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钰与付朗尘交恶已久,这在盛都的纨绔子弟圈里是人尽皆知的事,生前就斗个不停,死后慕容钰也送了份大礼给付朗尘。
付朗尘前脚才一死,慕容钰后脚就赶紧登门,求娶他的未婚妻,这一行径简直与“鞭尸”无异,圈中个个听了都不得不竖起拇指,叹一声慕容小侯做得出。
此刻墓园里,当着“付朗尘”才立好的墓碑,慕容钰笑得好不得意,才使了个眼神,几个同伴便立刻心领神会,将花容失色的袁沁芳团团围了起来。
“沁芳小姐,彩礼你爹可都收了,却听说你要为付朗尘那个短命鬼守节一年,我是不信你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脑子会轴到这地步,所以才上了墓园,想当面亲自来问一问你,你是真傻呢,还是假惺惺地故扮痴情呢?”
袁沁芳何曾见过这种架势,揪紧孟蝉的斗篷,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
那周将军家的蛮牛却将孟蝉一拉,露出她身后惊慌失措的袁沁芳,大手粗暴地就往慕容钰那边一推。
“沁芳小姐,小侯爷在同你说话呢,你躲什么啊?”
袁沁芳猝不及防,几步踉跄地就摔到了那慕容钰怀里,慕容钰往她发间一嗅,发出夸张的叹声:“你身上好香啊。”
美人投怀送抱,他自然乐得笑纳。
几个“为虎作伥”的同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袁沁芳涨红了脸,拼命挣扎着:“不,放开我,小侯爷请你自重……”
她一双美眸已噙满了泪水,更显得模样楚楚可怜,让慕容钰也愈发心痒难耐,就在他搂紧佳人,想在她脸颊上轻啄一口时,一块小石子却横空飞来,下一瞬,一袭漆黑斗篷莫名地挤到跟前,手上递来一物,硬生生插在了慕容钰和袁沁芳中间。
“这个,这个也很香呢,要不小侯爷你闻闻?”
竟是一个打开的小巧妆盒,香粉扑鼻而来,令慕容钰不防间打了个喷嚏,“这什么玩意儿?”
一旁李尚书家的瘦麻子格外眼尖,一瞅就瞅到了妆盒上“蝉梦馆”几个字,立刻鬼喊鬼叫起来:“这不是城里那间入殓馆吗?专给死人化妆的地方,付朗尘就是在那收棺的!”
他一喊,慕容钰的脸登时一变,差点一袖子打翻那妆盒,“你这贱人活腻了么,竟敢拿给死人用的脂粉往我面前凑?!”
手捧妆盒的孟蝉却趁这点空当,赶紧一推愣住的袁沁芳,疾声道:“沁芳小姐快走啊,快走!”
袁沁芳猛地醒过神来,提着裙角踉跄逃去,慕容钰大怒,伸手正要抓住她,却又被那袭斗篷挡在了身前,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个香喷喷的妆盒。
“小侯爷你误会了,这原料来自锦红斋,是好不容易才磨出来的最上等的香粉,一钱银子才一点儿,珍贵得很,不信你再闻闻……”
慕容钰更怒,狠狠推开那袭斗篷,斗篷里的人却像牛皮糖似的,举着妆盒又缠了上来,甚至动作更大了,手一抖,不少香粉倾洒而出,竟然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上,叫他毛发都竖了起来,一瞬间恶心得快要吐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按住这个贱人!”
怒不可遏的喝声中,孙、李、周三家的公子才赶紧上前,却正要动手,又被那空中飘洒的香粉阻了回去,一时迟疑不前。
毕竟个个都是供在云上的世家子弟,哪碰过这种晦气东西?
那袁沁芳也赶紧趁机跑得更远了,还是李家的瘦麻子反应快,立刻自告奋勇:“阿钰,我去帮你逮她!”
他话音才落,孟蝉已经急着回头,手中妆盒往他那一转,洒出一圈无形的墙,叫他那张长满麻子的脸怪叫一声,瘦不拉几的小身板躲都躲不及。
“沁芳小姐快跑啊!”孟蝉攥紧妆盒,一边大喊着,一边天女散花般,洒出一波波的香粉,让慕容钰几人不仅近身不得,还个个躲闪不及,狼狈不堪。
终于,香粉洒完了,袁沁芳也跑出墓园了,孟蝉身子一软,后背已全是冷汗,她盒子一扔,也赶紧裹紧斗篷,刚想趁乱逃跑时,却被周蛮牛忍无可忍地一声大吼,上前一步就将她像只小鸡似的拎了起来,狠狠往地上一摔。
孟蝉痛得头冒金星,抬眼时已经看到四张围上来的恶魔脸,她赶紧往后挪,顾不上隐隐作痛的腿,声音都抖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几位爷不喜欢这种香,那我回去再调一种出来,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的……”
她说着转身就想逃,却是手脚并用地才爬几步,就被慕容钰一把扣住肩头,“你不用回去了,地上的香给你用正好!”
“不好,不好,我不配用这么好的香……”她失声惊叫着,挣扎间,半边斗篷被忽然扯开,慕容钰倒吸口冷气:“我天,居然是个丑八怪!”
孟蝉伤疤狰狞的右半边脸暴露在阳光下,其他几人也同时惊呼出声,她心中一动,索性自己将斗篷一把全部掀开,扭头对向围着的四人。
其他几人还好说,受到最大冲击的就是慕容钰,他自己生得美,素来也爱美丽之物,甫一看到孟蝉灼伤的脸,几乎是怪叫着一下弹开。
“有没有搞错,生得跟鬼一样,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孟蝉更加振奋了,直接从地上爬起往慕容钰跟前凑,右脸的伤疤在阳光下更显狰狞了,慕容钰退后不及,俊美的面孔险些吐出来。
“别再过来了,丑八怪,离我远点!”
孟蝉继续往前凑,慕容钰终于扛不住,拉着几个同伴逃也似的就想离开墓园,“走走走,多看一眼都会折寿,我刚刚还碰到了她,不知道手会不会烂掉呢!”
其余几人也骂骂咧咧的,跟着慕容钰撤去,那周家的蛮牛尤其不甘,走之前还狠狠推了一把孟蝉,“真他娘的晦气!”
孟蝉不防,重重栽倒在地,一只手恰撞到一块尖锐的石头,顿时鲜血汩汩流出,她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了。
却是不远处,一道身影携画踏入墓园,正好迎面撞上慕容钰一行人。
他惊讶挑眉:“你们来这干嘛?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居然也来拜祭付七?”
正是连夜画了付朗尘遗容,赶来想烧在他坟前,聊以送别的叶书来。
慕容钰几人一见是他,脸又黑了几分,叶书来是付朗尘那边的,两拨人素来最不对头,付朗尘还在的时候,叶书来没少给他出主意,各种明里暗里地整他们。
可此刻“仇敌相见”,慕容钰却根本没心情搭理了,只恶狠狠地扔了一句:“我们来刨他的坟,挫骨扬灰呢!”
几人煞气冲冲地离去,叶书来送了他们一道“病得不轻”的目光,却回头才发现,孟蝉摔在地上一滩血泊里,神情痛苦。
“孟姑娘?是你吗?你这是怎么了……”
叶书来赶紧上前,扯了衣角包住孟蝉的手,扶她起来,却也在同时看见那右边脸上醒目的疤痕,他一怔,却未露出多大反应,只是目光又扫见了扔在旁边的斗篷,心念倏动间,明白过来。
“是慕容钰那帮龟孙子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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