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梨缓步穿过花园回梨苑,满腹狐疑。前世陆清尘并未来饶州,更别提在贤康堂做什么教习先生,他的发展跟前世的不一样。
他既是孟幡的爱徒,前世赵铮杀孟幡时,这人为何不加阻止……
沈沈青梨身后兰烟脸上的笑掩盖不住,打断她的思绪,“小姐,你瞧,老爷赏的东西。从前只有二小姐有,嘿嘿,现如今咱们也不缺了。”
沈从崖经方才那一遭有惊无险的诗词赛事,听得那二人的对沈青梨的称赞,自觉脸上有光,赏下她不少笔墨竹卷后放人回去。
冬月看她一眼,提醒道:“回去再说。”
她的担忧成真,话音刚落,就听身后跟来了人,声音尖利入耳。
“五妹妹好才学。”
沈青梨顿住步子,转过身笑道:“二姐姐可是有事要交代?”
沈漆云面目不善,乌黑的眸中似要冒出火来,心骂道这五妹果然是个妖精角色,跟她那俞姨娘一个德行。
适才前厅,她这五妹出了风头,写诗词的后半程都是孟先生跟那陆公子在夸她,她这个正牌小姐倒像个隐身人木木站在一旁。
“哼,我就是想仔细瞧瞧这才女之相。啧啧,真是造化弄人,俞姨娘是女伶出生,市井妇人。谁知生来的两个女儿对文人诗词是信手拈来。可惜,五妹妹既懂的那么多,也该听过龟故生龟,龙故生龙的故事。”
沈青梨点头,道:“我自是知晓的。二姐到底想说什么呢?”
沈漆云凑近,面目因着愤怒已有些狰狞,咬着牙道:“什么该是你的,什么不该是你的,我以为你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这句话前世虞夫人也曾对她说过,沈青梨嘴角绽开一个微笑,柔声道:“二姐这是何意?父亲不过是赠我些笔墨用品,却没想到……二姐若不高兴,兰烟,快快送回给前堂。我没这个福气……”
沈漆云面露不屑道:“你不必如此装腔作势!想拿父亲压我,这些子笔墨用品你那梨苑怕见都没见过,我多的来不及扔。”
沈青梨咬了咬唇,作思考状,喃喃道:“那二姐又何必如此?难道……难道是听得先生跟陆公子赞我几句……先生倒没什么,只是那陆公子确实是风光霁月,撩人心动。难不成二姐是……”
沈漆云被戳中心思,就似戳中肺管子,火上加火,高声骂道“贱人,我打死你这小油嘴!”
沈漆云气的抬手作势要打人,一旁的冬月见主子要挨打,忙喊道:“小姐!”
沈青梨心道中计,直直的定在原地。只盼着那巴掌快些再快些,闹的越大越好,趁着前厅那些人还没走。
谁知那巴掌并未落下,抬眼就见沈充不知何时出现的,将沈漆云的手抓住。
“二哥!”沈漆云见着自家哥哥来了,并不收敛,嗔骂道:“五妹出言不逊,既为阿姐,让我教训教训她!”
沈充拧眉,斥道:“漆云,母亲唤你回去。父亲这会儿还在前厅议事,客人也还在,莫要闹什么幺蛾子!”
沈漆云闻言歇了气,神智回笼,恨恨瞪沈青梨一眼,转身带着婢子走了。
沈青梨闻言讥讽更甚,暗道虞夫人真是疏而不漏,特意寻这沈充来劝架。
沈青梨笑道:“多谢二哥。”
沈充并非没听得前半段,可是瞧见这五妹故意激怒自家火暴脾气的二妹。难道真如赵且那霸王前些日子同他驳的那样。
“你五妹安静娴淑?我瞧她就是只野猫野性,只是没逮着你咬而已……”
“不必。漆云脾性急,你少去招惹她。”
沈青梨努了努嘴儿,作乖顺样道:“明白了。”
沈青梨朝沈充福了福身子,转过身要继续走,谁知沈充喊住了她:“五妹。”
他走到沈青梨面前,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想起昨夜自己瞧着天色暗下,四周无人,一时性起就拉着珠儿在这花夹道行事,若叫父亲知道……现如今珠儿还……
“你昨儿回来时可在这看见了什么?”
沈青梨歪头看他,懵懂问道:“有什么?我昨儿走的是西面芬园的小道。……二哥哥,怎么了吗?”
沈充舒了口气,道“你既说园中有畜牲叫嚷惹你歇息。我这几日叫人帮你拿了去。”
哼,他这二哥这么好心?只怕那畜牲是他自己!
沈青梨笑着又道声谢,终于抬脚离开这是非地。
沈充也跟着抬脚,花园内归于平静,水榭假山后有一人站了出来,身后的随从道:“主子,我们也走罢”
那人点点头,转身看了眼花园东边的一处宅苑,转身出府。
沈青梨食过晚膳后,坐在软凳上绣着彩百福,瞧见冬月点起香片。
不知想到什么,她开口道:“把这些香片换成茉莉香的罢。我不喜那檀木香。”
冬月应声好,拿着香片要去换,就见兰烟急匆匆地跑进来,眉飞色舞,气喘吁吁道:“小姐……小姐……你猜的果然没错。”
冬月忙支下开底下几个丫鬟去做事,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沈青梨将那彩百福放下,道:“快进来。”
兰烟拉着冬月大踏步走进来,“我……我适才去寻那珠儿说了半晌话。她是个机灵的,什么话套不出。我就待她屋里不走,扯些家常,扯到最后她忍不住出去吐了几回,道是吃坏了肚子。我瞧着明明就是孕象,她出去后,我在她房中发现了这个。”
兰烟自袖中拿出一个药粉的东西,沈青梨接过去。
冬月嘀咕道:“这是什么?”
沈青梨勾起唇角,笑对兰烟道:“继续缠着她,待她瞒不下了,引她来我这儿。”
沈青梨掂了掂手中的药粉,算起来,虞夫人现在该跟王家谈好条件,她既要送阿姐的命,她就认真地为她备个大礼。
“冬月,你明日去贺兰府上给姐姐送个信。”
“是。”
沈青梨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朝窗外看去。
绕州停了雨,小蠓虫趁没雨出没,寻着屋内的光亮飞进来。
院外的梨树绿油油一片,洁白的梨花掉落的零零散散沾落在泥污中,只剩细碎的梨花镶嵌在枝桠中。
沈青梨不知为何想到前世,汴京时兴将花折戴于发冠,男子多戴大罗花,木槿花。但她在流月泮见到陆清尘时,她一眼就看出来,他戴的是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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