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一整日。
沈总回办公室休息了,大家在会议室收拾残局,没事的可以离开,但没能完成的,还要陪领导在这加班。
楚秘书整理了文件,事态紧急,她忘了敲门,推门叫了一声沈总,沈秋白没有回应,楚秘书这才意识到沙发上睡着一个人。
舒茉躺在上面,穿着毛绒绒的毛线袜,身上盖着沈秋白的西装外套,露出半个同样毛茸茸的脑袋。她睡得正沉,楚秘书识趣地弯下腰,轻轻放下文件,几乎是用唇语和他交流。
沈秋白表示明白了,她迅速退下,关门都小心翼翼。
舒茉只是眯了一会儿,她醒来时,办公室没有开灯,外面却灯火通明,舒茉眯着眼,看他站在门口,与员工交谈,直到他们一一向他道别。
工作结束了。
舒茉坐起身,沈秋白进来,把她抱到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她盘在他身上,哼唧着,带着小鼻音。
“要回家了么?”
“嗯。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然后回家。”
已经九点了。
舒茉心疼地瞧瞧他,他把她放下,舒茉靠在办公桌上,看他打开电脑,手指灵动地敲打着键盘。
认真工作的男人确实太性感。她想做个坏猫,跳上他的办公桌,冲着他喵喵叫,或者抓他的领带,踩他的电脑,在他脖子下走动,用脑袋和尾巴蹭他……
她若是他的猫该有多好。
舒茉呢喃:“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身材火辣的秘书……以为你会在办公室这样。”
沈秋白笑笑:“是么?”
在她心里,他合该是个浪荡子弟,只知道日b。舒茉扯着他的腰带,呼吸急促地诉说着:“你不知道,不知道你和我说你在工作,我都在想什么……”
现在她知道他真的在工作,忙得发疯,她好惭愧,却忍不住幻想自己就是那个坏女人,那个美艳的秘书,白日宣淫,夜夜笙歌。
快点回家吧。舒茉祈祷着。
她彻底明白他每天都在忙什么了。如果她是他,肩负这么大的责任,她也会变态,而沈秋白无疑是个自控力极强的变态。
她睡去了,在睡前,她看到他打开手机,舒茉又是心头一震。她明白自己做了错事,她不该对他隐瞒她看了他手机的事情。她是个坏宝宝。
可她不敢承认错误,怕那个甜蜜的爱称因此消失。她自私地藏匿了这个秘密。
第二天早晨,是沈秋白把她叫醒的。
舒茉揉揉眼睛,还没彻底醒来,人就被抱到了洗漱池,他挤好牙膏,帮她刷牙,舒茉懵懵的,发出咕噜噜的嘟囔声,沈秋白等她清醒才归还牙刷的使用权。
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舒茉洗脸、刷牙,在卫生间清理身体,这是她外出前的习惯,因为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所以她也会在意他们接触时自己是否是美丽的。
她走出卫生间,来到衣帽间,这里挂着她要穿的衣服,竟然是一条长袖的裙装,很多花边、蕾丝,但不夸张。裙摆内部还有一层一层的布料当做裙撑,所以蓬蓬的。她穿好衣服,化妆台放着一个宝蓝色的蝴蝶结发饰,和她的衣服匹配。
沈秋白多喜欢她穿得淑女些,几乎是小香风狂热爱好者,他到不怎么喜欢她可爱,今天怎么转了性了?不过舒茉并不关心,不需要自己做选择,他给什么她都接受。
她梳着头发、化妆,打扮结束,沈秋白还喂她吃了早餐。
他穿着一件驼色大衣,和她的外套颜色搭配就像情侣装一样。
舒茉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她还没睡醒,一上车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人已经到了飞机场。舒茉彻底清醒了,沈秋白递给她飞机票和一本港澳通行证,她努力分辨现在的形势,可他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就与她一起上了飞机。
不是吧,他们要去香港?去……
沈秋白从大衣口袋,拿出两张票,舒茉差点尖叫出来。
他要陪她去迪士尼!
天呐,舒茉望着那两张票,先是惊喜万分,忽然,她又觉得一股疼痛涌上心头,让她眼泪充盈。她笑着和他道谢,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他们走得匆忙,沈秋白只坐了普通的头等舱。吃食一般,舒茉却吃得很开心。
他没有叫专车接送,而是和她搭乘地铁去了迪士尼乐园。这是一条专线,上面布满米老鼠之类的经典角色,孩子们在车厢吵吵闹闹,舒茉望着他们,其实她没有那么想去游乐园,因为能和他在一起,哪都是一样的。
可他还是记得她没能去成的事情,选择了立刻补偿她。
即便是妈妈也没这样做过,大人总是给她承诺,说着做个乖宝宝,就会有糖果,会带你出去玩,会早点回家,会陪着茉茉,他们让她别害怕,别怕,妈妈会陪你长大,爸爸会陪你长大,还有姑妈。
可他们都食言了。
所有人离她而去,忘记了他们的承诺。
外面的朝阳太刺眼,她靠在沈秋白的肩头,泪水滚落,她立刻擦拭,就像她没哭过一样。
迪士尼没什么好玩的,走路很累,游行看不到表演,晚上的烟花还要等很长时间。拍照需要排队,坐茶杯也需要排队,一瓶水都要三十五港币。真是受罪,沈秋白想,舒茉也这么想,可拉着的手没这么想,它们紧紧拉在一起,走向下一个、下一个“值得一去”的项目。
迪士尼城堡前游人如织,舒茉拿着棉花糖,看向在这里合影留念的人们,沈秋白陪她停下脚步,问:“也想拍照么?”
他们没有合照。一张没有。
想到这,舒茉点点头,沈秋白阔绰地拿出几张“百元大钞”,让负责拍照的人给他们拍照片,他就像活在上个世纪,抱着她的肩膀,让城堡在他们的斜后方……完全的八十年代风景游人照。
但舒茉喜欢极了。
她拿着照片,和他说:“谢谢。”
沈秋白摇头,问她要不要吃肯德基。何等可怕,吃肯德基也要排队,而且一杯可乐的价格都能让人两眼一黑。
两人花了三百左右港币“美餐”了一顿。
只要孩子高兴就好。沈秋白像隔壁桌生无可恋地举着冰淇淋的家长那样沉思着,只要茉茉开心就行。
吃饱喝足的舒茉正在端详自己的指甲。忽然,舒茉拿起手机,握着他的,把他们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又放在他的腿上摆拍。
终于拍好了。舒茉笑眯眯地端详他们的照片,然后收起了手机。
他们买了不少东西,贵的离谱,沈秋白花光了他换来的港币,还好可以刷卡,不至于窘迫地呆在收银台。舒茉歉疚地看看他,沈秋白安慰道:“喜欢的话,都买给你。”
舒茉说:“就像鬼怪大叔那样!”
沈秋白没看过,问什么样,听说对方在便利店耍阔,沈秋白不禁笑了起来。
他可以买下这家店铺,只要她想。
吃喝玩乐,然后占个好位置,看着烟花表演。
舒茉仰头看天,声音有些发涩。她说:“谢谢,谢谢你陪我来香港玩。”
“不必谢。”
“我没什么可给你的。”舒茉轻轻说着,“怎么办?我该给你什么?”
“什么都不必给。”
“那我们……”舒茉想到唯一能回报他的方式,就是和他做。她看了看里面的酒店,沈秋白半开玩笑说,“太贵。不住在这里。”
舒茉问:“那我们明天能回家吗?我还得上学……”
“请假。有些赶。”
沈秋白还想带她去看看港大。
舒茉点头,有些惆怅地抱住了他。
回到酒店,两个人都累得要命。他们没做什么,单纯地抱在一起,舒茉问他:“你以前来过迪士尼乐园么?”
沈秋白摇头。而且他决定,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
“那你上大学期间都会去哪玩?”
“要读书。”
“那香港好玩的地方你都没去过?”
“坐地铁去尖沙咀,在九龙公园闲逛,要么去看海。”
“就这样?”
“不然?”
“你不该纸醉金迷,豪掷千金,每天都是游艇party……”
“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也是,虽然你身兼京圈太子爷和港圈太子爷双重人设,但爹地完全是个文艺青年,只会在蓝色落日下漫游海岸,叼着烟,脑袋里回想几首张学友的金曲,惆怅地叹一口气。”
“……”
沈秋白说,这个误解更深。
舒茉却乐得直打滚。
她追问他大学时期都做了什么,他也是如此,准备考试,学习,无聊的时候确实会集结三五朋友,喝酒,食烟,听他们讨论时事政治,金融动态,他很少参与讨论,就是倾听。
舒茉问他的朋友现在在何处,沈秋白说,已经过去将近十年,大家各奔东西。
沈秋白身边也没多少玩得好的人的样子,不然也不会天天和她混在一处,男人们一起玩终归自在点,和异性多是拘束的。不过沈秋白此人大概没有放松的概念,在她面前就是最放松的了。
她支起脑袋,抱着他的头,用手理着他的发,他准许她这么“爱抚”他,然后抱起胳膊,缓缓闭上眼睛。
小鸟仍在啾啾。
“我还以为你会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那样,虽然御女无数,但是只吻最爱的人。”
沈秋白一阵沉默,又听她说:“就是那种她死了你们都给我陪葬…什么把他腿废了看你还想不想跟他…什么天凉王破……”
“……”
沈秋白听了半天,最终总结:“少看那些没用的。”
还有一句最经典的,我们只是肉体关系,你不能爱上我,爱上我,我们就结束了。
舒茉本想当成笑话讲给他听,可她哽在喉咙,隐约觉得,他或许是这样的“霸总”,他们都太爱无能了,而她沉迷在他的游戏王国,臣服她的君王,她把他当成上帝,当成主,可他也是个肉体凡胎,每当她的意识脱离他们的情趣关系,那种空虚让她无法接受。
她说不出口。
她不敢随时叫他的名字,更不敢和他说……她爱……
爱他。
她怎么能不爱呢?他对她太好了,他侵占她的身心,她身上都被他的香水腌入味了!他太聪明,会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他关爱她,用心在疼她,看吧,他一整天都在忙工作,第二天还要用最高规格的主题乐园弥补她,是他亲自来陪她的。她怎么能不感动,怎么不动容,怎么不依赖?这是爱吗?她心疼他,心疼极了。
就像他们说的,心疼男人是痛苦的开始,她的痛苦本没终结,只不过被他的童话世界屏蔽了,撕开这情欲游戏的伪装,她得到的只是双重的痛苦。
她该清醒。
她不能沉沦。
她必须理性……
“睡吧。”
“嗯。”
去他的大学,她怎么会不期待呢?他坐在窗前,旁边的人高谈阔论,和她同样年龄的沈秋白那样安静,烟气缭绕,她隔着玻璃窗,与他在梧桐雨中对望。
却……上穷碧落,两处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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