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懿宁一直在道歉，余误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可苏懿宁道歉完全没在点上，他仅仅是为了道歉而道歉。

    “你闭嘴吧。”余误说，“知道错了再跟我说话。”

    “我已经知道错了呀！”

    “你不知道。”余误瞪了他一眼，他大概也有些生气，“你今天说不出来哪里有错，明天我就会去找老师换位置。你本就不应该坐我旁边。”

    余误这句话让苏懿宁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千方百计才换到的位置，才不要被换走。而且因为换这个位置，老师都找他谈话好几次了，还是他再三确保成绩不会再下降，老师才同意他坐这里的。

    余误在老师眼里是个不太好的学生，苏懿宁自然明白。但他就是非余误不可。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的。”苏懿宁叹了好长一口气，“你不要换位置。”老师早就想让他换了，要是余误去说一声，那不得立刻马上把他们两个分开吗？

    苏懿宁非常懊恼。因为余误不再搭理他，所以课间苏懿宁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他想着去小卖部给余误买饮料喝，如果余误收了他的饮料，那就证明他还是有改正机会的。

    不就是半夜去他家睡吗，余误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啊？难道不是他让自己早点回学校，才导致自己多想的吗？

    “咦，苏懿宁？”从小卖部走出来时苏懿宁看到了邱彤彤，她买了根冰棍吃。

    苏懿宁瞄了她一眼，没回话。在他眼里邱彤彤并不算是他的朋友，而且他没有朋友这个概念，便直接无视了邱彤彤。

    他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没礼貌，邱彤彤一把逮住了他：“喂，我叫你呢。”

    苏懿宁皱了下眉：“有事吗？”

    “喊喊你不行？”邱彤彤纳闷，她本来就是自来熟的性格，“给余误买饮料呢？”

    “对。”

    “你对他真好。”邱彤彤道，“对了，你来我班里一下，顺便帮我拿个球给余误呗。”

    “球？”

    “是啊，咱们一起回去，你不是路过我们班么，我也懒得去找余误了。”邱彤彤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懿宁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还很大方地跟他分享，“上次晚上跟余误打球，我把他的球拿走了。我带来学校跟别人打了一场，现在用完了正好还他。”

    “哦。”苏懿宁没什么反应，“你们出去打过球……你有余误的联系方式？”

    “有啊，你没有吗？”邱彤彤还反问他，“加的微信啊。”

    当然没有，他想加来着，上次余误也同意了。但余误找了个借口说是手机坏了没去修，就是不加他微信。他给余误都是发短信的，而且余误总是不屑于回复。

    “我能看看吗，余误的微信。”

    邱彤彤没有怀疑什么，回班级拿篮球时把手机给了他：“能看啊，但我们没聊什么。”

    苏懿宁赶紧拿过她的手机，发现余误跟邱彤彤倒是没聊过天，只有两条语音通话，估计是之前打球才联系了。苏懿宁又看了下余误的朋友圈，只有两张好久之前拍的风景图，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即便如此，苏懿宁还是酸得厉害。他想直接删了余误，但他一忍再忍，还是忍住了这个举动。

    “余误没加我微信。”苏懿宁说，“真羡慕你，我还没跟他打过球。”他把手机还给了邱彤彤，心里难受得厉害。

    “羡慕什么，下次一起打呗。”邱彤彤说，“帮我把球还给余误啊，谢啦。”

    说着她转身就要回班。

    “等下！”苏懿宁喊住她。

    邱彤彤回头：“咋啦？”

    “你们是单独约出去打篮球吗？”

    “不是，还有我几个朋友。因为上次在他家看到了篮球，我们又住得近，我才喊他出来的。”邱彤彤解释道，“下次喊上你啦，你现在就回去加余误微信呗。”

    上课铃打响，苏懿宁也得赶紧回班里了，他抱着篮球，心里却总感觉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邱彤彤杀死。他想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掐到窒息。但他只是这么想罢了，毕竟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苏懿宁还是知道的。

    回到班里的时候苏懿宁就像一根蔫了的咸菜干，他可怜兮兮地坐回位置上，碰了碰余误的肩膀。

    “邱彤彤还你篮球。”他说，“就因为我不是女生，你才不喜欢我，对吗？”

    余误看了他一眼，只感觉苏懿宁又在发神经。而苏懿宁见余误不回话，还以为自己说中了余误的心思。然后他开始坐在旁边碎碎念：“我果然得去变个性你才喜欢吗，可邱彤彤也没胸，那我——”

    “闭嘴。”余误听不下去了，“放学再跟你扯。”

    “哼。”

    苏懿宁反倒委屈上了。

    两人都没想到放学后的谈判竟然谈崩了，苏懿宁显然是被邱彤彤的事情给刺激到了，这会连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甚至倔着跟余误争论，说余误出尔反尔找借口不加他微信。还非说余误喜欢邱彤彤，气得脸都红了，声音扯得老高，倒像是个小泼妇。

    相反余误倒是很冷静。

    “我没骗你，当时我手机确实坏了。但当天就修好了。”余误把手机拿了出来，甚至把修手机的账单递到了苏懿宁面前，“我没骗过你，我说的是改天加你，又没说不加你，你发什么脾气。”

    “那你倒是加啊！”

    “你没再加过我了啊。”余误说，“而且你给我发短信和打电话，我也有回过你。所以有什么必要再单独扯加微信这个事？”余误皱着眉，他看着苏懿宁在他面前气得一蹦一跳的，心里也不痛快。

    放学后他们找了个奶茶店谈的，现在整个店的人都盯着他们看。余误觉得丢脸死了，巴不得捂住苏懿宁的嘴巴让他别再说话：“你说话小声点，再扯高声音发脾气我就直接走了。”

    苏懿宁气得不行，但他怕余误真走了，便又巴巴地扯着他的衣服。

    “你为什么跟邱彤彤去打球，她是女生，你怎么跟她玩都不跟我玩？”

    余误看了苏懿宁一眼，想说其实你的脸比邱彤彤的脸更像女生，但他没说。他被苏懿宁吵烦了，便直接把添加好友的二维码怼到了苏懿宁面前：“现在就加你。”

    苏懿宁立刻拿出手机来添加好友，他看到余误点了申请通过才松了口气。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余误问他。

    苏懿宁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他扁了扁嘴儿：“我知道我有错，我不应该半夜去你家。对不起，我不敢有下次了。我只是因为太想见你了，所以才这样做。我会乖乖的，以后得到你的准许再去你家。”他感觉这些话余误应该是爱听的。

    但事实上苏懿宁说一套，心里想着的是另一套。他决定下次私自去余误家要再小心一些，不能再让余误发现。但现在，哄好余误比较重要。他巴巴地看着余误，伪装成一副全世界就属他最可怜的模样：“好不好嘛，你原谅我一次。你不要找老师换座位，我一定很乖很乖的。”

    余误感觉这次的道歉终于像那么一回事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心软了。

    “你不要换位置，我最近看你都在听课，你想学习吗？”苏懿宁戳戳他，“不如我教你学习好不好？我教你学习当赔罪，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好吗？”

    余误想放过他的。余误觉得他态度看上去还算诚恳，想这件事就这么翻篇算了。他知道苏懿宁本来就是这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只是余误在翻篇前，问了苏懿宁一个问题：“你黏着我干什么？”余误问出了他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你换别人不行吗？”

    苏懿宁显然是被问得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像是遇到什么世纪难题，表情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啊？

    对哦。

    为什么他就非余误不行呢？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可以试试。”苏懿宁竟然是这么回答余误的，“我去试试我能不能黏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