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连姬想到如今纪瞻对她有求必应,再回想当初撩拨他一下,他避如蛇蝎的姿态,只觉意得志满,比买无数华服宝饰还要开心。
她悠悠笑道:“纪瞻呀,他现在对我百依百顺,听话得很。”
沈英英生得杏眼樱唇,本就娇憨,此刻瞪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她:“连姬,你真厉害,不仅驯夫有道,挑夫也很有眼光。”
她缓缓地道:“听我祖父说,驸马被调到中书省后,拟诏润色方面条理清晰、措辞严慎,不仅得陛下赏识,三省几位长官也是赞不绝口。”
沈英英的祖父沈相公是中书省的首席宰相,也是纪瞻如今的上级长官。
纪瞻从江南回来就升了职,调到中书省做五品中书舍人,负责替皇帝草拟、颁布诏书,也会帮忙处理一些不紧要的奏章。
单说这拟诏一责看似简单,实则门道颇深。诏书作为皇帝下达的命令,自是不能平白直叙,不仅要字字珠玑,官腔十足,还要体现皇家威严,总之是个十分麻烦的差事。
但入了中书省,做了皇帝近臣,接纳上奏文表,兼管内枢事务,于郎君仕途而言,也是幸事。
卫连姬感到欣喜,但面上故作淡然:“他读了那么多年书,也就这点本事了。”
沈英英却不赞同:“连姬你别这样说,驸马寒窗苦读,从地方考到长安,再从科举中拔得头筹,又入中书省,在民间已实属不易,跟你这与生俱来的天家公主自是比不得的。”
卫连姬抿嘴轻笑:“你怎么想起来为纪瞻说话,你之前不是一向不怎么喜欢这些文绉绉的郎君吗?”
车室内,蓦然一静。
只见沈英英眼睫低垂,双颊飞红,支支吾吾:“我……此一时,彼一时……”
卫连姬见状,促狭地笑了起来:“英英,你可是心仪哪个郎君了,特意来西明寺求姻缘?”
沈英英粉面含春,低头娇羞不已。
她沉默片刻,与卫连姬道:“连姬,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看上个寒门学子,他也很喜欢我,但门第之差,我、我就是怕家中长辈不同意。”
当今大卫世庶虽已合流,寒门庶子也可参加科举翻身做官,但百年历程的世家大族为嫡出娘子挑夫婿,多半还是会选门当户对的郎君。
“及第了吗?”卫连姬询问,又思忖,“若是考上进士可以安排个官位,慢慢扶持。”
沈英英叹道:“没有,他今年榜上无名,只能等待下一年的科考应试了。”
大卫的进士科也没那么容易考上,长安人才济济,每年都有上千人报考,可最终能被朝廷录取的,不过仅二十人左右。
考不中的那些学子,要么坚持留守长安闷头苦读,等待来年应试,要么灰头土脸,落魄返乡做其他活计。也有一些功利心比较强的,会攀附权贵家的娘子,以求锦绣前程。
卫连姬想了想,提醒:“英英,还是要当心别被有心人哄骗了去,现在的文人学子多的是攀龙附凤之人,卖身求荣者也不在少数。”
沈英英却不以为意,娇笑道:“周郎不会是那种人,他虽身世坎坷,但志向高远,人也有风骨。”
卫连姬作讶然状,试探道:“你这样向着他,该不会和他已做了那帐中夫妻?”
似乎被人戳穿,沈英英一瞬脸红如霞。
“真有夫妻之实了?”卫连姬问。
沈英英低头,吞吞吐吐道:“那晚他吃醉了酒,意识不太清明,一直说想我,我……”
卫连姬接口:“你半推半拒就从了他?”
沈英英羞赧点头。
卫连姬不屑笑道:“你那周郎若真有风骨,怎会与小娘子无媒苟合,冒然就要了你的清白身子。英英,你还是注意些。”
“哎,连姬,你不懂的。”沈英英摇头,不愿再谈此事。
她掀开车帘,瞧着近前的巍峨古刹,问道:“西明寺到了,连姬,你可要去与我一起下去?”
卫连姬闭上眼睛:“不了,我不信这些,我睡一会儿,在这儿等你。”
青昭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公主,奴婢可与沈娘子一道过去,我去替公主求个灵符,保佑平安康健。”
卫连姬应道:“随你。”
晚上纪瞻从宫里下值回来,卫连姬已躺在床上睡着了。
听见动静,她迷糊睁眼,软软地道:“啊,你最近回来得都好晚。”
纪瞻啜了口茶,温声道:“初到中书省,琐碎事务比较多。”
他放下茶盏,走到榻前,打量她片刻:“连姬,怎么了?看你这么累。”
卫连姬打个小小的哈欠:“今天出去了,和英英去了西明寺。”
纪瞻知道沈英英,沈相公的孙女,心性纯真,卫连姬行事也直爽,两人常有往来。
想起上次回余杭他带她去净慈寺,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他调侃:“连姬,你不是不喜欢拜佛吗?”
卫连姬睨他一眼:“我心血来潮想拜了,不行呀。”
她忽地福至心灵,俏皮一笑,从枕下拿出一个黄绫香包,放到他手心:“我还给你求了个升官符,保佑你事事如意,官运亨通。”
纪瞻受宠若惊:“连姬,你怎么,突然那么好?”
“难道我以前不好吗?”卫连姬反问,故意作出了委屈的情态给他看,“寺里的大师说心诚则灵,我在佛前跪了很久,特意给你求的,人家腿都跪疼了。”
纪瞻抚上她的膝盖:“我给你揉揉。”
卫连姬笑吟吟:“揉揉不管用,要亲亲才可以。”
纪瞻别有深意地道:“怎么亲,亲哪里?”
他都学坏了,越来越会调戏她。
卫连姬抬脚踹了纪瞻一下,力道轻柔,如调情一般。
她娇嗔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给你求了道灵符,心存感激,投桃报李,才这样伺候我的吧?”
纪瞻神色认真:“没有,我只是想你开心。”
卫连姬沉默片刻,坦言道:“给你的升官符是骗你的,那是侍女给我求的平安符。”
她微微冷笑:“我这样的人,天生不信神佛,我只信我自己。”
纪瞻不惊不恼,沉静笑道:“我知道,你那会儿在净慈寺能勾着我乱来,哪里会对神佛有什么敬畏之心。”
“那你方才还陪我做戏,假惺惺。”卫连姬撇嘴。
纪瞻拉她的手放在胸口:“连姬,我的心是真的。”
卫连姬心中波澜大起,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急急抽回手,搪塞:“哎呀,我累了,要睡觉了。”
纪瞻贴上她,低声道:“连姬,我还睡不着。”
卫连姬轻推:“你没沐浴,别碰我。”
纪瞻搂得更紧:“你和我一起去洗。”
卫连姬挣动:“你又想干嘛。”
纪瞻抱着她下床往浴室去,边走边笑:“我想和你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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