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川被她抗拒的动作惹得心底烦闷翻涌，揽着她腰身的手收得更紧。

    沈亦舟被勒得闷哼一声，双腿下意识并紧，视线被他挡得严严实实。

    阳台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就算从林锦川背后望，也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里裹着个人，密不透风。

    就在沈亦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男人忽然放缓了动作，揽着腰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林锦川的呼吸已渐平稳，沈亦舟却腿脚发软，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微微喘息，带着湿热的气音从微张的唇间溢出。

    她仰头看他，眼神和声音一样冰冷：“林锦川，我真没见过比你更禽兽的男人。你的女朋友就在外面，难道还不够你亲？偏要揪着我不放？”

    他挑眉，眼底漾着促狭的笑意，“吃醋了？”

    沈亦舟用力抽回被攥住的手，转身倚着栏杆拉开距离，语气疏离：“你想多了。”

    林锦川捏着她腰肢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她本就生着张清冷的脸，此刻唇瓣被吻得泛红，秀眉紧蹙，明明说的是拒人千里的话，落在他眼里却透着种奇异的反差。

    像只炸毛的猫，看似在怒斥，实则更像带着气性的撒娇。

    他收回作乱的手，下巴朝人群里那个穿白裙的身影抬了抬：“那是我爸战友的女儿。她父亲早年执行任务时牺牲了，现在来北城读书，暂时住我家。”

    他没说的是，那位战友当年是为了掩护他父亲才丢了性命。

    林家，欠着人家一条命。

    沈亦舟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林大少不是最不屑解释这种事？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敢阴阳怪气？”他神色一沉，眼底翻涌着压迫感十足的危险，“我解释完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说，刚才跟宋蔓聊的老相好？还有什么故人？”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沈亦舟没料到他竟听见了，扯了扯嘴角，语气直白得近乎冷漠：“前男友。”

    这两个字让林锦川眉头骤然拧紧：“前男友？”

    “林总连老相好故人都理解不了？难不成还是别的什么？”她语气里的讥诮更浓了些。

    林锦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捏着她腰的手收得更紧，几乎要嵌进肉里。

    沈亦舟蹙眉推他：”你弄疼我了。”

    他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以前怎么从没听过你提什么前男友？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尖锐，“你们上过床吗？”

    这话粗砺得像砂纸，沈亦舟猛地皱眉：“林锦川，你就一点不懂尊重人？”

    “跟你提尊重？”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蛮横又偏执，“我都没有前女友，你凭什么有前男友？”

    这般不讲理的逻辑让沈亦舟觉得荒谬又疲惫：“既然这么介意我的过去，我们可以结束。”

    “结束？”林锦川的眉头皱得更紧，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

    看着女人脸上淡漠的神情，他眯起眼，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怎么，今天见到前男友，旧情复燃了？想甩了我扑进他怀里？”

    沈亦舟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讽刺，却异常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想多了。”

    她能说出这句话，是真的经过了深思熟虑。

    或许是厌倦了他始终端着的大少爷架子，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或许是刚才在宴会厅门口，看到他对姜莱那般维护时。

    忽然明白，原来他不是给不起名分，只是看对象是谁。

    又或许，是清楚他们的身份差距，知道他的家族迟早会为他安排联姻。

    既然他从未想过在人前公开她的存在，那这份关系，她也不必再强求了。

    林锦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前的碎发遮不住眼底的寒意：“闹够了没有？”

    他最见不得她这副沉默思索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让他失控的决定。

    心头的烦躁再也按捺不住，俯身便要再次吻她。

    沈亦舟靠着栏杆，闭着眼任由他亲吻，不管是啃咬还是厮磨，都没有任何回应，像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突然，一声“嘭”的闷响从外面传来。

    是文件夹摔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尖利的女声刺破空气：“这位小姐，你没长眼睛吗？走路不看路？”

    说话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正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姜莱。

    小姑娘穿着不起眼的裙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名牌，此刻被吓得手足无措，眼里满是没见过世面的窘迫。

    那女人本就憋着气，见状更是得理不饶人，语气里的刁难毫不掩饰。

    阳台里，沈亦舟凉凉地开口：“你带的那位小姐，好像惹麻烦了。”

    林锦川皱眉：“什么？”

    他瞬间反应过来，语气沉了几分：“因为她？”

    她指的是姜莱。

    他觉得沈亦舟因为他在外面半隐喻的承认了姜莱女朋友的身份，所以会说结束。

    “你又想多了。”沈亦舟瞥向外面，“再不出面，你带来的姜小姐怕是要被生吞活剥了。”

    “想多了”这三个字像根刺，扎得林锦川心头发紧。

    他望着女人转过去的侧脸，还想说些什么。

    玻璃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他脸色骤变，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推开门，就看见姜莱站在那，被那女人指着鼻子骂：“你说怎么赔吧？我忙着呢！”女人嗓门尖利，“你把水洒我一身，文件都湿了！连声道歉都没有，一点家教都没有！”

    “我道歉了……”姜莱急得红了眼，声音带着哭腔，“我刚碰到你就道歉了……”

    她刚才端着水找林锦川，一时走神才撞到了人。

    有人在林锦川耳边三言两语理清了来龙去脉。

    林锦川看着这个找事的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几张破纸而已，她已经道过歉了。湿了重印就是，你在这儿欺负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中年女人还想争辩，旁边突然有人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眼睛猛地睁大，方才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对不起对不起，林总！我不知道这是您的人！小姑娘，对不起啊！”

    但是林锦川显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要刁难回去的架势。

    “你刚才打了她一个巴掌，区区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

    宋蔓走到角落，看着沈亦舟：“这你都能忍？”

    又是“我的人”又是“你的人”，听得她都替沈亦舟憋屈。

    沈亦舟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不也一直介意我在逢贺青身边工作？这样算下来，扯平了。”

    “你这逻辑，我服。”宋蔓竖了竖大拇指，话锋一转，“但问题是，你对逢贺青没想法，逢贺青对你也没别的心思。可那位呢？你看林大少刚才护短的样子，还有那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崇拜爱慕都快溢出来了，你真不介意？”

    沈亦舟不想多做解释，也没提刚才跟林锦川的争执，只是淡淡地耸了耸肩。

    随后，她没再关注那边的事是怎么解决的，带着助理径直往外走。

    天空已然大亮，走出门时，竟感到一阵沁骨的凉意。

    沈亦舟正跟助理交代工作，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转头，撞进林锦川深邃的眼眸里，他身后跟着低着头的姜莱。

    那小姑娘看到她，眼里明显闪过一丝震惊。

    姜莱先是注意到沈亦舟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林锦川看着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怎么不等我？”

    没等沈亦舟回答，他侧头对姜莱说：“这是沈亦舟，你该叫姐姐。”

    顿了顿，他补充道，声音清晰得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我女朋友。”

    闻言她沈亦舟唇角竟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讽意。

    人总是会在即将失去一件东西时才能上心，但这个时候就太晚了，往往会变成无边无尽的悔。

    这抹有些讽刺的笑意被林锦川精准捕捉，他眼底的暗潮更汹涌了些。

    “女朋友”三个字，也让姜莱的眼皮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她认真看向沈亦舟。

    女人身后跟着秘书，一头乌黑长直发，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浑身透着都市精英的利落气场，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被林锦川介绍为“女朋友”时，沈亦舟的目光平静得近乎淡漠。

    连日来连轴转的工作早已耗尽了她的精力，早出晚归的疲惫让她懒得再掩饰情绪，脸上那点客套的温和早已褪成了凉薄。

    这眼神对姜莱来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能看透她心底那点不自在，让她莫名感到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