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夜浸泡在霓虹里。
包厢内的喧嚣比外面收敛几分,一群衣着光鲜的公子哥身边伴着妆容精致的女伴,唯有角落安静,逢贺青特意带沈亦舟坐在这儿。
考虑她是第一次来。
他指间捏着威士忌杯,仰头饮下,喉结滚动,侧脸线条在暧昧灯光下利落分明。“我还是觉得……”他续上刚才的话题,声音带着认真,“你可以去国外深造一阵。”
眼前的男人不到三十,修身正装衬得肩宽窄腰愈发挺拔,一米八几的身形,黑色衬衫领口微敞,性感里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
沈亦舟二十一岁那年因意外结识他,如今已是第三年,两人亦师亦友。
一个本科学历的助理在他身边,总免不了闲言碎语,逢贺青才提议她出去”镀金”。
“不了吧。”沈亦舟摇头,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凉桌面,“我现在就想赚钱。以前觉得钱够花就行,现在才懂,有钱是真爽。”
逢贺青挑眉,杯沿轻碰唇角:“钱总有赚够的一天,那时再去也不迟。”
“钱哪有赚够的时候?”她笑笑,“我再想想。”
换作旁人这般犟,逢贺青早不耐烦了。
偏沈亦舟生了张让人舒服的脸,眉眼轮廓大气舒展,连声音都软得像溪水流过鹅卵石。他没动气,只低头笑笑,继续品酒。
两人性子其实有些像,偶尔互相瞧不上,关系始终停在朋友层面,界限分明。
话音刚落,“咔嗒”一声,包厢门被推开,屋外的喧闹如潮涌入,来人一身笔挺修身西装。
若说逢贺青是儒雅掺着男人味,眼前这位便是全然的硬朗,像块未磨的玄铁,连黑发都透着凌厉。
林锦川扫视全场,目光钉在角落,径直过去,坐在两人对面,他解开西装扣脱下,随意扔在沙发,像卸下一层束缚。
肩背微耸,脸上挂着浅笑,语气却带着挑衅:“逢总,不介意让你身边这位助理,替我斟杯酒?”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未掠过沈亦舟,明摆着是冲逢贺青来的。
逢贺青将酒杯轻轻搁在茶几,回以浅笑,眼神却疏离:“林总说笑了。既然是我的助理,自然不必做这些。”他抬抬下巴,示意那些凑在公子哥身边的女伴,“那边倒是有不少人,乐意为您效劳。”
“我的”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北城圈里早有传闻,逢贺青身边跟着个娇艳助理,三年形影不离。
起初以为是玩物,可三年过去,非但没腻,反倒处得像模像样,老师带学生似的。
逢总改行当导师?新鲜。
林锦川笑意未减,眼底却冷了几分:“这么说,是不行了?”
“嗯哼。”逢贺青淡淡应声。
包厢灯光幽暗,紫调的光落在林锦川脸上,添了几分邪气。
沈亦舟下意识想缩小存在感,却听逢贺青侧头低语,气息压得极低:“你跟他到底什么情况?我让你多充实感情生活,不是让你招惹这种二愣子吧?”
他知林锦川是退伍军人,却未料对方不仅看清唇语,耳力更是过人。
那几句低语,一字不落听了个全。
当面说他坏话?
林锦川端起桌上酒杯,指节轻叩杯壁。
下一秒,“砰”一声巨响,包厢门被甩上。
沈亦舟只觉胳膊被铁钳般的大手攥住,整个人被硬生生拽出,一路拖进休息室。
关门声震得墙壁嗡鸣。
休息室顶灯刺眼,空无一人,她被林锦川按在门背上,男人高大的身躯彻底挡住光线,呼吸带着压迫感。
一米七的身高此刻竟需仰视他的喉结,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林锦川低头逼视,领带勒得发闷,一把扯下扔在地上:“让你离他远点,当耳旁风?”
沈亦舟秀眉蹙起,双手握拳抵在胸前,竭力拉开距离。
这防备姿态落在林锦川眼里,他心头冷笑更甚。
“我和他界限一直很清楚。”她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冷,“倒是林总,似乎一直没搞清楚状况。”
他低笑一声,抬手“咚”地叩在她耳侧门板上,将她彻底困在方寸之间。
男人身上的热气混着雪松味涌来,沈亦舟想退,后背已紧贴门板,退无可退。
“我没搞清楚?”他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额头,“那你告诉我,我哪里没搞清楚?”
女人素着脸,杏眼圆睁,睫毛纤长如蝶翼,明明是乖巧模样,吐出的字却带刺:“我们的关系,不就床上那点事吗?林总凭什么管我私事?”
林锦川眸色骤沉,手指勾住她白衬衫领口,语气淡得像冰:“你就这么想的?”
“不然呢?”
林锦川倏地站直,手往西装口袋摸去,想起烟盒落外面。
他转身走到几步外的大床边坐下,长腿大敞,脊背微弓,侧脸线条在灯光下冷硬如刻。视线锁住门边的女人。
职业装,白衬衫黑包臀裙,脚上却蹬着双白色匡威,违和中透着灵动。
可一想到她天天这副模样待在逢贺青身边,牙关就忍不住发紧,眼底沉色翻涌。
“过来。”声音裹着寒意。
沈亦舟被这语气刺得一凛,刚磨蹭着挪近,手腕猛地被攥住。
一股蛮力拽得她低呼出声,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后背撞上坚硬的胸膛,硌得生疼,埋怨未出口,林锦川已低头咬住她耳垂,声音哑得发沉:“留着力气,后面有的是你叫的时候。”
下流!沈亦舟暗骂,却被他箍得更紧。
“他给你开多少?”林锦川忽然问,手掌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摩挲,“我给你翻倍,来我这儿。”
她一愣,仰头:“为什么?”
他捏住她下巴,迫她抬头:“现在对你兴趣大得很,看不见就心烦,你说怎么办?”
沈亦舟抬手想挣:“林总,你想找我,电话我哪次没来?真跳槽去你那儿,万一哪天断了,你是裁我还是贬我?逢总那边回不去,我找谁哭?”
男人低笑,虎口在她下巴上又加了几分力,看她疼得蹙眉,眼底烦躁未减:“想得倒长远。表面低眉顺眼,心里算盘比谁都精,嗯?”
“怎么办?”他摩挲着她脸颊,语气平淡,“你这样,我反倒觉得挺没意思。”
沈亦舟忽然乖顺地靠向他肩膀,脑袋轻轻蹭了蹭他颈窝。
这动作让林锦川紧蹙的眉头松动些许,却听怀里人软声道:“我还不够乖吗?再亲密的恋人,腻了也烦,夫妻还有七年之痒呢。这不是分不分得清,是常理。更何况……”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我们本来就不是正经关系啊。那你想怎样才觉得有意思?”
“不是正经关系”这几个字像火星溅进油桶,林锦川刚平息的怒气轰然炸开。
他猛地箍紧她的腰,指节几乎嵌进皮肉。
沈亦舟身子一僵,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翻腾的戾气。
又说错了?可这明明是事实。
半晌,林锦川忽然转了话题,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刚才让你倒酒,为什么不肯?以为你俩咬耳朵我听不见?”他逼近一步,眼神压迫,“说谁是二愣子?”
沈亦舟:“……”
“我不是不愿意啊。”她连忙解释,试图绕开那个称呼,“你们男人最要面子了,尤其逢总那种常年居高位的。你一进来就冲着找茬去,他怎么可能松口?我要是真给你倒了酒,往后还怎么在他手底下做事?”
林锦川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怕得罪他,就不怕得罪我?”
沈亦舟立刻往他颈窝里钻,双臂缠上他的脖子,声音软糯:“那怎么一样?他是我上司,你是我男人啊。”
这话总算取悦了他。
林锦川眼底的冰碴化开些许,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油嘴滑舌。”
看着她乖顺地靠在自己身上,他沉默片刻,语气里又掺进一丝较劲:“自作聪明。你很懂男人?那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吗?”
沈亦舟伸出食指,懒洋洋地戳着他的锁骨:“嗯……猜不到。”
“你把逢贺青研究得透透的,”他捏住她的手指,酸意几乎要溢出来,“每晚躺我身边,却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该说你不上心,还是不在乎?”
沈亦舟蹙眉,心里嘀咕,谈情说爱还得费心揣摩,上班已经够累。“我都说了,你和他不一样,”她仰头看他,眼神无奈,“怎么总跟他比?”
林锦川却不接茬,挑眉盯着她,重复:“我现在想干什么?”
沈亦舟没辙,老实道:“不知道。”
他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我想办了你。”
沈亦舟:“……”
逢贺青说他是二愣子,她现在坚决反对。
二愣子哪有这样的?随便哄哄就能打发?眼前这人分明是头喂不饱的狼。
她撅起樱唇,眼睫轻颤,从林锦川的角度看去,乖得让人喉头发紧。
他忍不住低头凑近,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
吻未落下。
“砰砰砰!”三声急促的敲门声炸响。
门外传来逢贺青有些刻意拔高的戏谑声:“沈助理,该回去加班了。”
“吱呀——”
门被拉开。林锦川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你故意的。”
逢贺青笑得坦荡:“还真不是,林少。临时通知,我也要加班。”
出了酒吧,逢贺青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到林锦川那张吃瘪的脸,他就觉得解气。
沈亦舟睨他一眼:“很好笑?”
“没开玩笑,”逢贺青敛了笑,正色道,“是真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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