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堂屋,明锦走了几步路便发现谢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明锦有些不自在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彷彿在用眼神问着,“为什么跟着我。”
谢蕴还在发热,头脑里面一片晕乎乎的,一时没看懂明锦的眼神。
明锦只得问了一句,“世子爷还有事?”
“江南路途遥远,我送寸寸一送。”一想到明锦即将要离开,他的胸口似乎就空落了一块,谢蕴想着,定要要求骆院判下猛药,让他尽快恢復到能自如行动。
等着明锦从江南回来,一来一回要也要一个多月,实在太久,他等不了……好不容易才见上面,要分开这么久,实在太难受了!
谢蕴已经打定主意,等他在养个几天,就要去一趟江南。
只是如今他不想说破,只想着等到了江南,再给明锦一个惊喜。
放在上一世,这是惊喜,可放在这一世,对明锦来说便是惊吓了!
也还好明锦如今不懂谢蕴的心思,否则他大好的心情便要破坏殆尽了。
谢蕴今日似乎与往日有很大的不同。明锦没想到谢蕴还会做这样的事,有些莫名的瞅了他一眼,可却没在此时开口,毕竟以两家世交,谢蕴送一送她也没什么不对,反而挺有道理的。
就是放在谢蕴身上挺没道理的。
说穿了,谢蕴虽然看起来谦和有礼,是个清冷高贵的世家公子,可他毕竟是在军营里打滚出来的糙爷们,他向来对这些礼俗很被动,如果没有人要求他,他不会主动这么做。
明锦猜测,这一回淮王爷肯定很生他的气,毕竟已经到了议亲的关头了,淮王爷可当真是对这门姻亲势在必得的!
想到淮王爷,明锦就真的心里发愁了,她如今巴不得她人已经到了江南,如此一来就不用再为谢家父子烦心了!
当真是……
以往明锦总不明白为何淮王妃王妙如为何每天肃着一张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彷彿人人欠了她百八两银子,如今她却是明明白白,搭上了这么个夫君,能笑得出来乃真神人!
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口,明七搬来了一张杌子,准备让明锦上车,明侯和明钰已经在马车旁边等着。
“侯爷、世子。”谢蕴见了两人,拱手施礼,他的身形挺拔,气节如松,随意的姿态都是好看的。
明侯面对子侄辈,是一贯的悍然,与在明锦面前的慈父样貌大相径庭。
“阿蕴,总算来了。”这一句话说得淡淡,但是任何人都听得出里头有些怨怪了。
“是晚辈来得晚了,请侯爷恕罪。”谢蕴姿态端正,却放得足够的低,这么多子侄辈里头,就是谢蕴从来没被明侯踢过。
虽然明侯今天看着谢蕴,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腿有点痒,想用鞋底贴谢蕴屁股,可却要顾念着谢蕴好歹是王府世子而不能踢。
明钰正想阴阳怪气个两句,却是被明侯瞪到收了声,双手悄悄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如果不是明锦在,明侯绝对会出脚。
明锦看着亲兄那副憋屈的模样,忍不住抿唇而笑,谢蕴的目光不自觉的被明锦吸引,胶着在明锦的脸上。
谢蕴那二锤子的表现原原本本的落入了明侯爷的眼帘,明侯爷眸底闪过了一抹深思。
“谢世子。”一到清朗的声音终止了谢蕴望向明锦的目光,只见马车的车辕跃下了一个少年,朝着谢蕴拱了拱手。
那少年脣红齿白,生了一双招人的桃花眼,他的面相自带笑意,眼尾和唇角都是勾着的,卧蚕宝满盈亮,瞅着就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
“文三少爷。”谢蕴在这个当下与镇国公府的三少爷并不熟悉。
镇国公府也是开国功臣出身,只是和顺风顺水的谢家不一样,在得了公爵过后,镇国公府一向低调,文家出身的男儿多半走文职,只是这个三少爷文曜却是和两个兄长不一样,他没有走科举路,反而是跟着明钰进了军营,如今官不大,就是个六品羽林军统领都尉,可是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算得上是天子近臣。
他会知道这个文三少爷,那是因为当年文曜冒死传递消息出城,打算里应外合让他救出明锦,可是后来没能成功救出明锦不说,文曜还因此遭到千刀万剐,等他能为文曜收尸的时候,能分辨出来自人体的部位已经所剩无几,最后谢蕴只能为文曜立衣冠冢来祭祀他。
他本来想不透文曜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在深入调查过后,他才明白。原来文三少爷从小就对明锦有意,就连弃文从武,都是因为明锦喜欢他,他以为明锦喜欢武夫,所以便开始参加武举,藉由成为武举状元,一路走到了御前。
在明锦落狱的时候,文曜悄悄的照料她,在狱中明锦因为受到惊吓动了胎气,也是他偷偷送了人为明锦医治。
可以说如果没有文曜,就没有谢思寸。
在谢蕴心里,虽然和文曜没有交情,可是文曜却是他的大恩人。
只是,文曜怎么会在此?
谢蕴这人上不上心时,判若两人,这文曜一出现,他的心底就不踏实了。
“三哥哥,你怎么来啦?”明锦问出了谢蕴心中的疑惑。
“不是听说寸寸要去江南,这才决定跟钰表哥一起当护花使者吗?”文曜的一张脸看着亲善,笑起来极有渲染力,明锦望着文曜,一张娇俏的小脸跟着文曜笑开了花儿。
谢蕴觉得身上很热,身上的伤口很疼,胸口也很疼,谢蕴的身形微微一晃,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煳,可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状。
“三哥哥不用在御前当差啊?”
文曜靠近明锦,靠得有些过分的近了。
如若放在平时,明钰要动手把人拉走了,可因为谢蕴在,他对自己的表弟多了几分的忍耐。
男人的心思哪!有的时候也是跟针眼一样细的。
“这当然是劳烦了舅父,让我到南巡营走一趟,这就是所谓的……以公徇私吧……”文曜伸手拉了一下明锦头上的小辫子。
明锦跺了跺脚,“文曜!你扯我头髮!”明锦捂着自己的头顶,虎了一张脸,对着文曜龇牙咧嘴。
文曜还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对着明锦挤眉弄眼。这一下着实过分了一些,明侯龙行虎步、风雷电掣,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在甥儿的背上。
文曜被这一下拍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别动手动脚的,寸寸已经是大姑娘了。”明侯的眼神如果是刀子,如今文曜已经被捅成了马蜂窝。
明锦见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谢蕴的胸口空空落落的。他从来没见过明锦这般鲜活俏丽的模样。他就站在那儿,侷促不安,失控的感觉叠加上生理上的痛楚,谢蕴只觉得胸前好像押上了一座大山,一口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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