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助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就告诉钱墨,房子已经准备好了,他随时就能搬。
钱墨:“现在吧,我现在就可以去。”
“你没有东西要收拾了吗?”
“没有了,”钱墨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包,“其他的都不重要,丢了吧。”
钱墨好像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露出了一个笑:“我要开始新生活了,全新的。”
奇怪,钱墨虽然笑着,但徐助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像一朵开在水边的小花,只要一个浪头就能将他击落。
……
徐助猜钱墨有些忐忑,因为他上车之后一直抓着安全带,每次起步和拐弯他都会绷紧身体。
“虞总最近有点忙,应该不会马上到你那去,你可以先适应一下。”
“嗯。她……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生活习惯之类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只是他的行政助理,你之后可以自己问他。不过虞总不喜欢私生活混乱的人,所以不管你以前有什么伴儿,现在都得断掉。”
“我没有什么‘伴儿’。”
“那个茶水间的同事……”
“不是的,”钱墨赶紧撇清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好朋友……”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不会多说的。”徐助看了他一眼,“我和你不是上下级关系,你对虞总一个人负责就行。”
徐助安排的地方是一个在22楼的大平层,房子挺大的,但房间不多,一个主卧、一个次卧、一个书房,剩下的就是餐厅、客厅和一个超级大的开放式厨房,透过厨房的洗碗池前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条小河,河对岸是个公园,有一大片开阔的土地,很适合遛狗。
只这么看了一眼,他就已经忍不住畅想一年后的惬意生活了:虽然他现在没有狗,但届时当他买了一套房子后,也会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小狗。他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把房子买在能遛狗的公园附近。
视线从窗户移开,他又把目光落在那个超级大的蒸烤两用的大烤箱上。
“这房子是临时租的吗?”钱墨觉得就算有钱如虞总应该也不能马上买一个符合他要求的房子,购房手续都得走好一会呢。他继续问道:“我想在这边钉一个架子,到时候可以放一些烘焙用的东西,你可以帮我问问房东行不行吗?”
钱墨住惯了出租屋,深谙一些房东的奇怪秉性,别说改硬装,有时候就是往墙上贴个挂钩收房的时候都要被念。
“这个小区是老虞总之前投资的,在这边有几套空着的屋子,一直没有人住。”徐助解释道,“老虞总就是虞总他爸爸。装个架子是小事,你装吧。需要我叫几个工人来吗?”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钱墨消化了一下有些人房子多到住不过来,有些人工作5、6年只攒了一个厕所的事,又问,“难道还有不是亲生的虞总吗?”
“是的,还有一个大虞总,是老虞总的战友,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虞总便认了他做干爹;还有一个负责设计的小虞总,人比较随性,是虞总的亲妹妹。”
钱墨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种复杂的叫法。
徐助看起来也挺忙的,他把银行卡给了钱墨之后就走了,并委婉地说是“这个月的零花钱”。
钱墨在手机上绑定了银行卡,打开一看,认真数了一下位数,个十百千万十万,一共是十万块,比他今年辛辛苦苦加了无数的班挣到的钱还要多。他又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这里连个厕所看起来都比他的出租屋大,他顺便查了一下这个楼盘的价格,一算也没有很贵,以现在这个收入情况为标准,不考虑通货膨胀的话,只要不吃不喝十来年,他也能在这里买一套毛胚。
钱墨一边唾弃资本主义对劳动人民残酷的剥削,一边用这张银行卡下了几单商超的外卖,买了些奶油、面粉、黄油等等,他要用实际行动狠狠地薅一薅资本家们的羊毛。
等下完单后,他才意识到:咦?这卡给了我,里头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了吗?我花的还是我们无产阶层的血汗啊!
气死了!气死了!真的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难怪那些暴发户看起来智商都不高的样子,谁一下拿这么多钱都会发晕的呀!
钱墨这么想着,又清点了一下厨房里的东西,买了烘焙纸、打蛋器、裱花口还有各种模具。
轻轻松松挣来的钱和加班加点挣来的钱果然不一样,花起来一点都不肉疼!
接下来的几天,钱墨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每天晚上十一点就睡觉,睡到自然醒后,随便煮点东西吃一吃,然后看动画片、看美食视频、云吸狗,中午开始研究怎么做蛋糕、饼干、面包。他还吃上了各种边角料——每一次看美食视频的时候都想吃的边角料。
钱墨第一次吃上自己做的戚风蛋糕的边角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他也只能吃一些边角料,因为隔天上门帮忙打扫的阿姨告诉他:“糖吃多了对胃不好的呀,侬勿要多吃。”
钱墨难过了一会之后,想到虽然他自己不能吃,但他可以送人呀。他继续每天在厨房鼓捣,把做出来的东西送给保洁阿姨和邻居,还送了小区的物业和安保。
对钱墨这种全年无休的社畜来说,快乐的事情有两件:1.发工资;2.摸鱼。
不同的是,工资是多多益善的,而摸一天鱼是让人快乐的,连摸一个星期鱼是让人恐慌的。
他已经“入职”一周了,只享受了金钱带来的快乐,没有承担任何工作职责,他甚至没有“上司”,也就是虞总的联系方式,这让他都有些焦虑了:不会明天就告诉我,我失业了吧?
终于,又过了几天,徐助给他发消息说虞总明天会来。钱墨马上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把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也把自己从上到下收拾了一下。他得抓住这一次表现的机会,让虞总认可他的价值——毕竟花了那么多钱呢!他还紧急买了一些计生用品,然后从上午就开始等待,一直等到夜里11点,近期规律的生物钟开始发挥功效,他开始发困。他想我就闭一会儿眼睛,应该也不碍事吧,然后他就这么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虞靖西晚上十二点打开大门的时候,房间里只亮了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投下一圈光晕。他穿过玄关看见了穿着家居服躺在沙发上睡觉的钱墨。
五月初还不算很热,钱墨没有开空调,风从窗户吹进来,把他柔顺的头发吹得动了动。他现在看着还有一些微微的病态,但比第一次见面时好了许多,嘴唇也有了一些血色,不会让虞靖西多想:他现在是单纯地在睡觉还是晕过去了。
虞靖西弯下腰摸了摸钱墨的脸,钱墨就醒了。他看到虞靖西的时候有点迷茫,然后是惊恐,他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虞靖西皱了皱眉:“徐宁没说晚上我要过来吗?”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闪过,钱墨努力抓住了,他试探着问:“虞总?”
虞靖西“嗯”了一声。
钱墨用他这半个月都没怎么转过的小脑袋瓜想了想:这个是“虞总”的话,那之前在厕所见到的是……“小虞总”?难怪Lily喊她“虞总”的时候,她说找错人了。
而且那之后去会议室里开会的时候,他的胃已经让他疼得看不清东西了,参会的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个黑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完了完了,这是方案做完了,才发现把需求搞错了啊!
钱墨想了很多,但其实只过了那么几秒钟。
然而虞靖西的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钱墨小声地解释:“我之前认错人了,我把小虞总当成你了。”
面容严肃的男人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徐宁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钱墨赶紧替徐助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误会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是不想干了吗?”
工作辞了,屋子住了,钱收了也花了……
“你等我去洗把脸,十分钟,不不不,五分钟,我马上就好。拜托。”
进到卫生间里,钱墨掬一捧水泼到脸上,他冷静了许多,他想,他对付过多少不按常理出牌的甲方,不就这么一点小事,有什么不能搞定的。
钱墨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出来的时候虞靖西还是走了。他松松垮垮地披着浴袍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确认了这个事实。
透明黏腻的液体沿着大腿内侧滑下去,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在厨房放了很久的玻璃罐,上面沾满了经年累积的污垢,油腻又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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