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之初,雁稚回想得很好。
孩子生下来有阿姨带,她可以安心和蒋颂过二人生活,把孩子当成后代,或者消遣。
他们的宝宝雁平桨从小就长得好,从刚生下的皱巴巴小猴子模样长开后,整个人白嫩肉实,胳膊如同藕节,眼睛又大又亮。
雁稚回刚开始也只是备考之余摸摸儿子的脸,给他用奶瓶喂奶,兴致来了逗两句。
但很快,这种对待玩具的心态就转变成了一种责任感,她无法将逐渐从婴儿变成小朋友的儿子想要与父母互动的想法需求,当作可以被忽略的,不重要的事。
她出于爱而选择生下来他,必然要负责的,怎么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于是小孩子夜里睡觉尿床,或者做噩梦,在房间嚎啕大哭的时候,雁稚回总要起夜去看看,或者让蒋颂过去。
这导致经常有时激情到一半,蒋颂在雁稚回细声嚷嚷的要求里,只能一脸忍耐地下床,一脸郁郁地去看隔壁的儿子。
今晚又是。
刚过四十岁的蒋颂需求不降反增,两人刚把气氛调到最佳,隔壁房间就传来了哭声。
“蒋颂,平桨在哭。”
雁稚回推了推他,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她努力偏过头望向门外:“我想去看看……”
蒋颂叹息,兴奋顿时消失了一半。
他长长呼了口气,把雁稚回的脸扭过来揉了又揉,最后吻了两下:“好了好了,小乖,我去吧。夜里凉…你又穿得这么少。”
此时。
雁稚回缩在被子里,听着儿子轻缓均匀的呼吸声,不敢说话。
“雁稚回。”蒋颂道,“过来。”
雁稚回乖巧地躺在原位。
“听话,过来,来我这里,不要让我催……”蒋颂刻意冷下声音。
他安静望着被子下面拱起来的小小弧度,面上没什么表情。
很快,被子如他预料的那样动了,雁稚回坐起身,小心观察着儿子的反应,慢慢挪到蒋颂那侧靠床沿的一边。
男人看她东张西望,神色在稀薄的月光下尤其心虚,没什么耐心地把人拉了下来,自她身后抱紧。
雁稚回不吭声。
说好不去看的,但一听到小孩的哭声,关心已经是作为母亲的本能了……
“他已经八岁了,不是六岁,五岁,四岁。”
蒋颂开口。
雁稚回睁大眼睛,视线在黑暗里没什么焦距。
蒋颂沉默地望着她,半晌,突然轻轻揪住她的耳朵,往上提了提,一副长辈训人的样子。
微弱的疼,带着被训诫时本能的服从,耳根子本就软得要命,现在更是根本生不起任何去忤逆他的想法。
蒋颂靠过去,垂首附在她耳边:“连雁平桨都知道饭要趁热吃……你呢,小乖?那会儿答应我什么?然后呢,你是怎么做的?”
蒋颂刚要再说点儿什么,可能是刚才动静弄大了些,雁平桨抖了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伸手去摸妈妈的胳膊。
摸了个空。
他睁开眼,看到妈妈的这一边床上空空如也。
空气里还有妈妈的香气,温和的,甜软的。
雁平桨没有太害怕,心想还有爸爸。虽然爸爸不像妈妈那么温柔,但他同样也会安抚自己睡觉。
于是雁平桨转过身,看到父亲正背对着他,侧躺的姿势,高大的身形在八岁的雁平桨看来简直像一堵墙。
他抓紧自己的小被子,稚嫩的童声在黑暗里响起:“爸爸,妈妈呢?”
雁平桨没在自己只暂时度过了八年的生命里听到过这种声音,于是呆呆望着父亲,等待他转过头回应自己。
蒋颂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嘶哑:“继续睡吧,没事……”
“妈妈呢?”雁平桨揉着眼睛不依不饶。
蒋颂低笑:“是啊……妈妈呢?”
他终于回过头,看向儿子一脸无措的表情:“妈妈去卫生间了,等你睡着就会回来。睡吧,晚安,平桨。”
一人之隔,雁稚回窝在蒋颂宽阔的胸口,也已经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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