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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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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更放肆得漂亮

 

1

春节假后,苏妈妈身体好转不少,苏沅昭放下心来,和于诚回了A城。

回到家,于诚接了一个工作电话,然后就进了书房。苏沅昭便回房间整理行李,突然发现谢邀曼的那几个箱子还在,但是位置好像动了。

苏沅昭打给谢邀曼,一问才知道,谢邀曼过年搬家的经过那么坎坷。那天,谢邀曼来找郭涛拿钥匙,开了于诚家的门,东西都搬到住处了,开门时竟然发现手上的钥匙打不开门。

谢邀曼问房东,才发现房东给错了钥匙,给了谢邀曼一把房东家的钥匙。这会儿房东已经回老家了,没法给谢邀曼换钥匙,严词拒绝她撬锁的提议,说大过年的,兆头不好,她只好把东西又先搬回苏沅昭这里。

“那你现在呢?你不会还住在酒店吧?春节期间酒店的住宿费应该很贵吧?”

“怪我自己,我忘了春节是一个特殊时期,还什么都理所当然。”谢邀曼这次可真是吃够了考虑不周的苦,“现在我已经进来了……房东给我的毕竟是自家钥匙,房东估计有点儿担心吧,就提早回来了。你已经回来了是吧?我放你那里的东西,我这几天过来搬。”

“我让于诚给你送过去?”苏沅昭想到谢邀曼没车,不方便。

谢邀曼沉默了一阵,忽然轻笑一声:“你已经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使唤人家了吗?看样子,半年后我确实是要喝喜酒了。”

苏沅昭猝不及防被抓包了,不好意思地撒娇:“哎呀!”她上次给谢邀曼发过年红包,顺便告诉谢邀曼于诚在她家发生的事,本想求骂醒,但是谢邀曼只把红包收走了,其余的就懒得理会。

大概谢邀曼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出苏沅昭没救了。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谢邀曼不咸不淡地说,“我先挂电话了,等下要出门。”

“好,拜拜。”

苏沅昭挂了电话,正望着打开的行李箱走神。于诚走进来:“你想什么呢?”

“哦,是曼曼。她的东西还没搬过去,什么时候你找个时间给她送过去吧?”

于诚点点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你自己吃饭,可以吧?”

苏沅昭正准备点头,又觉得气势太弱,故意仰着头说:“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吃饭。”

他笑了笑,低头凑过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十分诚恳地说:“那我还是建议你少吃点儿。你过年脸都吃圆了,等下上镜要挨骂咯!”

“什么?”

苏沅昭顾不得追杀于诚,先奔去镜子前仔细观察正面,使劲儿低头看下巴,然后又拿出手机,用平视角度自拍,发现于诚并不是在吓她。李新泽那个节目节后就要录了,她这边得对自己严格管理起来。那她就从今晚开始不吃饭。

节后回来,苏沅昭台里的新节目启动,自然忙,于诚竟比她还忙,有时候回来得比她还晚。按道理,学校是过了元宵节才开学,他应该闲在家才对。她问起来,他则开玩笑道:“学校那点钱哪儿够我结婚啊。”

苏沅昭脸一红,傲娇地道:“谁跟你结婚啊!”见他憋笑,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他又没说要跟她结婚,她真是对号入座,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沅昭回来,一个星期之后才见到郭涛。苏沅昭在小区门口正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身边一阵喇叭声响起,她往边上挪了挪,声音还是没停。她抬头一看,发现那车里坐的是郭涛。

“上来,我载你一程。”郭涛热情邀约。

苏沅昭自然乐意,坐上去便打趣:“你又借车,才过完年就相亲?哟,你借的还是新车呀。”

“我真是被于诚这小子黑得这辈子翻不了身了。”郭涛无奈地摇头,“这车是我买的。”

“哟!喜事!”苏沅昭以为他和上次那个相亲女成了,一个劲儿地感叹他神速,还打趣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没想到,苏沅昭被他迅速地反将一军:“那我什么时候能喝你和于诚的喜酒呢?”

苏沅昭被问愣了,心里暗骂:于诚这个大嘴巴这么嘚瑟,这么快就让郭涛知道了。不过于诚连个戒指都没有拿来,连正式的求婚都没有,她才不要随便承认这回事呢!

“什么喜酒啊,我怎么不知道?”苏沅昭装糊涂。

郭涛了然一笑,不再追问。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郭涛忽然先开口:“你朋友的行李搬走了没有?”

“嗯?”苏沅昭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两秒后才想到他问的是谢邀曼,“还没呢。她说这两天来搬行李,估计挺忙的,还没来,我是想让于诚给她送过去的,结果他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在外面,别说送行李,早上都没空送我上班。”苏沅昭说着说着,语气还带了几分埋怨,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使唤于诚都已经这么理所当然了。

“哦……”郭涛犹豫了一下,小心提议道,“要不然我帮你给她送行李好了,反正我有车,很方便。”

“可以吗?那当然好呀!”苏沅昭感觉她帮谢邀曼解决了一件大事,开心地道,“那晚上你下班了就喊我,家里有人的话,我就把东西先搬到你的车上。”

郭涛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他想到那张倔强的脸,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他轻声应道:“没问题。”

晚上,于诚倒是难得回来得早。苏沅昭跟他说,郭涛会帮忙给曼曼送东西,他这才知道郭涛买了新车。

“看来郭少终于有对象了,好事儿。”于诚倒是很高兴。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苏沅昭说。

“我回来都还没见过他呢,上哪儿知道?”

苏沅昭闻言觉得纳闷。如果于诚跟郭涛还没见过,那郭涛怎么知道“她跟于诚的喜酒”的?她未及多想,已经接到郭涛的电话,他问她在不在家,他下班回来了,准备往她家走。

“我在呢,于诚也在,你俩可以一起搬行李。”苏沅昭说。

没一会儿,郭涛来了,和于诚一人一个箱子,把东西搬下去。

苏沅昭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给谢邀曼发微信,告诉她,让郭涛送行李过去时,忽然电话响了,不是苏沅昭的手机。苏沅昭循着声音找了一会儿,在书房的书桌上看到于诚的手机。

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顾”。电话响了两遍没停,苏沅昭怕有什么急事,所以帮他先接了。

“喂?”

“喂?你好!”没有听到回应,苏沅昭再次出声。

于诚存了这个号码,说明这应该是他的熟人。她只好礼貌地说:“你好,你听得到吗?我是于诚的女朋友,他现在有事,晚点给你回电话。”

然后,那边直接挂了。

苏沅昭觉得莫名其妙,放下手机,很快又忍不住拿起来,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发现这几天于诚跟这个“顾”往来还比较频繁,这有可能是于诚最近接的案子的当事人吧。

苏沅昭没有多想,坐回客厅,继续编辑那条给谢邀曼的微信,本以为会受到夸奖,没想到谢邀曼的反应并不好:

“……”

“你怎么让他送行李?”

“行李已经搬过去了吗?”

“嗯……”苏沅昭低声回道,“行李应该才搬上车,要我叫停吗?”

“算了,不用了,这样更奇怪。”

苏沅昭满头黑线,心道:到底哪里奇怪了?曼曼为什么不想让郭医生帮忙啊?他哪里得罪她了?他也是一片好心啊。

苏沅昭默默为郭涛打抱不平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又想到:曼曼或许不想外人知道她的住址。以前上大学时,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喊苏沅昭去玩,苏沅昭在路上碰到同班同学,同学非要跟过去,她开门后脸色就变了,后来还跟苏沅昭发了脾气。

苏沅昭虽然不太理解谢邀曼这种习惯,但一直尊重和配合她。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苏沅昭发了个可怜的表情。

“不关你的事。”

苏沅昭正盯着手机思考这句话的语气,于诚回来了。

“你想什么呢?”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们搬好行李了?”苏沅昭抬起头,“郭医生准备什么时候送过去?”

“我没问。”于诚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道,“说不定他今晚就去了呢。”

苏沅昭点头,突然想起电话的事儿:“刚才你的手机响了。”

“哦。”于诚点头,拐进书房,顺手关上门,很久都没出来。

于诚曾说过,苏沅昭对节目的重视程度就跟她录节目前的运动量和节食程度成正比。

这次提前半个月开始坚持只吃鸡胸肉和爬三十二层楼梯的苏沅昭,拼命程度堪比当年参加主持人选秀。毕竟她是坐了这么久冷板凳的人。

于诚说,苏沅昭录第一期节目那天他会去探班,苏沅昭自然开心。一开始就是他一直在她身边,他从最初比赛时给她当粉头,宣传拉票,到她真正入圈之后为她庆祝每一次小进步,帮她分析每一个小失败。

上次她因为微博上的事被拿掉节目,即便当时她跟他的关系僵冷,可在她那么狼狈又难过的时候,还是他帮她擦眼泪。

新节目开录这一天是她职业生涯里的一个新起点,她当然希望他在场。

那天上午于诚有课,他说下午过来,正好赶上,结果她直到晚上录完节目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她录完节目,回到化妆间看手机,才看到他下午发来的一条短信:我临时有事,没法来探班了,我的错。

她的位置上还有一大束花,自然是于诚因为人不到场做的一点儿补偿。

苏沅昭低头闻了闻,笑着回复:要不是看在一切顺利的份上,我没这么容易放过你!花收到啦,谢谢,很漂亮。不知是刚录完节目太兴奋,还是怎么回事,她发完没两秒,又补了个“亲亲”的表情。

“你跟男朋友发消息呢?”化妆师林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打趣苏沅昭。

苏沅昭捂着脸,不好意思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你只差把心思写在脸上了。”林姐笑着说,“看样子,喜事将近了?”

“没有啦。”苏沅昭想了想,“我还是把节目做好再说。”

节目开始录制之后,节奏很快,录完马上进入紧张的后期制作。苏沅昭担心太仓促,前期宣传不到位,没什么人看,没想到首期数据还不错。

首先是微博上的一个视频博主转发了节目的精彩片段,说:“我不小心点开了一个无明星、无大牌的节目,结果点进去就没停下来。”后来,渐渐有流量很高的视频营销号自发转载,还有各大娱乐论坛的一些“自来水”安利,再加上节目质量过关,点击量一下子上来了。苏沅昭跟着沾光,微博涨了不少粉,八卦论坛里零星出现几张“那个主持人蛮有气质的”之类的帖子。

看到网络上有动静,台里领导重视起来,特意来节目组这边视察打气,说节目好好做,保持这个势头,把网站的流量带起来。

第二期节目数据又创新高,节目组开会时,大家都沉浸在一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兴奋中,虽然前期噱头不足,但节目的内容毕竟是好的,所以渐渐形成了口碑效应。

开完会,大家准备聚餐,李新泽没动身,苏沅昭看他一直没说话,便缓了动作,等其他人出去之后,才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盯着表上的数据,轻拧着眉毛,最后才摸了摸鼻子,说:“好像有贵人相助。”

“贵人?什么贵人?”苏沅昭不解。

“我们节目没有大牌,宣传方面因为经费铺得也不开,可是这个数据一上来就很猛,这个现象不正常。”李新泽挠了一下鼻子。

“不是因为有几个视频博主主动帮我们发了好评吗?”苏沅昭做惯了传统电视节目,对网络宣传没有太系统的概念,只是单纯对节目质量有信心,因为它好看,所以有越来越多的人看。

“天上没有馅饼掉。”李新泽摇摇头,“网络上信息太多,大家都在说自己好,你的声音不够大,哪怕你确实揣着一个好东西,那也可能被别人盖过去。这次是有人在帮我们吆喝,至于是谁……”他没再说下去。

这时,有同事进来催:“老大、昭姐,可以走了吗?大家都等着呢。”

李新泽起身:“走吧,我们先吃饭。”

晚上回家,苏沅昭跟于诚说起这件事,于诚倒是十分赞赏李新泽:“李新泽还是挺敏感的,谁说他只会埋头做节目的?”

“你说,到底是谁在帮我呢?”

“我啊。”于诚语气坦然地上前领功,果不其然,被她白了一眼。

他解释道:“你想啊,这段时间就因为你要减肥,想更上镜,我陪着你吃了大半个月的素食呀,最后这节目拍出来,主持人这么美,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

“我可没逼你跟我吃素食。”苏沅昭虽然看起来不以为意,但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被这拐弯抹角的夸奖哄得很开心。

2

“怡海娱乐。”李新泽托朋友查了出来,但是他跟这个公司并没有交集。

“你知道这家公司吗?”他问苏沅昭。

“怡海……”苏沅昭努力回忆,最后一脸茫然地摇头。

“老板是陈叔和,算是圈里的老大哥了,以前是天海的高管,后来出走,自己开了新公司,还带走了两个当红艺人。公司年份不长,但是成绩很漂亮,去年投资了一个低成本网剧,把自家公司一个纯新人推到了准一线。这公司手里控制着上百个微博营销号,做话题、做传播确实很漂亮。”李新泽越发想不通,他跟这陈叔和素昧平生,陈叔和为什么要帮他?

“天海?”苏沅昭自然是知道天海的,“那不就是当年给我递橄榄枝的公司吗?”

“这个梗你还要玩多久?”李新泽记得他明明已经就这件事羞辱过她。

“你怎么就不信啊?”苏沅昭不满地道,“我有那么差吗?”

“你虽然也不差……但那是天海啊。”李新泽提及天海,似乎十分有感情,感叹道,“天海以前出了多少风华绝代的美人,索心艾、于小曼,就算现在的人差点,那也是叶冰冰那级别的。天海别的不说,老板看美人的眼光还是让人心服口服的。”

李新泽说来说去,就是说苏沅昭不够格。苏沅昭翻着白眼,却没法发作,谁让他话糙理不糙,别说索心艾这种老一辈的大美人了,就是和叶冰冰比,估计苏沅昭也得一秒被衬成丫鬟。

“话说,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当年拿冠军,真的没走后门?”李新泽突然认真地道。

“喂!”苏沅昭真的有些生气了,嚷道,“你否定我的长相就算了,还要否定我的专业啊?”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新泽自知出言不妥,让人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种比赛应该是有内定人员的,这么多人使着劲儿,怎么就让你拿了冠军。”

“当年那个准冠军最后决赛直播的时候出了事。”

苏沅昭当初参加比赛也听到过风声,说有内定人选,其他都是陪跑。不过,苏沅昭别的没有,就是心态好,她本来就没关系背景,也不是科班出身,报名的时候就做好了“一轮游”的准备,能进入决赛已经是烧高香了。最后五强宣布前三甲时,她听第三名、第二名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已经做好了榜上无名的准备。就在主持人即将宣布冠军人选时,直播突然中断,插入广告,她还以为是要设置悬念,制造紧张感,后来才知道当时网上突然爆出五强中的一个选手的大尺度艳照,艳照正在以爆炸式的速度传播,节目组临时紧急更改冠军人选,而她竟白白拣了个漏,陪跑陪成了冠军。

说起以前的事,苏沅昭心虚。别人出了事,她倒捡了个便宜:“其实,我就是运气好吧。”

李新泽其实是不太相信运气这种事的,只是这事儿偏偏发生在她的身上……他只能当是傻人有傻福吧。他想了想,说:“算了,陈叔和也不是什么做慈善的,怡海这么做肯定有理由,先给点甜头,示个好,以后要用到的时候,人自然会出现的。”

提到这眼看着红起来的节目,苏沅昭又开心起来,拍手说:“我终于要翻身了!”

李新泽看她像个孩子似的笑得单纯又真心,被感染了,终于暂且放下这段时间心里的顾虑,不再想怡海这目的不明的帮助。

“我冒昧问一句,既然天海都向你递了橄榄枝,你当初怎么没去呢?你要去了的话,这会儿也不用窝在一个小台,跟我做什么网综了。”

“我啊,能当个小主持人就心满意足了,签了天海,肯定就要离开这里,跟我男朋友也会分开,没准儿他一生气就跑了。我觉得还是他比较重要。”苏沅昭想起当年面临的巨大诱惑,其实心里还是狠狠动摇了一下,只是她一想到他的脸,立刻就平静了。

哪怕中途她选择的事业和爱情都辜负过她,她也没有后悔过。

李新泽看着她,忽然笑了笑,说:“你这个人吧,真的是天赋刚刚好。”

“嗯?”苏沅昭眼神带着疑惑。

“你有刚刚好的优秀,刚刚好的野心,刚刚好的善良,还有点……刚刚好的运气。”李新泽似乎很少这么夸人,说到后面,有点别扭,声音都变小了,他匆忙收尾,“反正你是一个有福之人,以后应该会过得很好的。”

苏沅昭都不好意思了,尤其说这话的是那个之前死活不肯让她加入节目的李新泽啊,多不容易!她心里生出满满的成就感,只差站起来给他鞠个躬。她说:“谢谢导演!”

随着节目的热播,苏沅昭在台里的地位显著上升,领导多次表扬她,同僚也来说恭喜,大家好像渐渐遗忘了她当初是被下放才接了这个网综节目的。而当初她出事之后,通知她拿掉《养生堂》的领导也是一副事后诸葛的模样,拍着她的肩膀说:“我就说现在网综的发展好吧?”

苏沅昭不敢飘,自然点头称是。

录完最后一期节目,苏沅昭全身紧绷的弦松懈下来,疲惫终于袭上心头,由着工作人员拿下麦克风,心里只想回家,脱了高跟鞋,躺在那张床上大睡三天三夜。

她回化妆间拿东西,发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没有来电显示,还有一条短信:“你给我回个电话。”

而这条短信上方的历史消息还是春节时收到的一条祝福短信:新年快乐——周言。

苏沅昭回了电话过去,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告诉她。

在苏沅昭犹豫的那十秒里面,想到的竟然是,如果他们见面,被有心人拍到,把照片放到网上加以炒作,会不会又产生什么误会?她好不容易挣回来的工作机会会不会再次毁于一旦?

很快,她又开始鄙视自己,她竟然生出了这种想法。

她也许是想否认自己卑鄙和功利,答应了和周言见面。赴约之前,她给于诚发了条短信:台里还有事,我晚点回来。

于诚的车子停在路边,他背靠着车门而立,更显得腿长,手里把玩着一个质感高级的小盒子,嘴角勾着,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心跳却泄露着压在内心深处的一丝紧张。

感觉手机在振动,他把手机从裤袋里掏了出来,看到苏沅昭的消息,眉头微拧。不过,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他大方地决定不计较她的迟到:好,我等你。

估摸着她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于诚只好先坐回车里。

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他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个“顾”字,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烦。

“喂。”

“诚哥。”那边是一道清亮又甜美的女声,“这次的事真的谢谢你,没有你帮忙,我也没办法这么顺利地跟公司解约。不知道方不方便请你吃顿饭,我正式感谢你。”

“不用了。我只是受人所托,你要谢就去谢陈总吧,算他看得起你,愿意……”于诚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边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疑惑地道:“诚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于诚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目光落到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袭红色风衣、戴着墨镜、行色匆匆地从电视台走出来的女人,他当然认得出,她身上那件衣服是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亲自帮她选的。

只见她径直走到路边一辆牧马人旁边,四处张望了一下之后,低头上了车。

于诚看着那车子开走,眼神一转,立刻发动车子追上去。

电话那边猜到他临时有事,便不再作声,耐心地等着他回话。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重新听到他的声音:“我问你一个车牌号,AY6X7,你认识吗?”

这次轮到她良久无声。

就在他耐心耗尽时,电话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周言的车。”

于诚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前面那辆车很快脱离了他能看清车牌号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此刻,电话两边都骤然安静。于诚动作僵硬地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股狠意缓缓从心里升腾起来。

“周言?”于城冷笑一声,将手机摔进副驾驶座,“很好。”

3

其实,苏沅昭一上车就后悔了。

虽然于诚没有特意说,但是按照惯例,今天她节目最后一期拍摄结束,他肯定是在家里等她回去庆祝的,他回复的信息里的一句“我等你”无疑证明了她的猜测。

她却撒谎,来见一个他绝对最不愿意她见的人。

苏沅昭的心情有些复杂,距离那场轰动一时的事件已经过去大半年了,网络上的热搜早已换了无数个。那件事或许早被遗忘,就连在各自生活里留下的后遗症也开始慢慢痊愈,至少对苏沅昭来说,到这次节目播出为止,她已打赢了这场翻身仗。

她和周言当初燃得迅猛热烈,然后又生生掐灭的感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刻,她当初流着泪,惋惜和不舍,到现在只剩下相顾无言的平静,她甚至有暗自度量后果的理性。

“这段时间你还好吗?”她先开了口。

“不太好。”周言诚实地说,“第一本书被告了违约,第二本画集市场惨淡。不过我还在画,只要有人给我出,我就继续画。”

对于他的情况,苏沅昭其实大体知道一点儿,不说详细,只说他们时隔数月再见,他那双曾经纯澈有光的眼睛如今多少黯淡了些。此时,她不知道如何才算安慰他,良久后才开口:“我在书店看到了你的第二本书,画得挺好的。”她想起那次去书店,看到他的书稀稀拉拉地摆在角落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像努力证明她说的话不是安慰一般,她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觉得很好,我还买了书。”

“谢谢。”周言笑了笑,这时,车已经开到江边,两人并没有下车,毕竟苏沅昭现在曝光度高,又和他这种有过牵扯的人见面,若是被拍到点什么,也能被人发挥起来,还是车里最安全。苏沅昭心中感谢他的安排,很快又为自己心中这份庆幸感到羞愧,她考虑的得失利益终归压过了感情用事。

周言熄了火,说:“我看了你的节目,你状态挺好的,我就放心了。之前看到你的养生节目换了主持人,我还很担心,怕你受了这件事的影响,本来想找你问一下,后来一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在风口浪尖贸然联系你,怕给你添麻烦,就忍着没找你。”

“嗯。”苏沅昭点点头,自是理解他的想法。她看到他的情况不妙时,心里何尝不是这样一番纠结,最后还是摁下了自己的手,“我之前是被拿掉了节目,但是现在算是因祸得福。我这边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周言的眼神黯下去了,他轻哼一声,语气冷起来,“这个一切里也包括你和于城吗?”

包括于城吗?

诚实来讲,她方才说一切都好时,心中是将于城囊括在内的,但现在特意要她强调一遍,她说不出口。她和于诚旧情复燃这件事对周言来讲太残忍。他仿佛成了那个养生节目,拿掉它,她反而获得更好的机会,收获了更高的奖赏。

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一切,周言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也是,毕竟他是你的初恋男友,他不在我还能当个替补,他回来了,你正好重温旧梦不是吗?”

“周言!”苏沅昭难以置信地看过去,之前她和他的那段感情虽然短暂,但毕竟是真心实意的,他怎么能这样概括?这不仅是在侮辱她,更是在侮辱他自己。

“对不起。”周言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意,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我只是怕你被他伤害,那个人的心机城府不是你能应付的。”

苏沅昭没出声。

“你知道我们上次在网上被曝光的视频是谁拍的吗?”周言终于讲到今天的主要目的,语气凝重起来。

“不是顾锦澜吗?”这件事是由顾锦澜一手主导策划的,顾锦澜亲口承认的。

“是你那个好男朋友!”周言一提及这个便压不住怒气,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我本来也以为是顾锦澜,但是后来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就发现不对劲儿。顾锦澜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那个视频是夏天的时候拍的,如果顾锦澜早就知道,不可能忍到等我宣布分手才发。或者,假如是任何一个局外人,都不可能把这个证据藏这么久。这个人分明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我没办法狡辩也没办法挽回的时机。这个人只能是于诚!他跟顾锦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苏沅昭按照周言的思路一想,察觉出不对劲儿,但这毕竟只是推测,没有实质证据。

“本来我还不敢肯定,但是最近我听说顾锦澜要签新经纪公司去当艺人,现在正在和公司闹官司,你猜帮她打官司的人是谁?对,正是于诚。”周言此刻已经无比肯定于诚和顾锦澜关系匪浅。

“什么?”苏沅昭睁大眼睛。于城怎么会去帮顾锦澜?之前那件事闹开,对于苏沅昭的惨状,于诚亲眼所见。对顾锦澜这个始作俑者,苏沅昭不要求他为她做些什么,但他不至于去与顾锦澜为伍吧?

“不可能的!”苏沅昭坚决不相信。

“你对他的手段到底了解多少?”周言讽刺道,“你别被人背后捅了一刀,还对他感恩戴德。今天就是他帮顾锦澜办妥这件麻烦事的日子,不信你可以找人去打听替她出面的人是谁,说不定她能和怡海娱乐搭上线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怡海?”

“就是顾锦澜要签的经纪公司。当个网红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野心了,她要当大明星。”

苏沅昭迅速将最近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李新泽说他们节目能迅速推红,是因为怡海娱乐在暗暗相助,她本来还不明白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怡海为什么好心帮忙,但如果说于诚跟怡海娱乐有什么联系的话,那倒是解释得通了。

“可是于诚跟怡海有什么关系呢?”苏沅昭怎么想都想不通一个法律系老师跟一个娱乐公司会有什么牵扯,这两方甚至都不在同一座城市。

“这我没有查到。反正看样子,他还说得上话。”周言顿了一下,把话题拉回正轨,“现在的关键是,他确实和顾锦澜关系匪浅,甚至是联系密切。你们住在一起,你一点儿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苏沅昭缓缓摇头。她攥着手机,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于诚,问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啊!”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你想到什么了?”周言连忙问。

她想到上次于诚和郭涛搬行李的空当,她帮于城接了一个电话,可是那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就一直没有说话,最后突兀地挂断。而那个号码在于诚手机里的命名只有一个字——顾。

顾。

苏沅昭默念这个字,难道那人真的是顾锦澜?

这件事简直荒唐到苏沅昭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周言看出她信了,趁热打铁,道:“我被于诚害成这样就算了,但你们是这样的关系啊!他竟然眼睁睁看着你被骂得出不了门,看着你被拿掉节目,我真不知道是该夸他理性,还是说他冷血。他出场倒是一副拯救者的姿态,谁知道幕后推手根本就是他啊!他对你都可以这么狠,我真是自愧不如。沅昭,你真的还要继续跟他这种人在一起吗?”

苏沅昭摇头,却不知这是在说不,还是说不知道。

如果周言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当初对于诚出手相助的感激算什么;对他陪她共渡难关的感动算什么;这段时间她抑制不住的再次心动又算什么?她仿佛是一个完成堆砌最后一块砖的工匠,退身一看,却发现那是一座空中楼阁,在她看清底层虚空的真相时,一切轰然倒塌。

苏沅昭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让人有些心疼:“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你回哪儿?”周言反问。

苏沅昭一愣,沉默片刻,最后轻叹了一口气:“清和园。”

她不回家了。她暂时不想见到于城。

4

谢邀曼闻声开门,看到苏沅昭面如死灰地站在门外,便猜到出了什么事。

谢邀曼一路随苏沅昭进来,最后挨着她坐下,还未开口询问,她的手机先响了。谢邀曼看着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赫然是于诚。

苏沅昭却没接,径自按了静音,然后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看着手机上依旧亮着那个名字,不再有动作。

“你们吵架了?”谢邀曼问道。

苏沅昭却摇头:“我不说了,反正你也不爱听。我不是来倒垃圾的,就是过来住一晚。”

谢邀曼确实不爱听恋人分分合合的事,不过苏沅昭毕竟是谢邀曼最好的朋友,她为苏沅昭破例的事儿还少吗?

这边苏沅昭已经瞧见窗边桌上满屏英文的电脑,还有旁边一堆摊开的资料:“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坐一会儿,等下就去睡觉。”

见苏沅昭这么懂事,谢邀曼的心软了下来,她干脆地做出了取舍:“那个不急。你先说说吧,跟于诚怎么了?”

苏沅昭答非所问,说:“你猜他会给我打几个电话?”她顿了一下,已经说出答案,“一个,永远只有一个。”

手机来电显示闪烁的名字此时恰好应声而灭,变成一条横幅消息:未接来电一,而后果然再无动静。

“看吧。”苏沅昭自嘲一笑,“什么夺命连环Call?反正只有我Call他。我是害怕找不到他,可是他好像总笃定我不会离开他一样。或者说,我离开了,他也有这个信心,在他需要我的时候让我回来。可是我呢?我从他身上什么都抓不到。这一次,我本来以为他已经打开那扇门,可是最后发现,一切是精准的算计。他精准地算计着让我在什么时候跌落谷底,他什么时候出现,把我捡起来,拍拍土,摸摸头,哄一哄,然后把我重新送回正轨。以前我哪怕再没有安全感,但我至少相信他对我的爱是真的,只要这个没错的话,他就不会随随便便离开我。可是现在我在想,他真的爱我吗?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冷酷、这样理性、这样自信?”

谢邀曼听苏沅昭说完事情的始末,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以前我就知道于诚做事确实有点极端……不过,这件事你要不要找他确认一下?毕竟周言那边的一面之词你也不能全听,好歹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苏沅昭说,“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万一这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你犹豫了。”谢邀曼迅速抓住重点,叹了一口气,道,“你心底还是不想离开他。如果说之前你还有勇气做一次决定的话,这一次你恐怕是真的舍不得了吧。”

苏沅昭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你别去求证了。”谢邀曼说出她的想法,“你干脆糊涂到底吧。”

苏沅昭最终还是没在谢邀曼那里过夜,凌晨两点到家,打开门,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放下钥匙,转身却被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她急忙开灯,沙发上的人自然是于诚。

“你这么晚还没睡?”

“嗯。”于诚没动,兀自盯着没有声音的电视,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瞟了一眼,电视里正在放着法制频道的栏目,是他偶尔会看看的。她环顾一周,客厅和餐厅一贯如常,整洁干净,没什么特殊准备。或许是她多心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苏沅昭反而松了一口气,家里一切如常的模样倒是比他苦等多时、酒残花谢的场面要让她好承受得多。

“台里有事,我回来得晚了点儿。”苏沅昭随意解释了一句,算给他那个未接来电做交代。见他仍专注地盯着电视,她也不再多言,“我去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径自拐进卧室,没有注意到身后他的目光已然阴沉起来。

今晚忍着没有发作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听到那边水声隐约传来,于诚终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瞟了一眼时间。

六个小时。

自她上了那个人的车开始,已经过了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里他们做了什么?于诚克制不住地想象,可越想象,越让人嫉妒得发狂。不说别的,哪怕他们只是纯聊天,也足以说明他们有很多话聊。

于城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里那一团火正在烧心灼肺。

他大概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下意识去摸口袋,口袋自然是空的。他揉了揉脑袋,努力静下心来。

其实,周言不足为惧,于诚今晚跟顾锦澜多问了几句,知道周言境况并不好。他作为微博第一情侣中的男方,猝不及防地被曝出轨,引起的轰动和留下的问题都不容小觑。虽然他后来做出澄清,但是澄清的传播力度远远比不上当初的曝光度,他的形象已经严重受损,出版方在稿费尾款上大打折扣。而他第二本书的合作方由国内数一数二的出版机构跳水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印量成了第一本书的零头,无声无息地上市,然后无声无息地扑街。

周言的微博虽然人气大不如前,但总归还有些余热,之前打理得干干净净、只发些漫画图的微博,这会儿已经开始发商业广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目前的境况即便不好,也好过许多同龄的画手。只是,对一个曾经站在人气巅峰的人来说,这样普通的待遇已经是谷底绝境。

于诚对这些知道得越清楚,对周言回头来找苏沅昭的这种行为越感到不齿。

自身难保的人何必还来影响别人?他安安静静地蹲到一边去,自生自灭不好吗?

这一年,于诚是陪着苏沅昭走过来的,亲眼看着她花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在风雨飘摇里稳住自己,她如今终于打开局面,难道要被周言这小子毁干净?

就是她答应,于诚也不答应。

淋浴的水声停止了,于诚推测她接下来做的动作需要的时间,等了一会儿,终于起身,打开卧室的门,她正好从浴室出来。

“哎?”她惊了一下,“你有事?”

于诚定定地看着她。果然,她图方便,只裹了条浴巾出来,今天录节目做了发型,所以即便已是凌晨,她也坚持洗了头发。湿漉漉的长发散在右边肩头,左侧漏出几绺黑发,贴在白皙的脖颈上,像水墨画上的几笔斜枝。残留的水珠从她的脸上滴落,滑过锁骨,滚入胸前,引人遐想。

此刻,他的眼神却十分纯粹。他点点头:“嗯,有事。”

他拉着她坐到床边,俯身从床头柜拿出电吹风:“我帮你吹头发。”

他给她吹头发当然是临时起意,只是开着电吹风多少有些声音,不方便聊天,他索性没开口,先把这件事做完。她乖乖坐着,表情凝滞,有些发愣,明显是在想着什么事儿,走了神。

于诚手指熟练地在她的长发里穿插,过了一会儿,他说:“好了。”

苏沅昭没动。

“喂。”他又喊了一声,“头发吹干了。”

“啊?”她回过神来,匆忙应了一声,“哦,好。”

她说着,转头接过吹风机,拢着线,把吹风机塞回柜子里。头发随着动作滑落下去,露出背部一大片光洁的肌肤。

于诚的眼神微微一动。

待她重新坐好,他的手已经从后面环上来,压着她的手臂,绕过胸前,将她轻轻锁在怀里。他倾身凑过来,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还蹭了一下。

他的意图已经太明显。

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于诚觉得好笑,故意道:“警觉性太低呀,你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儿,有点迟吧?”他说完,又笑了笑。他不是没看出她一直心不在焉,但她这会儿衣服都没穿好,任由他在这种时候在卧室,甚至是在床边待了这么久,她这种对他习以为常的无视和放松让他的心情很好。

她的身体依旧僵硬着。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认为她还在走神,他霸道的存在感已经占据她全部的注意力,她只是在犹豫。也就是说,她没有直接拒绝。

于诚顺势将手指从她的肩头滑到胸口浴巾的边缘,已经攀上那脆弱的布料边缘,另一只手则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他试探道:“可以吗?”

他只等了一秒,便探手扯开了她身上临时包裹的浴巾,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目光终于被欲望覆盖,变得钝重深沉。他不再迟疑,抱着她滚到床中间。

他的呼吸轻轻扫过她的颈侧,他再抬起头来盯着她,她的脸上依然是有些茫然的表情,她仿佛还不太清醒,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在做什么,这副认不清现实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破坏。

他毫无预兆地冲撞进去,她疼得惊叫一声,涣散的目光终于凝聚到他的脸上。

她的表情分明带着细碎的痛意,她却还是没有抗拒他。

于诚看着她隐忍的脸,心里已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愿意这样补偿我?

他的嫉妒已经压过理智,眼神越发灼热,动作越发狠起来,双手卡着她的腰,撞得她摇摇欲坠却无处可逃。

苏沅昭下意识地扭着身体,想躲开,却挪不开一分,只换来更猛烈的冲击。她伸手想要推开他,手却迅速被他扣住,手腕被压过头顶,她上下皆受钳制,反抗不得。在这暴风骤雨般的强势冲撞中,她的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她良久后才攒够力气,说了两个完整的字:“于诚。”

她的声音纤弱,尾音婉转,语气里有委屈、怨怪,还有几分祈求。这声音钻入他的耳朵,忽然安抚了他如走火入魔般的嫉妒。理智渐渐归位,他终于放缓了动作。

愧疚也好,补偿也罢,总之,现在拥有她的人是他。

周言算什么?周言什么都不是。

他们在一起多年,身体早已契合,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切入正确的节奏。终于听到她染上情欲的声音,他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喘息着说:“你到底还是爱我的。除了嘴,哪里都承认了。”

一晌贪欢。

苏沅昭枕着这只熟悉的手臂,缩在他的怀里,后背与他胸膛的肌肤相抵,觉得滚烫和踏实。

她在他的试探中退无可退,终究默认了一切的发生。哪怕开始的时候她茫然无措,但现在已完全清醒。她当然没有后悔,他说得没错,她爱他。

因为她爱他,所以戒除他比沉迷他痛苦一万倍,而第二次戒除比第一次还要痛苦一万倍。

只要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可以继续在温柔的陷阱里食髓知味,在甜蜜的梦里永不醒来。她干脆把脆弱的后背交付给他吧,或许他的爱不如她这样纯粹,可在他人情稀薄的世界里,她终究是比别人都重要的一个。

就这样吧。

“你刚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想起一个未回答的问题。

于诚正用手指勾着她的一绺头发,轻轻转着,发丝便在他的手指上绕成圈圈。他盯着手指愣了一会儿,忽然松开手,倾身从扔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一只手开盒,取出一枚亮晶晶的戒指,然后径直捞起她的左手,对准无名指,将戒指套进去。

今晚临时起意的事太多,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本来是想做什么了。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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