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恭愣住：“‘删了’？”

    “对。”韦吉祥好不容易把那个QQ淡忘了，不想再搞出一个微信号演戏，决定把问题简单粗暴地解决，“他生我的气，我刚刚才发现自己被删了。”

    李长恭半天才调整好表情，不死心，又问：“那有没有他的住址？”

    还真别说，韦吉祥越编越有画面感：“没有，他删了我以后，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坐今天凌晨的飞机去了美国，起码，近三年是不会回来了。”

    “……然后再回国的时候，他带着会计算机的天才小孩黑了你的电脑，你派人去查，然后发现那个小孩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对啊……”韦吉祥愣住了，“不对，你怎么知道？”

    李长恭面无表情，然后冷笑：

    “韦吉祥，你确定要在这时候冲我复述霸总小说？”

    嗷，看来这家伙还不好糊弄啊。

    韦吉祥皱眉，眉毛扭成了一团毛毛虫。

    幸好何之周及时出现：“录制快开始了，吉祥弟弟，我们走吧？”

    “走走走。”韦吉祥正愁没有人带他逃离李长恭的魔爪，看到何之周眼睛都亮了，“录制好啊录制妙，我最喜欢录制了。”

    李长恭“啧”一声，才认识几个小时就已经叫“弟弟”了。

    那再认识几天还了得？岂不是要叫“宝贝”？

    啧，真轻薄！

    而韦吉祥纠结的另有其事：“之周哥，能不能叫我何恙啊？别叫我吉祥了。”

    “啊。”何之周只是挂着他那完美无缺的笑容，“可是我叫习惯了，可能改不过来，而且我觉得叫吉祥很可爱很亲切呀，你说呢，吉祥弟弟？”

    对方态度实在是太好了，一点不像是故意的，搞得韦吉祥不好意思继续要求：“那，那你不想改就算了吧。”

    李长恭眉头跳了跳：韦吉祥甚至愿意让何之周叫他真名？

    男女通吃，双标至极！

    然后就听见何之周向沈凝霜引荐：“凝霜姐，这是韦吉祥，吉祥弟弟。”

    沈凝霜没有一点影后的架子，三十多岁了，看嫩生生的韦吉祥就像是看孩子一样，虽然韦吉祥极力摆高冷脸，也掩盖不了他年纪小的事实：“哎哟，才刚刚大学毕业吧，长得可真可爱。”

    韦吉祥弱弱地反抗：“姐，我是要走高冷路线的。”

    沈凝霜扑哧笑出了声：“哈哈哈，更可爱了。”

    韦吉祥：……

    庄梦雨也走过来，她是模特，个子和韦吉祥差不多高，看了韦吉祥一会儿，长叹一声：“好久没见过这么腼腆的弟弟了。”

    何之周适时插话：“梦雨姐，你这就不懂了，吉祥弟弟这不是腼腆，是高冷。”

    然后又是一波爆笑，韦吉祥内心无奈：你们也没给我机会说话啊！

    迟钝如韦吉祥，也有点怀疑了，何之周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像是能看出韦吉祥的内心想法，何之周眼神一转，忽然落到韦吉祥身上，笑眯眯地问：“吉祥弟弟，在想什么呢？”

    韦吉祥连忙摇头否认：“什么都没有想，我在入定，在放空。”

    身后又传来李长恭揶揄的声音：“上节目可不要开小差了，到时候别人可不能时刻提醒你。”

    韦吉祥一哆嗦，太恐怖了，前有狼后有虎，他感受到自己身上凝聚着两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几乎要化为实质。

    可他韦吉祥就是一只小绵羊，被生活揍得只会咩咩叫，还能往哪里逃啊！

    —

    李长恭很不爽，这股不爽一直延续到节目开始录制，进入分组环节。

    五个录制嘉宾，三男两女，要分成两组做任务。

    导演温馨提示：“考虑到后面有考验体力的任务，建议男女配平分组，不要让两位姐姐在同一个小组里哟。”

    沈凝霜摇头叹息：“这可不好办，梦雨，看来我们要被迫分开了。”

    “没事的，凝霜姐。”庄梦雨挥挥手，“天下有缘人自会相逢，我还会回到你身边的。”

    何之周也笑着附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是啊，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韦吉祥：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奇怪呢？

    下一秒，一左一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同步率太高，韦吉祥有一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戴了个双声道的耳机。

    “吉祥弟弟。”这是明显想要邀请组队的何之周。

    “何恙。”这是不知道会说什么的李长恭。

    韦吉祥的左右两边，李长恭和何之周对视了一下，最后是何之周耸了耸肩，示意李长恭先开口。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你呢。”李长恭没谦让，对着韦吉祥开口，依旧是玩笑里带着些微嘲讽的语调，“何恙，你是谁的‘有情人’？”

    李长恭倒是记得和韦吉祥的约定，要叫韦吉祥“何恙”。

    但是由于何之周横插一杠，现在在场这么多人里，就只剩下李长恭这么叫韦吉祥了。

    不明缘由的情况下，这么乍一看，也算是一种特殊。

    何之周笑得更暧昧了，接着也开口：“吉祥弟弟想要跟谁一组？没关系，随便说，我尊重你的决定。”

    李长恭依旧看着韦吉祥，他问出这个问题，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是不想看韦吉祥和何之周继续在一个组里“打情骂俏”，还是借题发挥斥责韦吉祥的水性杨花？

    “我，我……”韦吉祥实在不想当某种扯头花故事中的主人公，灵光一现，快步走向五个人里攻击力最弱的庄梦雨，“我要和梦雨姐一组！”

    话音落下，其他两个人都愣住，怎么说，这个选择确实无懈可击。

    趁着何之周还没反应过来，李长恭迅速跟上：“我也和梦雨姐一组吧。”

    好一招打蛇随棍上，何之周无语地笑了一下。

    他倒也没犹豫，快步走向沈凝霜：“谢谢两位给我的机会，那我就能和凝霜姐搭档了。”

    他是生出了几分想逗弄韦吉祥的心思，但还不至于迫切到要让前辈尴尬。

    见尘埃落定，李长恭微微对何之周挑眉，颇有些胜利者的愉悦。

    何之周对人的情绪很敏感，看到那一丝的挑衅，还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李长恭一向不是斤斤计较、惹是生非的人，可是为什么……感觉对自己好像有点敌意？也不是敌意……更像是，把自己当对手了。

    难不成是因为……

    何之周想到什么，多看了韦吉祥一眼。

    分组就这样定下来，韦吉祥看到李长恭走到自己身边，眼神中泄露出微妙的无助、扭曲和痛苦。

    ——

    分组结束后就要换场，摄影组在收拾器材，韦吉祥抽空看了看手机。

    韦如意打来电话，干笑着问候，有些心虚：“哥，我临阵脱逃了，你还好吗？”

    恨铁不成钢，韦吉祥鼻孔出气：“我好吗？我好得很。”

    韦如意转移话题：“——不过啊哥，你说得对，李长恭确实好奇怪啊。”

    “是吧，你终于意识到了！”以为妹妹终于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韦吉祥十分感动，“他就是，很奇怪啊！”

    “但是哪怕是这样，他也好帅哦！”韦如意却完全没有给韦吉祥想要的反应，“你不觉得他很捉摸不透吗？有一种背负了很多，但是无人能懂的落寞感。”

    “韦如意同志，你的立场都歪成什么样了？就这你都能琢磨出帅来？”韦吉祥绝望了，“他‘背负了很多’？我才是‘背负了很多’！”

    韦吉祥一激动，鼻涕就往外冒，他急忙吸了吸鼻子，又怨起李长恭来。

    不远处，庄梦雨和李长恭并排站着，一边看着韦吉祥，一边聊天。

    庄梦雨裹着貂绒大衣倚在车旁，她话不多也不尖锐，但总能一语中的：“好久没见你这么频繁地参加综艺活动了，又是辩论又是旅行，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劳模的性子？”

    “梦雨姐说笑了。”李长恭周全地挡了回去，“一个人生阶段有一个人生阶段的追求，我也只是按照自己的追求做规划。”

    庄梦雨将视线轻轻落在韦吉祥身上，后者正蹲在地上打电话，一只手无意识地抓雪球堆雪人。

    她不算恶意地轻轻一笑：“那你这个人生阶段的追求，是他？”

    “不是他。”李长恭皱着眉否认了，又缓了口气，“但和他有关。”

    沈庄梦雨开玩笑道：“‘不是他但和他有关’，你不会看上了人家的女朋友吧？”

    李长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算是吧……我只是，不甘心。”

    “居然还真是？小情侣之间的事情，外人怎么能评判？”庄梦雨表情就变了，不再诙谐，变得严肃，“长恭，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了，我知道，只要你想要，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尤其是，不要想在这次节目上报复韦吉祥。”

    “我不会公报私仇。”李长恭想也不想，开口否认，“而且，我暂时也没打算报复他，他……有点奇怪，真正接触过后，我发现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也和我以往见过的每一个品行不端的人都不一样，我有点，看不透他了。”

    庄梦雨听出了点他话里的意思：“你觉得这可能是个误会？他大概率是个好人？”

    “他是好人？怎么可能，那岂不是我一直以来都错怪他了？”李长恭轻轻一哂，“我只是觉得，他大概率是个傻子，还是个自以为骗得到人的傻子。”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韦吉祥就打了个喷嚏，他懵然地揉着鼻子，还以为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

    “各位老师，可以换场了。”这边，工作人员也来了通知。

    李长恭听了，迈步往韦吉祥的方向走去。

    韦吉祥挂了电话，正在堆雪人泄愤呢。

    他把雪人看成李长恭，毫无负担地胡乱创作着：“让你莫名其妙阴阳我，让你害我感冒，给你捏个丑脑袋，再来个丑鼻子，嘶，冻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