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层几乎忙做一团，见到沈秋白来了，所有人都收起慌张的神色，在舒茉看来，他们似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簇拥上来，想要立刻和他分享情况，沈秋白摇头，先回了办公室。

    大家都太忙了，甚至没几个人注意到一个戴着红色蝴蝶结的女孩跟着他进了房间。

    沈秋白脱下外衣，让舒茉坐在沙发上等待，她乖乖听话，沈秋白拿起桌上的文件，立即准备离开，参加会议。

    舒茉就这样望着他，乖乖的，他停住脚步，返回，在她面前俯身，抚着她的脸，轻声说：“抱歉。”

    舒茉迅速摇头，她拉着他的衬衣，仰头说：“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你……”

    沈秋白亲了亲她的侧脸和额头。

    他离开了。办公室是半透明玻璃围起的，舒茉看到大家匆忙进了会议室，而远处的办公区也逐渐归于平静。

    舒茉在沙发上左右瞧瞧，看到他把外套随意丢弃在这里，她还体贴地拿起，准备给他挂在衣架上。

    沈秋白的办公室很空，一张桌子，一个座椅，还有她身下的沙发。

    后面就是成片的落地窗，一颗不知真假的绿植在这里苦苦支撑，勉强增添了一分活气。

    他没有衣架。

    舒茉抱着他的外套，放在面前，轻轻吸了一口他的香水气。衣服的重量不同以往，她拿起来，果然摸到他遗落在口袋的手机。

    她顿时心跳加速，屁股挪开座位，想要给他送过去。但一想到会议室那么多人，她进去，肯定吸引了所有目光。

    还是别了。

    舒茉握着沈秋白的手机，不一会儿它就震动起来，她连忙点亮，手忙脚乱间，对方结束了通话，而舒茉面对没有任何锁屏密码的主界面，整个人都定住了。

    理性告诉她不要乱动，感性却先一步驱使她滑动了他的手机。

    还有比这部机子更模型机的么？初始的主题和壁纸，平铺的图标，唯一的使用痕迹就是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个红点，就连刚才的未接来电也没有在上端显示。

    他不喜欢打扰，震动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

    她像是被什么俯身了一样，迅速巡视了他下载的应用，太商务了，完全没有任何娱乐的内容，唯一的微博躺在最后一页的角落，好像是被迫下载的，始终没被他点开过。

    她手指微微颤抖，纠结片刻后，她打开了他的微信。

    映入眼帘的是一串静音符号，他把所有人都变成了免打扰。她不敢停留，手指轻轻滑动，想要找到自己在哪里，可她一无所获。

    她昨天才给他发过消息……难道他删除了？

    舒茉忍着眼泪，返回最初的界面，突然发现，他是有置顶的。因为是一串英文备注，她竟然没认出这就是她的账号。

    舒茉在读出那串英文时，呼吸都停顿了。

    「my baby girl」

    她点进去，里面确实是他们昨天聊过的内容，这就是她……

    舒茉完全没消化这个讯息，她呆呆看着她的备注，她的细胞、神经、就连心脏都停止了工作，陪她一起发愣，发呆。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舒茉像是个做坏事的学生，按黑，动作麻利地将手机垫到了屁股下面。

    沈秋白进来了。

    他关上门，寻找他的外套。舒茉傻愣愣地瞧他，他一笑，轻声问：“宝宝，看到我的手机了么？”

    舒茉猛地摇头。

    沈秋白挑眉，向沙发走来，舒茉赶紧起身，两只手微微发抖，不断把鬓角的发丝掖在耳后。

    沈秋白发现了他的手机。它平静地躺在她坐过的位置。

    他笑了笑，俯身拿走，另只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她浑身一抖，强作镇定地站直，完全不敢与他对视。

    沈秋白没有戳穿她，就这么离开了。

    他离开后，舒茉扶着沙发靠背，缓缓滑坐下来。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就像被病毒入侵一般，只剩下「daddy&baby girl」的霓虹标牌，在她大脑里放出了无数弹窗与烟花。

    还好沈秋白足够忙，让她有时间消化这件“骇人”的消息。她被吓到了，被甜蜜炮弹打晕，等她恢复理智，她已经坐不住，浑身热得发昏。她脱下外套，在办公室里不断踱步，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这里的每一根笔都摆放规整，整个深灰色的台面呈现出一种AI制出的机械美，她扶着他的座椅，食髓知味般坐了下去。

    她的手在他桌面上的东西流连，没有接触，像是女巫在给电子工具施法。

    他的电脑……银色的macbook，她见过几次，但他很少把工作带回家里。

    电脑这里面，应该不会再有她的信息。她轻抚它光滑的表面，她本没有打开的意思，但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依旧做贼心虚地收回手。

    进来的不是沈秋白，所以舒茉起身了。

    楚秘书是来取文件的。看到沈秋白灰色的办公室站了一个明媚的少女，她顿时停住脚步，几乎是本能地呵斥道：“你是哪个组的，不知道沈总的办公室不许外人进入吗？”

    她压制不住火气，正是又忙又生气的时候，她可不想因为实习生的错误再触领导霉头。

    舒茉顿了顿，两手放在身前，和她说：“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是沈总让我在这里暂等。”

    楚秘书拿起她面前的文件，狐疑地扫视她。

    一个没有任何“班味”的女学生，个头不算高，但身材修长匀称，有两条漂亮的长腿，还有优渥的胸脯。她顶着一头精心打理后才能呈现出的、依旧自然的卷发，公主头，脑后还戴着一只蝴蝶结。她站得很直，谈吐得体，虽然穿着有些休闲……

    下面是蓝灰色的牛仔喇叭裤，白粉运动鞋，上身则是樱桃红封边的方领紧身上衣，袖口也点缀着樱桃元素，就连她两双手都涂着樱桃红的指甲油。

    完全是个女孩美丽，年轻、有活力，单纯，可爱。果然男人都不能免俗，但她站在面前，楚秘书确实无法把她和沈秋白放在一起，沈秋白的择偶标准出乎意料，大家的想象中，应该是更加成熟般配的，可他居然泡了个学生妹？

    他的人设略有崩塌，楚秘书清清喉咙，回道：“抱歉，我以为是新来的实习生。”

    察觉她想要一个称呼，舒茉只好说：“我姓舒。”

    “舒小姐，抱歉。”楚秘书还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耽误进程，所以她扭身离开了。

    不知道谁还会推门而入，舒茉再也不敢动了。她像一个美丽的雕塑那样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微微斜着，双手放在膝头，做最淑女的姿态。

    但她很快就坐不住了。她想去卫生间。

    舒茉有些不安，等她实在坚持不住，她还是克服了抗拒心理，起身，英勇地扭开门把手。

    外面很安静，但会议室吵作一团。隔着百叶窗，舒茉依稀看到沈秋白站在长桌最前面，抱着手臂，眉头轻皱，他面前的员工激烈地探讨着什么，几乎要打起来了。

    真有活力啊，舒茉吞咽口水，背着手，悄悄走过会议室。走到办公区，她迅速扫视整个布局，找到了茶水间的位置，以及看着很像卫生间的地方。

    她快步飞过去，但依旧有几个人看到她，询问同事这是哪个组的，穿得这么喜庆。

    舒茉在卫生间拍了拍胸脯，还趁机对着镜子补了个妆。

    随后，她又做贼般迅速返回沈秋白的办公室，她甚至想把这个屋子反锁，她再也不想被骂了。

    还好他回来了。

    就像中场休息，沈秋白回来瞧瞧她，把门反锁，舒茉站起来，下意识张开手臂，他一把将她搂住，重重落在沙发上，而她落在他的腿间。

    他紧搂她的腰，舒茉坐在他的怀抱，有些委屈地瞧着他，沈秋白问：“肚子饿不饿？”

    舒茉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他笑着揉揉她的肚子，像是在安慰她空荡荡的胃。舒茉凝望他的脸，情深意切，沈秋白侧头与她对视，她情不自禁地凑过来，在他侧脸印下一吻。

    刚涂抹的樱桃唇蜜黏在他的侧脸，沈秋白没有察觉，她却看到了一片口红印。她本想立刻给他擦去，但看着看着，她的手就变成了滑弄他的下颌，她轻声说：“你好帅。”

    沈秋白笑了，摘下眼镜，捏捏发痛的眉心，舒茉又说：“你真的好好看。”

    “谢谢。”他礼貌致谢。

    舒茉就这么用手刮他的脸，把那个口红印偷偷刮走。沈秋白问：“想吃蛋糕么？”

    楼下有公司的咖啡厅，那里有些甜点。他说完便差人送上来一个，舒茉离开他的怀抱，人还是黏黏地望着他，等他端着小蛋糕回来，她立刻回到她的公主宝座，甜蜜地瞧他。

    沈秋白用勺子分出一点甜品，喂到她的口中。

    舒茉小口吃着，她伸手接过，沈秋白没有拒绝，哪知道她盛了一口，放在他的唇边。

    勺子上还有她的口红。宝贝的口红会遗留在各种各样的位置，衣服、餐具、水杯，甚至下面。她的口红多半是他吃的，以往他会介意，但与她在一起，沈秋白没有那么多她和自我的界限，她喂，他就吃。

    舒茉捏着他的领带，上下摩挲，“你忙完了吗？”

    “不会太早。想回家了？”

    舒茉确实很想回家：“我要陪你…等你工作结束，我们一起回家。”

    沈秋白起身，打算继续去开会。他让她自行点些吃的，会有人送到办公室。舒茉点头，她目送他离开，等他关上门，她拿起他的西服外套，把自己蜷在这个不够大的帐篷里，默默等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