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客那端酒过三巡已经有些过度热闹,男女分席中间隔了一条走道,如今在老太君的授意下女眷席摆出了大扇的屏风做区隔,让男客可以尽兴,也保护女客的名声和安危。
戏台上的戏一出过一出,宴席直接摆到了宵禁时刻才散去,朱家的客院今晚是住满了贵客。
明锦也喝了一点点果酒,由于儿郎们醉得厉害,最后是由谢蕴送了南风君和明锦一路。
有了下午那一茬,谢蕴不敢再进逼,他手里拿着灯笼,安安静静地走在明锦身侧。
一路上都很安静,几个婢子平时还会有些玩闹,可是有谢蕴在谁敢?
“谢世子好酒量。”南风君做了这个打破沉默的人。
从朱家的大门走到她们所在的第三进院落,走得快也要三刻钟,可明锦的步子慢,这大概要小半个时辰了。
南风君虽然不是太聒噪的性子,可却也受不住过分的安静。
“好说。”
南风君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这三年不见,她险些忘了,谢蕴就是这样的性子,惜字如金。
如果不是从小看着谢蕴长大,肯定会误会这个人很高傲、瞧不起人。
谢蕴高傲不假,但并不会瞧不起人。
“家兄方才在席间言语上对世子多有冒犯,还请世子见谅。”明锦知道南风君的心里头尴尬,只得开口了。
明锦心中难免有些别扭。今日明钰确实是失态了,也还好如今身在江南,如果是在京城,这样的事情发生便真的有损体面了,还可能会传出淮王府和冠军侯府面和心不和的传闻。
谢蕴的做法虽然令明锦不快,可不得不说,确实是保住了明钰的名声。
明钰的酒量不深,每每有宫中宴会总要先灌下解酒的汤药,才不至于殿前失仪,明钰解酒的方子是南风君给的,明锦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兄长所作所为应当是刻意。
一方面是要借机挤兑谢蕴,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引起南风君的关注。
明锦对自己兄长的秉性还是有些了解的。
打过胜仗的将军,莽归莽,脑子还是灵活的。
不得不说,他这一步棋走得无赖,却是有效。
明锦可以看出,至少南风君此时此刻,心里是记挂着他的。
或许明钰本来还以为谢蕴会打他一两拳,这样还能使出苦肉计。她甚至怀疑兄长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醉,如此说来,被敲晕也真是自找的!
如果谢蕴没有重活一世,那明钰大概就要挨一顿好打了,可重活一世的谢蕴非但没有因为明钰的失态而愤怒,反而觉得明钰华说的也没错。
“明世子为人耿直,我一直很钦佩,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如果明世子说我欺负了寸寸,那必定是有我没做好的地方,让他产生了误会,那我便应该加倍的对寸寸好,寸寸说是不是?”面对明锦,谢蕴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也不管南风君还在场,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几个婢子本就低垂着眉眼、含胸走路以示谦卑,如今头更是都快要埋到胸口里去了。
谢蕴的声音低沈好听,听在耳底有总麻酥酥的感觉,明锦耳根子红了,“世子,你醉了吗?”还未来得及细思,这样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没醉。”谢蕴简单的回答,他的神色非常清明,确实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真要说醉了,那便是寸寸令我迷醉了。”谢蕴低下了头,凑近了明锦耳边,这一回他的声音很小,只有明锦听得见,明锦整张俏脸都涮红了。
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谢蕴稍微把手中的灯笼举高了一些。
夜凉如水,明锦身上裹了一件杏色的披风,衬得一张小脸白皙,那白皙中透了粉,整个人像是熟透了,谢蕴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气血蒸腾了起来。
他人醉了,因为她,不是因为贫嘴。
“你贫嘴!”明锦恼怒的跺了一下足。
就算重活一世,算起来也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哪里禁得住这样逗弄?
明锦浑身上下热得发慌,只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真要说,明锦喝了不少果酒,思绪已经比平时迟缓了一些,在走了这么一段以后,酒意慢慢攀升,她甚至连走路也不是这么稳当了,她的脚步有一些些的飘移,心里不知怎的有点高兴。
可她也没喝多少酒,就是觉得果酒甜甜的很好喝,喝了两杯,还是三杯?唔……记不得了,可能是四五杯。
“小心。”南风君伸手去捞,扶住了
侯府看管的严,明锦的身子又不是太好,明锦以往都只有在宫宴的时候抿一两口酒。
今夜她确实是喝多了,只是到了如今,酒劲才慢慢的爬上来。
明锦的脚步有些晃了。
“小姐!”杏枝和桃枝此时顾不上其他人在场了,赶忙到明锦身边扶着她。
谢蕴快了几步。
在明锦身前蹲下。
“上来吧!”
明锦怀疑自己自己听错了,他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柔和、氤氲,像是眼前被盖上了一层轻纱,就像是望着一张黄铜镜子。
谢蕴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又像是从近处贴着耳朵说话,明锦的身子晃了晃,软绵绵的靠在杏枝怀里。
“谢世子,你这样做并不妥当。”几个婢子还拦不住谢蕴,一旁的南风君适时的开口了。
南风君得了老太君的口信,要她帮忙考察文曜和谢蕴。
其实不管是文曜还是谢蕴南风君都熟悉,真要她来说,她会觉得谢蕴可靠一些,可同时她也觉得淮王府水太深,明锦被养得天真烂漫,或许并不适合明锦。
而且这谢家门第高,身为宗妇,一嫁进去就得面临生子的压力,真要说起来,文家就好多了,虽然两个嫂嫂都不是易与之辈,但是公爹婆母就是自己姨夫、姨母,终究不会太被为难,文曜又是三子,就算一时之间生不出儿子,那也无所谓。
在没有定论之前,南风君不希望明锦和谢蕴太过靠近,可此时并不知道明锦是真的要与谢蕴断了关系,所以她的态度有些暧昧,虽然出声制止了,可她却在观察明锦的态度。
“明寸寸,上来。”
如果明锦的意识还完全清醒,那么她绝对不会这样做,可她此时整个人陷入一种酒后醺醺然的状态之下,她自动地趴在谢蕴的背上,“谢阿赢,你背我!”她的嗓子有一点点的娇蛮。
见状,南风君哪里还好制止他们?
背后软绵绵的触感,让谢蕴的心里头软成了一滩泥,谢蕴已经很久没有背她了。
仔细想想,他第一次背她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小娃娃软软的靠在他背上,还有点奶香,再近一点是她十四岁那一年的乞巧节,她急着想要看摊位却崴了脚,最后他只得背了她一路。
再来以后,那都是在婚后的事儿了,不为其他,只为了情趣,在激烈的性事过后,他趴在他宽阔的背上,然后被他一路背进了耳房里头,放进了浴池,雾气氤氲的池水本来是一片平静,因为两人的加入而陷入惊涛骇浪之中,欲望的漩涡将两人都给吞没其中。
明锦靠在谢蕴的背上,双手紧紧在他身前交扣,脸埋在他的肩头,软绵绵的呼着气,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从鼻尖传来,无比的撩人。
谢蕴一步一步稳健地走着,桃枝捡起了他放下的灯笼,小心翼翼地走在她身前掌灯。
明锦喝醉了以后特别的乖,就这样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一下子就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谢蕴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稳,他脸上浮现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南风君有些意外的瞅着他,陷入了深思。
南风君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了。
男人皆是如此吗?
非得等到受到别的男人的威胁了,才知道要对女人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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