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可以假装你在背单词?”痴迷学习的林继云提示。
“我偏要在这个一点光没有的鬼地方背?”韦吉祥诧异了,“况且我四六级都是突击考掉的,现在都忘光了,能背出几个单词,还没半分钟就可以打道回宿舍了。”
何秋阳听他们商量了半天没个结果,直接一锤定音:“那你就坐那棵树下,然后……假装睡觉!快去,再不去真要露馅了。”
韦吉祥瞪大眼,很想说“我为什么要在这种鬼地方睡觉”,被何秋阳一搡,只能噤了声。
于是韦吉祥被何秋阳指挥着坐到了树下,闭上眼,进入了一个假装睡觉的状态。
说是闭着眼,其实是眯着眼,等到韦吉祥眼睛都眯酸了,他才看到有一双鞋停留在了小路上,不同于其他匆匆走过的路人,他看到韦吉祥时忽然停顿了下来。
……应该是咸猪手来了!
韦吉祥如临大敌地想。
他精神紧绷,也就没有注意到来人的鞋子,似乎有些熟悉。
那个人犹豫了片刻,像是在观察环境。
最终,那个人抬脚走向韦吉祥,冲着他伸出手,像是要触碰他。
“喂,你没事——”吧?
对方开口,韦吉祥抬头。
不对劲,怎么是早上测试效果时搭讪的那个帅哥?!
哥们,怎么测试服和正式服怎么都有你啊?
你是boss还是npc?!
当时的韦吉祥直接表演了一个大脑过载,但如果是后来的韦吉祥,大抵能明白为什么会遇见李长恭——
天黑走夜路,当然会撞鬼。
男鬼哥哥,就是这么如影随形。
—
李长恭也是做了心理斗争的。
拍完宣传片收工回宿舍,路上看见韦吉祥“半死不活”地躺在小路上,联想到最近校园里的风波,还以为韦吉祥遭遇了不测,想探探鼻息。
与此同时何秋阳飞奔而来,把李长恭按住。
“总算逮到你了,咸猪手!”
不过何秋阳也是第一次抓人,没掌握好力道。
所以他一个箭步,直接把本来没碰到韦吉祥的李长恭按到了韦吉祥的身上。
这一个飞扑,强行把未遂变成了已遂。
没有犯人就自己制造犯人,实在是高明。
“唔!”李长恭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方栽倒。
“呃!”韦吉祥闷哼一声,感觉自己肋骨都要被撞断了。
何秋阳这家伙对着他又是拍又是撞的,是要把他挤压成一个正方体吗?
更糟糕的是,李长恭的手刚刚是往前伸的,此刻被何秋阳一推……
他的手自然按到了韦吉祥十九块九的硅胶假胸上。
我……摸他了?
李长恭的脸上骤然窜起了火,红了一大片,幸好在夜色遮掩下看不真切。
他,好像不小心,非礼了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同学”。
虽然这“女同学”很奇葩,但他总归是一个“女同学”,这是完全不能抵赖的。
局面一时间很混乱,直到被压得受不了的韦吉祥轻喘一声。
他艰难要求:“能不能先起来,我,我要喘不过气了。”
“你等等,我先把这家伙控制住。”何秋阳想当然地说,“一天到晚非礼女学生,社会败类!”
李长恭这才回神,想起白天周斯年说的“咸猪手”事件,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
他虽然也动弹不得,但还是很镇定地冷着脸反驳:
“我想是你们抓错人了,我没有非礼其他人。”
他就非礼了韦吉祥一个。
“何秋阳,好像确实不是他。”林继云迟疑着说。
李芭蕉也开口:“对,我,我记得那个人的手上有颗痦子,他手上没有。”
何秋阳迟疑着松开对李长恭的桎梏:“那你刚刚手往哪儿放呢?没非礼别人,刚刚也非礼他了吧?”
说到这件事,李长恭有些心虚:“这……是误会,我不是主观故意想摸他的。”
但确确实实是摸了,这件事韦吉祥要是真要追究,李长恭也没话说。
何秋阳还在气势汹汹:“不是主观故意,那是——”
“那不是你把人家按我身上的吗?”韦吉祥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起身,揉着自己的后腰说,“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那什么,我们原计划继续吧。”
似乎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几个人扭过头,就看见五步以外,站着一个黑衣黑裤戴口罩的陌生人。
见他们看过来,他津津有味地抬抬手:“我就路过看两眼,你们继续。”
韦吉祥几人却没动,他们注意到陌生人手上的痦子,互相对视了一下。
李芭蕉迟疑低声道:“他手上……好像有个痦子?”
何秋阳瞪大了眼睛:“不是好像,就是有一个痦子!”
最终,韦吉祥喊了一声:
“就是他,别让他跑了!抓坏蛋啦!”
几个男生连忙行动起来,这一回,何秋阳没有按错人。
江河大学作恶多端的咸猪手,最终因为看了半分钟的热闹而落网。
—
何秋阳和李芭蕉陪林继云去局子里做笔录了,现场只留下了韦吉祥和李长恭。
韦吉祥有点尴尬,毕竟刚刚还伙同舍友误会了人家,差点把人给抓了。
而且自己被压得半死,说话的时候也没刻意掐嗓子,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觉得他是人妖。
李长恭也有点尴尬,他满脑子都是“我摸了他该怎么办啊”。
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两个人同时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咳咳。”“咳咳。”
他们愣了愣,又几乎同时说。
“你先说吧。”“你先说吧。”
“那,我先说吧。”韦吉祥决定先圆一下自己的音色问题,然后今天一回去就彻底和女装再也不见,“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大,我感冒了,所以嗓子有点不舒服,声音听上去可能有点奇怪。”
李长恭压根没心思注意韦吉祥说话的音色,反倒是有点担忧他。
“啊。”李长恭下意识说,“那我陪你去药店买点药?”
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愣,陪买药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还是,不用了吧。”韦吉祥干笑着拒绝了,“我宿舍有药,谢谢你了啊,刚才还特意查看我的情况,其实我们是在钓鱼执法啦,哈哈。”
原来是在为学校治安做贡献,多么人美心善的“女孩子”啊。李长恭心中微暖。
有了好印象之后,再仔细看韦吉祥:
这个“女孩子”刚刚被他压了也不喊疼(其实是没气喊了)。
明辨是非善恶一眼看出他不是坏人(除了近视五百度的何秋阳以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甚至还长得这么好看,清清冷冷的“大美女”,看人的时候翻白眼也很优雅(是真的翻白眼,纯滤镜加持)。
至于白天“向我要联系方式我没给,不止说我不够帅,还说我很装”的慷慨陈词,已经被他忘到九霄云外。
转念想起刚才的事情,李长恭又有些词穷:“我应该要向你道歉,刚才不小心碰到你的……”
“没事没事。”韦吉祥一怔,刚刚太混乱了,他完全没在乎,“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李长恭又问:“那,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韦吉祥张嘴:“啊?”
看看,白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晚上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都不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简直是半天河东半天河西——就这个打脸爽啊!
反应过来后,他微笑追击:“你不是没有手机吗?‘模型玩具’?”
李长恭微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刚买了一部。”
“哦。”韦吉祥很冷艳地仰起头,“我有手机,手机有微信。”
李长恭伸手准备掏手机,就听见对方继续说:“但是,不给你。”
被迫地,李长恭掏手机的手顿住,内心升腾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被这样明确地拒绝了,那种感觉却不是难堪。
反而是酸酸甜甜的、他从未感受过的滋味。
“那不给联系方式,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李长恭抿唇,又看着韦吉祥问,“我听见那个女生叫你何秋阳,是哪个‘秋阳’?”
刚才林继云喊了何秋阳的名字,几个人又乱成一团不分你我,李长恭应该是误会了,以为韦吉祥就是她口中的“何秋阳”。
他的目光急切中带着温柔,被大帅哥这样看着,韦吉祥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韦吉祥大发慈悲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虽然是乱答的:“秋阳,就是秋天的太阳。”
人家是做好事不留名,他是做好事留假名。
李长恭立马认可:“嗯,你也是人如其名,像是秋天的太阳一样给人带来温暖。”
韦吉祥一时间表情就有些复杂: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开始尬夸了呢?这搭讪套路,我姥姥看了都嫌过时。
他倒是想人如其名,但是他怎么如也如不了人家的名儿啊。
——他又不是真的何秋阳,他是不可能给人带来温暖的,顶多给别人带来吉祥。
韦吉祥“呵呵”两声:“走了,你开心就好。”
—
在厕所里磨蹭了二十分钟,韦吉祥回忆完了自己和李长恭孽缘的开端,中间还抽空思考了一下从下水道逃离这里的可能,以及忏悔了一下自己不该招惹大学时候的李长恭。
还抽空打了个哈欠——好好养了一天,他的感冒好了很多,但没有好全,偶尔会打个哈欠,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点的鼻音。
原来是装感冒,现在是真感冒了。
但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他走出门,和等在门口的李长恭四目相对。
李长恭还是揪着一件事不放:“现在可以帮我问他要联系方式了?”
韦吉祥干巴巴地说:“他把我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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