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懿宁一直在盘算什么时候再去做跳舞兼职的事情，因为他吃烤肉长痘了，他妈妈最近彻底不给他零花钱了。说是等到下周比赛结束，再根据他的比赛结果来给零花钱。苏懿宁最近什么都不敢吃了，生怕自己体重有一点变化，怕自己又长痘。

    苏懿宁就是娇，皮肤也被养得娇。稍稍磕碰皮肤立刻就会红起来，值日扫地扫多几分钟，手指还能起茧子。可苏懿宁本人却不觉得自己娇气，他可喜欢凑热闹了，最近跟小胖熟了，小胖喊他去打篮球，他还去了。

    余误也是最近这几天才发现苏懿宁跟小胖成朋友了，他挺惊讶苏懿宁能正常跟别人做朋友。他甚至怀疑过苏懿宁是不是又花钱买朋友了，可观察了一下，似乎又不是。小胖还给苏懿宁买喝的了。余误对于这个现象感到很欣慰，同时也希望苏懿宁有了别的朋友以后不再缠着自己。

    “余误，余误！”苏懿宁却拿着饮料朝他跑过来，“你坐着不无聊吗，我们去打球好不好？”

    余误没接他的饮料，任凭苏懿宁递饮料的手停在半空中。

    “小胖能让别人跟我们玩，去打球吗余误，我觉得挺好玩的。”

    “不去，你自己去吧。”估计他一过去，其他同学都吓得散开了。余误不想扫兴，他知道自己在其他同学心目中是什么样的。

    苏懿宁却悄悄地掏出了手机：“那什么，你也看到了。小胖现在真的是我的朋友了，你能加我为好友了吗？”苏懿宁迫不及待道，“你答应过我的。”

    “……”原来苏懿宁去交朋友的目的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为了拿他的联系方式。余误还以为苏懿宁能把这事忘了，结果这会二维码都怼到他面前了。

    “没带手机。”余误说。

    “那你手机在教室吗，我去拿。”苏懿宁激动道，他知道余误愿意加他为好友了。他高兴极了，立刻就蹦起来，“我这就去拿。”

    “不用，是我手机坏了。”余误说，“还没拿去修，改天吧。”

    “你不会是为了不加我，才找这个借口吧？”苏懿宁怀疑道，“要不这样，你先用我的手机登录账号加我，然后你手机修好了，我再找你聊天。”

    “我说改天。”余误重复了一遍，“没骗你。”

    苏懿宁有些怀疑，但还是信了：“好吧。”他只能答应，“那你坐着不无聊吗，这么好的体育课，你不去玩吗？”

    “在你黏上我之前，你也不去玩。”他们两人都是独来独往的，现在苏懿宁黏上来，倒是想拉人去玩了，“别管我了，你去吧。”难道能交到朋友，余误不想苏懿宁只黏着自己。

    “不去。”苏懿宁说着，一屁股坐到了余误的旁边，肩膀靠着肩膀。

    余误往旁边挪了点，苏懿宁也跟着挪了挪。

    “别靠过来。”余误推了他一下，“你再靠过来我就走了。”

    苏懿宁这才稍稍拉开了距离。

    两人什么都没做，就坐在一起看着操场上的人发呆。苏懿宁不知道从哪儿捡了根树枝，在地上虐待迷路的蚂蚁。

    “余误，你还是来看我比赛吧。”苏懿宁说，“你来了的话，我感觉我能拿冠军。”

    余误在犹豫，他一方面不想跟苏懿宁的关系变得更好，另一方面又想让苏懿宁变正常。即便让苏懿宁变正常并不是他的职责，苏懿宁也跟他无关，可余误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他被奶奶教得很好，不浪费粮食，也挺乐于助人，就算路过看到小猫受伤，他都会帮忙救治。

    余误平时脸臭得不行，总是冷冰冰的，在学校也不爱说话。学习成绩差得要命，还是个热衷于打架的混混。他可能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你为什么想我去？”余误问他，“为什么是我？”

    从来没有人会选中他，除了苏懿宁。

    “为什么不能是你？”苏懿宁很大方地承认，“我想你去看我比赛，有什么不对啊？”

    反倒是余误的问题变得奇怪了，余误不知如何回答。

    “反正我把门票给你，你来的话，我一定能在观众席上看到你的。”苏懿宁说，“我想你来。”

    ……

    余误并没有去苏懿宁的比赛，并不是余误不想去，而是苏懿宁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的比赛并不在他们这个小县城，而是在最近的大城市。余误压根就不可能为了去看他的比赛大老远跑一趟，他的钱包也很空。

    “白痴。”余误没忍住骂了一声。

    但或许余误是被苏懿宁给白痴到了，以至于他也变成了白痴。苏懿宁去比赛的这一天，余误在网上看了半天苏懿宁的视频。他发现苏懿宁确实是小有名气的，网上搜他的名字，各个媒体都在夸他年少有为，是芭蕾舞界不可缺失的宝藏。

    苏懿宁有一张极漂亮的脸，他身体软极了。视频里的他无论是独舞还是团体舞，都表演得十分出色。余误不懂这些，但他却能在团体舞中第一眼就认出苏懿宁，即便这个视频的像素只有720p。

    余误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发现自己太过于在意苏懿宁了。他把手机放到一边的时候甚至皱起了眉头，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好奇，苏懿宁实在是太怪了。

    手机响了几下，是苏懿宁给他发消息了。余误又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苏懿宁给他发了四五条消息：

    “结束了。

    “我才想到比赛的地方好远，你来不了。

    “我拿的第三名。

    “下个星期可能不能来上课了。”

    余误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没有回应。他不知道怎么回，他就没有在聊天软件跟别人聊过天。余误想了会，想干脆不回算了。但他才把手机放下，苏懿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余误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窸窸窣窣的哭声，余误等了会儿没听到苏懿宁发话：“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在他眼里第三名也是个很不错的名次。他还知道今天这场只是预选赛，苏懿宁这个名次已经把不少人刷下去了。

    “我不能上学。”苏懿宁似乎很懊恼，他并不是为了比赛结果而哭的，“我不上学就见不了你了，可是我第三名，我妈妈肯定不让我上学了。”

    余误沉默了一阵，他还是觉得苏懿宁的妈妈有点问题。可这是苏懿宁家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余误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算了，看不到我你可能更高兴。”苏懿宁叹了好长一口气，“我妈妈要回来了，晚些再找你，拜拜。”

    “苏懿宁。”余误喊住了他。

    “啊？”

    余误却沉默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喊住苏懿宁做什么。他想了会儿：“早点回来上课。”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但苏懿宁可能就真听了他的话，下一周真准时回来上课了。余误看着自己桌面上放着的早餐，不知为何内心有些复杂。

    这会苏懿宁坐在他旁边笑眯眯的，还是贱笑的那种。

    余误不想理他，苏懿宁就一直碰碰他的肩膀、戳戳他的手指。

    “别闹。”余误不耐烦道，“别贴上来，坐过去点。”

    “你不是想我吗？”苏懿宁问，“我争取了好久才能来上课的。”

    “不。”

    “为什么？”苏懿宁不解，但无所谓了，“我攒点钱给你作为车票，下次一定要来看我比赛啊。我一定要让你来。”

    “不去。”

    “你去嘛，你不来我都觉得没意思。”苏懿宁叹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要一周见不到你。”苏懿宁悄悄地握住了余误的手，“我两天没见你，我都想你想得够呛。”

    余误果断把手收了回去：“你要怎么攒钱？”他好奇道，“又去跳舞？”

    “没有，我想别的办法。”苏懿宁这么说着，但实际他已经在想要挑个时间再去联系店老板做跳舞兼职了。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跳大胆一些的舞蹈，舞姿不用太规范，而且台下的人只注视着他。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苏懿宁挺喜欢的。

    “你把钱还给邱彤彤没有？”余误问他。

    “还了。”苏懿宁如实回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找她借钱了，你放心吧。”

    “嗯，还有我不去你的比赛，别找兼职。”

    苏懿宁的表情有些古怪：“那你怎么才能去？”

    “等你到了决赛圈再说。”余误竟然这么说道。

    这个回答是苏懿宁完全没有想过的，他有些意外，余误竟然不是在拒绝他。

    “那我一定会到决赛的，嘻嘻！”苏懿宁的心情立刻就好了。

    余误没管他对着自己笑得满脸灿烂。

    余误不知道苏懿宁能来上学的代价是什么，但苏懿宁的成绩一向很好，即便跟他一起坐在后排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学习。余误最近有被他影响到一点，也开始听课了，只是他落下的课程太多，多数都听不懂。

    余误认真听了几节课，总感觉费神又费力，他决定去买个喝的冷静一下。

    苏懿宁这次竟然没有跟上来，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看书。

    余误没有多想什么，还以为苏懿宁终于不缠他了。直到傍晚放学余误收拾东西回家，才发现自己家钥匙不见了。

    而余误能唯一能想到的犯人已经早早溜之大吉

    “你是不是偷我钥匙了？”余误给他发了条消息。

    “对，晚些还你。”苏懿宁竟然承认了，“我去配一把，晚点去你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