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七月末,宣华按例检查男宠功课。
她坐在荷池边的亭子里,懒懒地倚在小榻上,婢女轻执羽扇,为她乘风纳凉。
亭下站着一排排少年,她随意点了两个,要求他们背诵《男则》《男诫》某段,一人背出,一人支吾半晌,无果。
背不出的自是被下人拖下去挨罚。
紧接着是唱曲和跳舞。
一个生得俏丽的少年毛遂自荐,清了清嗓,轻轻吟唱。
唱的是靡词艳曲,少年音色清脆酥软,词直白,调婉转。
宣华漫不经心地听着,兴致缺缺。
又有一身段纤柔的少年站出,劈腿下腰,肢体灵活,时不时挺胯,跳得一支媚惑艳舞。
她看得有些犯乏。
蒹葭似见她兴味索然,忙安排下一项检查。
这项是查看男宠肩背腹肌,可够挺直,可有赘肉,还要扎马步比赛腿力和腰力,看平时锻炼身体的认真程度。
规矩是宣华定的,可她看着少年一双双望向她直勾勾的眼神,却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喜欢桀骜不驯的宠物,更有意思,更能生出成就感。
她向外逡巡一圈,注定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白衣少年。
旁的男宠都衣着鲜艳,打扮得华美俊俏,个个挤破了头,往最显眼地方站。
偏这个,非穿件半新不旧的白色衣裳,再板着张面无表情的脸,躲在众人后边,活脱脱一副家里刚死了人还在披麻戴孝的样儿。
宣华忍不住想逗弄他。
蒹葭会意,唤陆恒出列。
宣华慢悠悠地剥了颗青嫩提子:“唱首曲子来听听吧。”
陆恒低眉敛目,平平地道:“回公主,学艺尚浅,恐污公主尊耳。”
不想唱就不想唱,找什么委婉理由拒绝。宣华把指间提子摔进盘里:“那跳支舞看看!”
陆恒面上掠过一抹难堪之色,踌躇片刻,撩开衣摆跪下:“陆恒愿意领罚!”
“好!”宣华一拍几案,望了眼蒹葭,怒道,“宁折不弯,给我拿鞭子抽死他!”
高大的侍从持着竹节金鞭,往陆恒身上抽,带出一阵“噼啪”声响,听得众人噤若寒蝉。
这种金鞭是青楼里调教小倌专用,打下去是摧筋裂骨的痛,却不会轻易损坏皮肉。
陆恒脊背挺直,豆大的汗珠沿着白皙脸颊滴答落下,他咬紧牙关仍在强自忍受,不肯求饶一声。
“呵,骨头够硬!”宣华眯起眼叹道。
蒹葭接口:“在后院,陆公子也是经常挨打的。您安排的课业他做得最差,屡次被嬷嬷责罚。”
宣华不动声色地瞧着陆恒,约摸他挨了二十鞭子,她叫停,命人将他拖下去。
然后,吩咐婢女将他收拾干净带过来见她。
很快,陆恒跪在她面前:“公主。”
宣华挥退房内婢女,盈盈一笑:“之前人多,你既不肯唱,也不愿跳,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你深藏的才艺?”
态度和善得仿佛方才命侍从鞭打他的人,不是她一样。
陆恒为难道:“公主,我真的不会……”
每次考试垫底,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从心里排斥公主教导的东西。
宣华审视他一番,降低要求:“你说唱和跳都不行,那教的词你总该记得吧,四书五经都能背下的人,你念几句词儿给我听听。”
陆恒窘迫。
公主教的词,听着就让人羞赧,说出更是……
他想了想:“我给公主默下来吧。”
“不要!”宣华摇头,蛮横道,“不要你写,我就想听你念出来!”还补充,“我要听那首《西厢》!”
《西厢》是比较露骨的一首词。
陆恒拗不过,犹豫良久,吞吞吐吐:“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
“还有呢?”宣华催促。
陆恒因之前挨打忍痛而显得苍白的脸,不由染上红晕。
他也不肯再往下说。
宣华一心逗他,伸出足尖踢了踢他的脸:“轻轻挑起小金莲,后边呢?”
公主足骨清瘦,肌肤滑腻,脚趾圆润,涂有红色蔻丹。
她注重保养,连脚丫都带着一股幽香。
陆恒感觉脸上烫得似着了火,直蔓延到耳朵和脖子。
宣华见他面和颈通红似霞,身子从榻滑到地上,大大方方坐在他跟前,扯着他的衣领,腻着媚声,给他补全那首词。
补完词还不算,宣华拉着他一同研究词意。
陆恒虽未经人事,但也能猜到其中意思,但他实在没脸和公主探讨这个。
静默,不答。
他越沉默,宣华越要跟他描述清楚,手探进他的衣衫里摸索,少年的胸膛光洁紧致。
“公主,”陆恒按住宣华的手,连连摇头,“不要这样。”
她不该跟他说这些。
宣华瞧他羞愤得恨不得钻进地板里,觉得自个的逗弄起了作用,纤白的足俏皮地踩着他。
“公主……”陆恒跪着后退,不愿被她玩弄。
“躲什么?”宣华拉着他的手,不让他退。
“公主,你别这样……”陆恒头一次受到女子的触碰,还是他曾梦到过的公主,他的脑袋变得迟钝,被她逼得只剩这句拒绝。
他想推开她,又怕她会更生气、更恶劣地作弄。
宣华嗤笑:“知不知道你这像什么,嘴上说不要,身体却会欲拒还迎!”
她本生得貌美,肤如凝脂,五官绝艳,仿佛一朵馥郁绽放的海棠。
他竟想抚上她的脸,甚至,做很过分的事情。
她是他的嫂嫂,从前在陆府高贵倨傲,他只能仰望她美艳的面容和窈窕的身姿。
可此刻,她眉梢眼角皆是愉悦之色。
鲜活灵动的,仿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本也没比他大几岁,只是爱以强权压人罢了。
陆恒不敢再看她。
闭上眼睛,任她所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味道。
宣华见陆恒浑身汗湿,一缕发绺贴在脸上,如琉璃般清净的眼眸蒙上层轻薄雾气,唇红齿白,美色惑人。
她有种想把他吞吃入腹的冲动。
可惜他年纪太小。
她觉得,还可以再养养。
她讥诮道:“表面装得坚贞不屈,实际上……呵,惺惺作态!”
陆恒被她说得无地自容。
他嗫嚅着:“公主……以后不要这样了。”
宣华瞪他:“你是木头吗,就会说这一句?”
陆恒闭嘴。原先略微暧昧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宣华见他又恢复平时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心下厌烦:“滚滚滚,不解风情,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陆恒本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特殊的那个,见宣华如此,想来不过是其中一个。
难堪,失落,同时坚定了他更要走出公主府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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