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照街的绸缎铺子出来,沈青梨面色灿若朝阳,招呼兰烟回府。
孟曲轻声道:“那可是沈家的五小姐?什么事这么高兴……”
赵且闻言看过去,女郎已被搀扶着上了马车,嘴角那抹笑意挥之不去。
“走去瞧瞧。”
赵且大剌剌一摆手,三两步入那绸缎铺子,迎面就见着这么一个年轻的白面相公,丰声俊朗,此刻正拉着个店内的小二商谈着事。
过几日就要入那贤康堂,赵且刚从汴京回来,那沈家二郎一听他回来就邀了他去酒楼玩,他正要去赴会,岂知在路上遇到这一茬。
那女郎笑的灿烂,进了铺子出来却未拿东西出来,原是来幽会。
赵且心道那谢家这傻子,早同他说过这女郎不是个好货色。
他可亲眼瞧见过她给那常宏的水里倒巴豆粉,只因着常宏骂了那贺兰一句男婆子。
上课时常宏频频示意如厕,叫老先生好一顿骂,还丢了脸面,声音传到女席座上,他透过屏风看过去,那女郎正狡黠的笑着。
这会儿赵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至那相公身侧端详起来。
心里暗暗腹诽,这女郎只怕有了眼疾,怎看上的是这等货色?况且这样一个绸缎铺子值几个钱,他汴京里赵府的铺子都是以几个街算的。
聂涔已应下那沈家五小姐说的,预备就这几日差人去做事。
小二上前跟他道铺子里这月的账本明细,谁知他抬眼就见一位着玄色缨珞纹束装的公子正紧紧盯着自己,神情奇怪,似乎有些愤愤。
他面露疑色,拧眉道:“这位公子?”
见两人对上眼神,孟曲是知自家主子那点心思,抽抽嘴角,担心闹出事,忙道:“主子,快走罢!”
赵且听孟曲唤,这才如梦初醒,但心气还是不大顺,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出这铺子,留剩下人摸不着头脑。
门阁“唰”的一拉。
“燕初兄,你来了!快快坐下喝酒。”
沈充朝他喊道,又叫小二拿菜品折子来,道:“你才回饶州,只怕要忘了这绕州风味,今日便叫你忆起来。”
赵且用手肘抵住那折子,道:“不必,爷今日没胃口。”
一旁的常宏见他面色不好,戏谑问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离汴京的酥仙楼……思及那儿的软香如玉,这会儿不习惯。”
赵且不答他,只脱了靴盘腿坐下,斟酒喝了一杯。
沈充有些讪讪,常宏与赵且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他于赵且交情不算深,赵且这样从汴京来的高门贵胄,能与这样的人亲近,总归是没坏处的。故而他一归就邀他喝酒,谁知正触了这霸王的眉头。
见这气氛有些凝重,一旁的常宏打了个酒嗝,将折子拿来点上几道菜,又笑眯眯道:“沈二郎可是个周全人,这酒楼除却酒不错,还有美人儿备下。”
沈充笑了几声,大手一挥,门外几个姹紫嫣红的娇花儿正走进来。
常宏眼冒绿光,道:“啧,要我说这饶州的美人儿不必那京师的差。这儿的姑娘吴侬软语,似猫儿的叫。我喜欢……嘿嘿嘿。不过赵兄你刚回来,你来瞧瞧!”
那几个娘子知那位是汴京来的公子哥儿,压下心里悸动,上前一一道姓名。
赵且心底正烦躁着,又不欲驳二人的好意,随手指了指那个叫阿琴的,等她走前,低声命道:“爷无兴致,若不想惹爷恼,只给爷倒酒布菜即可。”
阿琴给赵且斟酒时,常宏早迫不及待对着自己身边丰满的紫衣女郎上下其手,那只手在裙下,这只手却继续举着酒杯跟二人调笑。
赵且淡淡食着下酒菜,对着常宏的好色早已习以为常,这人可是十二就于情事经验丰富,三两下那紫衣娘子就嘤嘤叫着,看举止也能看出是个风月人物,将手伸入那常宏的衣襟里,探过头去吃他的嘴。
“唔……大人……”
沈充有些放不开,身边那白衣女郎身上的脂粉香袭来,算不上好闻,却也勾的他晕眩,家府里的珠儿怀了身,没什么趣味。
“啊呀!”女声尖叫。
赵且头也不抬,指筷吃了口菜,幽幽道:“常宏,你也不怕亏损元气。”
常宏闻言停顿了一瞬手边动作,笑道:“燕初兄要留元气为以后带兵打仗!我可不用,我便将这元气用在这女儿窟,这辈子便也值了!”
赵且嗤笑一声:“没出息。”
常宏见周遭没有动静,分神看去。原是那沈充看着赵且的脸色,僵着不行事,身边的白衣娘子都忍不住开始卖弄风情。
常宏大笑一声,揶揄道:“沈兄你不必等他!燕初兄是个只看不吃的角色,任是他说话再风流,却个守身如玉的童子!你尽管做事,瞧你身边那位,眼睛都要汪出水儿来……唔……”
“爷别瞧旁人……”
他不再说话,原是身下那紫衣女郎吃了味,仰起身子堵住了他的唇。
常宏头脑一热,哪还知今夕何夕,唇上边回应她。
沈充早已忍耐到极限,只是不知赵且是个这般能忍的,竟不做这等事,他特意挑的美人,马屁又没拍到点子上。又听常宏那语气,倒叫他改了对这赵且的印象,他从前还当他只是个招猫遛狗的世家子弟。
赵且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沈充笑道:“沈兄不必拘礼。常宏兄说的没错,你们自取乐,不必管我。”
沈充得了这句放下心来,伸手去揽住那白衣娘子,谁知赵且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家中姐妹可有要婚嫁的?”
赵且已站至阁门,欲要出去透过气,却不知怎得将这句问出口。
吃酒时他越想越多,那狡黠女郎该不会已是私相授受了罢!
“我大姐今年正挑夫家,如今正有意王家。”
沈充不知他问这些做什么,如实答道。
只听赵且哦了声:“你们玩,我一会儿回来。”拉门出去了。
沈充本就碍着他在不好弄的太过,怕叫人印象不好。这会儿得了自由,也不在拘束。
里头的声音细细碎碎传进来,站至门口的赵且神色平静,伸手招来孟曲,命道“你派人盯着那绸缎铺子。”
孟曲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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