解挂在湿漉漉的眼底,温柔到能卸了千斤之力。
沈谕之尤记得上一次,他就是被这样的温柔刀害到差点丢了命。
也是那次,他被老头直接丢到墨西哥自生自灭,彻底成了弃子。
从地狱爬出来的他就是想好好问一问眼前人,沦落至此,有没有半点后悔当初选择了沈司衍。
但他不是个有耐心的,没时间陪她继续演戏,将人从被子里拖出来,端着整个抱起,往浴室方向走。
沈孟吟知道他阴晴不定,没想到总是这么突如其来:“不是要清理上药吗?”
“我说了要你清理上药?”沈谕之挑了下眉。
“可是你刚才说……好。”
沈谕之换单手抱她,另一只手拨开她眼前的碎发,幽幽开口:“我只听到继续两个字,觉得你的建议不错,表示赞同。”
“你……”
沈孟吟满脸黑线,你耳朵才是真有问题,脑子更有问题。
沈谕之读出了她此刻的情绪,反而眉眼含笑,玩心四起,手臂一松,仿佛在逗弄不知所措的小猫崽。
沈孟吟“啊”了一声,怕往下坠,只能拼命搂着他的脖颈。
沈谕之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被蹭开了几颗,结实的胸膛上几道横七竖八的成年伤疤时不时被她挣扎着蹭过,柔与力的交缠下再度点燃刚缓和下来的情欲。
沈孟吟从脸颊红到耳根,拼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沈谕之先打开了浴缸的热水,顷刻间,热气缭绕。
他把怀里的人放在浴室大理石台面上,火热的肌肤触及冰凉的石材表面,沈孟吟眉眼骤然变色,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沈谕之,冷……”
沈谕之偏要逗她,封住她所有的退路,让她切实体会自下至上的刺骨,就像曾经的他。
趁着她瞬间的惊慌和失措,他附耳过去:“告诉我,老头是怎么病的?”
沈孟吟奋力想挣脱这片冰原,下巴却被捏住,无奈只能在男人的威压下被迫与之对视。
“老头,怎么病的?”沈谕之又问了一遍,指腹加了力道,捏得她下巴生疼。
“心……梗。”沈孟吟放弃挣扎,尽可能保持平静,不惹这头野兽。
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沈谕之为她量身定制的服从性测试。
“心梗?”沈谕之弯唇,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也是,有沈司衍这么愚蠢的接班人,是该心梗。”
沈孟吟抿着嘴,眼睛一眨不眨观察着面前人的微表情,心想这个答案应该能过关,毕竟这是事实。
沈谕之显然对这个所谓的“事实”存疑,忽然凑近,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像在品鉴一件艺术品,沉醉又迷恋,但转而瞳孔变色,换上狠厉:“既要想尽办法勾着我回来,又要和老头还有沈司衍周旋,阿吟,你不累吗?”
沈孟吟垂下眼睫:“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谕之捏着她的脸左右晃了晃:“你的读唇能力足够好,右耳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现在只有左耳需要助听器,以我们现在的交谈距离,你完全能听清我在说什么。这种戏码骗骗沈司衍差不多,骗我未免有点小儿科。”
他的视线黏在她脸上,欣赏着她眼底那一簇绝望的火焰欲燃愈烈:“阿吟,五年前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你吗?”
沈孟吟用力晃开他的手,怒目而视:“既然不信,那你何必多管闲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留我在沈家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逗了一晚上,终于有点人味了。
沈谕之还是喜欢她伶牙俐齿的模样,仿佛能从她身后的镜子里看到初相识那个灵气十足的女孩。
沈司衍真不懂养人,柔柔糯糯的乖女孩虽然安心,但死气沉沉,谈何征服欲。
“为了管你的‘闲事’,我花了4500万,”沈谕之灵活的掌心从她的脚踝一路而上,“现在连几句真话都不配听了?”
“如果你的嘴和身体一样诚实就好了。”
沈孟吟声音哑了几度:“你……到底要问什么?”
沈谕之对下她下意识的反应满意得不行,就目前而言,有一半诚实的也行。
他欣赏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小嘴微张,拼命抑制着从齿缝中溢出声的绝美画面,旖旎到让人魂牵梦萦。
“我想知道……”沈谕之故意说得又慢又磨人,沈谕之细细描摹着她花瓣似的唇型,“刚才没说完,我想知道……你更喜欢哪个哥哥?”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