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知名校友,沈秋白依旧能随意进出校园,他带她去了他常去的教室,常坐的座位。港大的建筑颇具英伦风情,落叶之下,舒茉牵着他的手,和他在小径漫步,他没有要看的朋友和老师,也没什么人生感慨要传达,完全的观光。
舒茉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看到他坐在图书馆的座位上,和她说他常在这里复习。
十年……她那时候在做什么?她不敢回想。
那时候,她还有妈妈。
舒茉强忍着泪水,从背后抱住他,沈秋白拍拍她的手,轻声说:“别人在学习。”
于是他们去外面拥抱,在角落里接吻。
他订了下午的飞机。舒茉不知该怎么疏解自己的情绪,唯有沉默。
他察觉了她心事重重。飞机上,他将她用毛毯裹好,如果不是为了遵守规则,他大概会把她抱在腿上,拍着她,哄她入睡。
舒茉确实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醒来是也有些疲惫。沈秋白去停车场取车,舒茉等他过来,默默钻进副驾驶,她钻过了头,人都跌在他的身上,可惜这里不能停车,沈秋白把她扶正,给她系好安全带,迅速出发了。
舒茉哈欠连连,沈秋白询问她是不是太累了,舒茉点头,垂着眼眸,不知在思索什么。沈秋白的手机传来几声震动,她忽然一抖,想起那个备注……
对了。她还没和他认错。
回到家,沈秋白脱下外衣,也舒了口气。但舒茉有些紧张,她微微发抖,沈秋白抬起她的脸,她却蓄满眼泪,扶着他徐徐下跪。
“我做了错事。”
“怎么?”
“我……”舒茉难以启齿,这句话似乎比我爱你还难说出口。
沈秋白静静等着,最终她开口,说:“对不起,我看了你的手机。”
他最不喜欢别人侵占他的领域,她知道他会生气,会不开心。请狠狠惩罚她吧,她用偷来的信息揣测他对她的感情,而她也因此产生了许多心思。他只需要打她,让她明白她的错误,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舒茉,你是对幸福过敏么?她质问自己。
舒茉,因为你不配得到爱,得到温暖和幸福。
沈秋白静默半晌。
“仅此而已?”
舒茉点头。
沈秋白瞧瞧她,没有笑。她在发抖,像是对某种不可名状的事物有着深深的恐惧。
她在害怕美好和幸福么?她看了什么?沈秋白不难猜测,他对她的特殊关照,她的备注。她柔的几乎滴出蜜的眼神出卖了她。
那又如何呢?舒茉。这有什么可怕?
沈秋白望着她,用膝盖微微顶起她的下巴。舒茉抬头看他,就听沈秋白叹道:“你确实做了坏事。”
坦率面对自己的心思,舒茉反而松了口气。
她不清楚这是不是爱,更不清楚沈秋白的想法。但她心态堪称平和,不爱就不爱,完了就完了。最差不过是分手,或是人生结束,又有什么所谓?
舒茉总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如果她想上他那所学校,她还需要更好的绩点,更好的雅思成绩。哪怕沈秋白最近对她放松了要求,但是为了让他更喜欢她,她愿意为了他受学习的苦。
舒茉多数时间都泡在图书馆,也听从沈秋白的建议,参与了一些学校的活动。她像是开窍了,或者是在加倍地讨好他,在察觉舒茉渐渐改变,变得更努力上进后,沈秋白也给她提供了更多的帮助与压力。
她鼓起勇气和他说最想申请的学校是他读研时的学校,沈秋白感到一丝欣慰和喜悦,就像自己养大的树终于要结果,她会追随他的脚步,成为世俗意义上优秀且成功的人,而他会为她保驾护航。
舒茉的英文写作本是短板,但有一篇纯英的论文无疑是一个加分项,不仅如此,在相关企业的实习经历也能增光添彩。沈秋白给她拟写了一份简历,舒茉需要做的,就是变成简历上写的那个人。
他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但是质量不达标,他这个后门是走不成的,舒茉很争气,她几乎每天都在挑灯夜战,和他核实具体细节,沈秋白耐心教导她,会借用职务之便安排她实习一段时间,也会动用同学关系帮她打探情报,在这个人情社会,沈秋白即便是美国总统也得欠下一笔债务,他是为了她才向别人开口的。
压力虽大,但更多是感动。
她会变成他期望的那个聪明美丽的淑女。
她会符合他的期待,做最优秀的女性。
只要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夸赞她是个好宝宝。
冬天到来,舒茉会像即将冬眠的熊,努力往他这个熊窝里钻。
年关将至,舒茉一学期的复习计划结束,她又参加了一次雅思考试,而这次,她取得了8.0分的成绩,几乎是质的飞跃。
现在英文写作与口语交流不再是她的障碍,如果沈秋白还愿意带她去国外过年,她能好好地给他露一手。
但他依旧没有出游计划,他忙得要命,哪怕在家也偶尔会被叫走,舒茉也懂事地没有多加要求。
寒假来临,舒茉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学习或者躺尸,这次她收到沈秋白的电话,通知她他需要出差,可能要离开一周的时间。
上学的时候,他离开这么久,舒茉勉强能接受,但现在她无聊得要命,他如果离开一周,她都能想象她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她没说话,沈秋白也没挂断,问:“生气了?”
他干嘛要笑?本来不生气的,现在她有点生气了。
她没好气道:“没有,我不敢。”
沈秋白笑了一声,低低的,在她心头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给我送两件衣服。”他说,“到机场,一个小时以内。”
“干嘛不让你的助理做呢?我在生气,你还使唤我……”舒茉说得很委屈,“你要走一周,我每天都吃外卖吗?你现在就要走我怎么办?我会饿死在你的床上,我要让你的家臭烘烘的……”
沈秋白仍在笑,舒茉气得想打他,她真的要气哭了:“很好笑?哪里好笑了?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难过,我见不到你,要那么久……
“乖。送过来。”
舒茉没好气地说:“怎么送啊!”
“开车。”
“我要把你的劳斯莱斯撞废!”
“好。”
“还有你地库里的两辆兰博基尼!”
“嗯。”
“还有你那辆保时捷,什么1234的…”
沈秋白顿了顿,笑着说:“那辆不要。”
“好啊,你最喜欢那辆,我就开那辆去,把你的车全部刮花。”
“别这样,宝宝。”
舒茉扬眉吐气地哼哼两句,随意嘟囔着就挂了电话。
她是这个学期才考下来的驾照,不用说他的保时捷,就连那个帕萨特她都不敢开上路。
舒茉非常窝囊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到机场的价格昂贵,舒茉觉得被宰了,而且她晕车非常严重,差点吐了。
她就这么可怜又憔悴地抵达了机场。
舒茉给他发消息,他没回,她气得拨了电话。
沈秋白正在讲话,所以没注意到。终于,他听到铃声,于是拿起电话。
那边传来舒茉委屈巴巴的声响,“我来了……你在哪啊,这里好多人,好冷……”
沈秋白从vip候机室出门,就看到舒茉站在那边东张西望,他走出去,舒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挑俊俏的身影。
她裹着羊绒大衣,把他的衣服递过去,沈秋白垂头看看,一件皱巴巴的衬衣。还有十几条内裤。她是把他的内衣柜打劫了么?
沈秋白失笑,她却不大高兴,缩在围巾里,眼里含着眼泪。
沈秋白轻叹,哄她:“乖,别哭。”
这么一说,舒茉顿时落下泪来,她侧着头,用手指不断擦拭坠落的眼泪,眼睛眨得飞快。
忽而,沈秋白递过来一张票。
舒茉从他手中抽走,泪眼模糊地望着。
一张飞机票,上面是她的名字。
“走吧。”沈秋白说,“陪我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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