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霖参加的慈善派对珠光宝气,名流云集。
宫廷般豪奢的大厅里,着正装与晚礼服的贵族们擎着红酒三五成群,在林深眼里他们可都是钱。
他在人群中像花蝴蝶一样穿梭来去,与随便什么人都能扯上两句,离开时带走他们的项链、胸针、钻石耳环,不一会儿就赚得盆满钵满。
不料这时有人不识相地在背后说:“可以请你跳支舞么?”
林深扭头,是一位穿着花哨的花花公子,笑得十分轻浮。
“谢谢,不用了。”林深莞尔一笑,推辞得干脆利落。
然而当两人擦身而过时,林深脚下一绊,扑进他怀里。
“看来你的确不适合跳舞,站不稳的花蝴蝶。”花花公子搂着他的腰在他耳旁轻声道。
林深气恼地推开了他的手,加快脚步离开了舞池,一边走一边展露出笑意。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名表,半分钟以前还戴在花花公子的手腕上。
然后他又摸出来一张银行卡,花花公子藏在衣服内袋里。
哇,他要发财了。
虽然出卖了一点色相,但他是个多么好的贼骨头啊!
林深兴高采烈地回到白沐霖身边,不住地往嘴里塞着蛋糕,顺道从拖着托盘的侍从手上拿一杯酒。
见身旁的白沐霖呷着红酒,时不时看看手表,殷勤地递上一块甜点:“来来来,天大的事儿先补点脂肪。”
白沐霖躲开:“嘉宾名单有他。”
他整个人说不出的焦虑不安,林深猜到他嘴里的那个他是谁。
“程将军要来?”林深咽下那块蛋糕,“你们两个怎么了?一个接一个回帝都,还让不让人好好偷东西了。”
“他不可能回来的,我昨天还特意问过派对里有没有他……这样下去不行,”白沐霖迈开腿往外走,“算了,我还是先避避吧。”
林深这就看不过去了:“等等!他劈腿,你慌个什么?!你怎么这么怂!”
“你小点声儿,”白沐霖左右看看,眼神又气又急,“我还要脸!”
“他都不要脸!”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现在他身边有新欢,我免不了要受人闲言碎语。”白沐霖假装冷静,其实连眼睛都变得湿漉漉的了,“一个Omega被未婚夫抛弃……所有人都会看我的笑话。”
林深恨铁不成钢道:“那所有人都是不明是非,别理他们。你值得更好的。你要自信,真的,你今天扎头发的蓝色缎带蝴蝶结漂亮极了。”
“是么?”白沐霖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小辫。
“嗯!”林深用力点点头。
这个时候,前厅骚动。
两人顺着众人的眼光望去,只见两个着军装的男人迈入会场。
一个剑眉星目,眼神冷漠;一个身形纤瘦些,但因为背头,显得气场逼人。
林深在电视上见过程夜的脸,此时目瞪口呆:“他身边的那个不会是……”
白沐霖身形一软,晕倒在地。
两人周围立刻挤得人山人海。年轻小姐不时发出几声尖叫,有几位绅士凑过来压胸的压胸、掐人中的掐人中。
守在白沐霖身边的林深,心中是崩溃的。
他蹲下来拍拍白少爷的脸:“我靠!装晕什么的也太言情了吧你醒醒!”然而白沐霖没有任何反应。
林深心下一沉——他不是装的。
即使他知道白少爷是个没用的,也万万料不到他竟没用至此:渣男带着小三登场,他两眼一吊白就晕过去了!这算什么?!
这时候,人群自动分开,一双锃亮的军靴出现在林深的视野里。
程夜单膝跪下,眼神锁着白沐霖问道:“他吃过东西么?”
林深看着他的侧脸,感到一阵窒息:白沐霖没有撒谎,程夜是真的很帅,真人比电视里还帅一百倍!
程夜迟迟没有得到回答,转过头扫他一眼。
林深回神:“没有!光喝酒了。”
程夜没再多话,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钳住白沐霖的下巴送进他嘴里,然后打横抱起他,问主人要了一间卧室,送他去休息。
林深心想:原来白沐霖低血糖。
林深又心想:哇靠这是虐狗!
白沐霖这个小婊砸!他就不信程夜这种腰上插一把三棱军刺的男人,会没事在口袋里塞大白兔奶糖救急!
本着一颗八卦的心,他趁人不注意便跟了上去。
程夜抱着白沐霖进了一个房间,长腿一勾掩上了门,放他平躺在床上,自己也拖了把凳子在床边坐下,腰板挺直如剑。
他看了白沐霖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拨开了他的额发。
林深心想:说这样的程夜在外面乱搞,他是不信的。
但白沐霖为什么自杀?
“你在看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呵斥。
林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回头一看,正是那传说中的小三。
小三比一般Omega要高,军装大长腿,武装带勒出一把细腰,一头浓密的金发梳到脑后,五官却是清秀。
“我看人家夫妻恩爱。”林深趾高气昂道。
小三的所有反应就是眉毛一挑。
除此之外既没有气急败坏,又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解释辩白,如果不是脸皮太厚,就是……林深已经脑补出一场渣攻贱受虐恋情深中间夹杂着一个群众演员做替身情人的开年大戏来。
然而他还没把脑内演完,小三率先发现了问题,二话不说拔出了手枪抵着他的肩膀:“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鼓?你在底下藏了什么?”
林深:“诶?我……”
“抬起双手!”
林深郁闷地照做。
小三拿枪拨开了他的外套,名表、钻石胸针、珍珠耳坠丁零当啷落了一地。
他啧啧一声:“偷得不少,人赃并获呢。”
林深不乐意了:“我只不过偷东西,你还偷人呢!”
小三面无表情道:“我偷谁了,我怎么不知道,偷你么?我光知道偷东西犯法,要不咱们去局子里评评理?”
正在这时,林深听到身后传来轻佻带笑的声音:“柳上尉,好久不见。”
他一僵,眼看男人绕过他与年轻上尉握手,想溜——是刚才那花花公子。
“大选帝侯殿下。”柳闻止与男人寒暄。
林深一愣,大选帝侯龙骧?
他万念俱灰地在他们身后用脚尖够那名表,直到踢到身后。
“柳上尉这是在执勤么?”龙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着痕迹地回头看林深一眼。
林深一脸无辜。
“别被他的样子骗了,他是个小贼。”
“哦?偷了什么?”龙骧睁着眼睛装瞎。
柳闻止一蹙眉:“满地都是。”
“哦,这些啊……”龙骧轻笑一声,突然亲昵地牵住林深的手,将他带到身边,“这都是我送他的。”
柳闻止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林深则一脸状况外。
“还没有介绍,他是我的Omega。”龙骧继续语出惊人。
林深被他在肩膀上拍了两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全然无法反驳。他要是现在说个不字,就要去坐牢、收监,被Omega保护协会监管起来,他可不想落入他们的魔掌。
柳闻止知道他在瞎扯,含讽带刺道:“大选帝侯什么时候有了Omega,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柳上尉不也是么?”龙骧说着,扶着林深的双肩将他转过来,深情款款道,“瞧你,跟我划分得那样清楚,别人都不认得你了呢。是不是要向柳上尉证明一下?”
“哈?”林深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龙骧哄道:“来,亲一个。”
林深脱口而出:“亲你个……”
话没说完,就被堵在了嘴里。
柳闻止再也看不下去,赶紧走人,他要来三杯啤酒压压惊。
白沐霖甫一睁眼,就赶紧闭上。
“醒了?”程夜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白沐霖装死。
程夜起身,往外走去。
白沐霖忙不迭坐起来:“阿夜哥哥!”
程夜的身影顿了顿:“醒了就回家去,早点休息。”说完还是要走。
“程夜!”白沐霖掀开被子跳下床来。
但是他身体没有恢复,一落地就腿一软,跌坐在地。
程夜本已握住了门把手,此时蹙着眉头扫过来,白沐霖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上床,乖乖坐好,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身体不好,现在越来越多的Alpha对Omega的身体状况有要求。
所以他平时很忌讳在程夜面前生病,特别是在柳闻止做了他的副官以后。
柳闻止是能开机甲的Omega,即使放在全是Alpha和Beta的军校里都出类拔萃,白沐霖觉得自己只能去学个胸口碎大石才有可能比得过他,一度很是灰心丧气。
程夜慢吞吞踱到他床边,却没有坐,定定地站在那里等他讲话。
白沐霖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刚才也是条件反射地喊程夜留下。
可是留下了又有什么好讲呢?
他们两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程夜对数学和天体物理很感兴趣,也对机甲收藏颇为着迷。可这种东西白沐霖即使努力学也看不懂,遑论跟他交流了。一旦提起这个,程夜的眼神就变成“你个智障”。
那要讲他为什么选一个假扮Beta的Omega做副官,还带他回房么?
明明那里的家居、装潢都是自己过手的,程夜住进去以后,也是自己天天跑过去打扫的,但是他都没有在那里过过几夜。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讲的呢?他自己想起来都很烦。
但是他不说归不说,眼泪还是刷一下流了下来。
程夜默默给他抽一张纸巾。
白沐霖仿佛被这个举动鼓舞了,右手用力攥着纸巾,轻声啜泣:“你明明知道我在的,你还带他来,让我难堪……你比我大五岁,你却这样欺负我……我真的好气啊……”
“滴滴,滴滴!”程夜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电池电量低。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白沐霖吸着鼻子开始翻包:“你这个人怎么出门又不知道充电的……”
翻出一个充电宝递给他。
程夜接过,往裤兜里塞去。
“你不要揣在兜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偷吃东北大板。”白沐霖一边拭泪,一边把自己的包递给他。
程夜停止了往口袋里塞的动作:“我拿你的包,像什么样子。”
“那你用手拿着。以后别什么东西都往口袋里揣,不然裤子容易变形,我又要给你熨。”白沐霖嘱咐道。
“你不会拿去干洗么?”程夜把充电宝缠了几下,与手机一齐拿在手里。
“星芒基地那个鬼地方哪有干洗店啊。”白沐霖抱怨,“而且别人洗又不干净,谁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精油,穿在身上万一过敏了呢?”
“那你就不用回去了。”程夜没有什么情绪地说。
白沐霖瘪嘴,软绵绵地跟他吵嘴:“那你叫别人给你洗衣服去。”
他说完觉得自己好惨啊,像是人到中年被抛弃了的家庭主妇,手里什么筹码都没有,只能出卖廉价劳动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发现程夜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白沐霖看着对面的那堵墙,整个人哭得呆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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