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门没关,月色趁机溜进来,在他眼底漾出细碎的光。他的嗓音沉得像浸了冰:”沈亦舟,是你非要去参加那个破峰会的。”
沈亦舟猛地一愣。
什么意思?他这是在怪她?怪她去了峰会,才撞见他对姜莱的态度模棱两可?
她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连带着身上这身衣服,都觉得无比恶心。
话已至此,沈亦舟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索性破罐子破摔般豁了出去:“林锦川,你真让我觉得恶心透了!就当我这三年的真心全都喂了狗!你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我看那位姜小姐就挺乐意搬来跟你同居的,何必再来招惹我?”
目光扫过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的火气又蹿高了几分,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还有你挑的这身衣服,我看着就反胃!白衬衫配黑裙子,是你身边所有女人都得穿的校服吗?林锦川,你简直让人恶心到骨子里!”
接连两句”恶心”砸出来,心头的怒火却丝毫未减,反而像被添了柴的野火,烧得更旺了。
尤其是想到当时在峰会看到姜莱也穿着一模一样的装束,沈亦舟只觉得一阵生理性不适。
她猛地抬手,开始解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林锦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脑子里竟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荒唐念头,她这是气疯了,这是要干什么?
酝酿的怒气一时僵住还没细想,下一秒,带着体温的衬衫便”啪”地一声甩在他脸上,力道之大,连空气都仿佛震了震。
鼻尖瞬间涌入一股熟悉的、属于她的馨香,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沈亦舟一把扯掉衬衫扔过去,又利落地脱掉黑裙,随手扔在地上。
林锦川刚才听着她的控诉,早已从正在坐在沙发上的坐姿换成侧身面对着她。
此刻他抬手扯掉脸上的衬衫,看到的却是她转身走向门口的背影。
“我让你走了?!”他低喝一声,猛地站起身,两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什么白衬衫什么校服,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盯着她泛红的眼角,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沈亦舟,你非要跟我无理取闹是不是?”
看着沈亦舟侧脸的线条一点点冷硬下去,林锦川攥着她胳膊的手力道丝毫未减,继续道,“说这么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我不爱你,觉得我对你不公平?”
沈亦舟用力挣扎了两下,胳膊被攥得生疼,只能仰起头瞪着他。
男人紧锁的眉头下,是同样沉得难看的脸色。她低哼一声,“看看,你什么都知道,你心里什么都知道林锦川!你说过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会告诉我,既然你在外面承认了姜莱的身份,既然如此,就别再来纠缠我了。”
林锦川眉峰拧得更紧。
他根本没承认姜莱是他的人,不过是家里欠了姜家的情,他顺手帮衬些罢了。在他眼里,“女朋友”三个字本就是虚的,得看生活到底跟谁过。
可就这点小事,眼前的女人非要闹到不可开交?“我真的不理解,你们女人为什么总揪着这些虚名不放,我们互相陪着彼此不是就已经很好吗?”
沈亦舟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在你眼里,正常的恋人关系就只是个虚词?那你大可以找个只图你这个人陪着你的人,我现在不奉陪了,放我走。”
“放你走?”林锦川冷笑一声,语气骤然冷硬,“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违约我们的约会,从今往后你搬过来住。”
沈亦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还有脸提这个?“我那是说考虑考虑,我现在考虑清楚了,我不要。”
“沈亦舟,你敢骗我?”
“骗你?”沈亦舟气得眼前发黑,眼皮突突直跳,刚要怒斥回去,男人忽然俯身,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双脚骤然离地,沈亦舟瞬间慌了,手脚并用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放我下来!林锦川,你又要强迫我是不是?!”
“强迫?”林锦川低头睨着她,声音沉得像淬了冰。
凉意瞬间裹住裸露的肌肤,沈亦舟浑身一颤,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瑟缩了一下,眼里的愤怒终于被恐惧取代。
林锦川俯视着她,沉声道,:“这会能冷静了吗。”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退役后接手家族产业,出入各类声色场所,形形色色的面孔见了太多,可真正有过纠葛的,唯有她一个。
这段在沈亦舟看来暧昧不清的关系,于林锦川而言,早已是板上钉钉,她是他的人。
与她相处三年,他非但不腻,反而总爱看她在眼前晃悠。
这屋子里处处都是她的痕迹,每一处都让他觉得心安,这份习惯早已刻入日常。
习惯这东西,一旦扎了根就太难改了。
那是深入骨髓的本能,是融在血肉里的烙印,顺着肌理生长,早与他的生命浑然一体。
所以他不懂,沈亦舟怎么会为了这点破事跟他置气。
不过一个名分,一句话的事,又不是要了谁的命,他自然能给,可她呢?
他没少在她面前提过逢贺青的事,她又是怎么做的?
人人都说平等,男女平等,感情里更该如此。
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不能讲这个理?
屋顶的灯光亮的刺眼,沈亦舟还是能看到男人落着阴影的脸,是相当的冷漠甚至是无情。
那目光无疑将她狠狠地刺了一下,并且他刚才说的话,好像真是只是当她在无理取闹一般。
沈亦舟闭着的牙床又紧了紧。
……
等二天沈亦舟从次卧回到卧室找手机时,看到摆在靠窗边的欧式大床,本该四脚朝地,但是现在倾斜着,断了一只腿。
看着这个画面,沈亦舟觉得自己双腿都打颤。
找到手机赶紧离开这边。
沈亦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卧室里那片如同被台风席卷过的狼藉,转身下楼。
然而,客厅里的景象让她刚压下去的烦躁又翻涌上来。
林锦川穿着丝质睡衣陷在沙发里,指间夹着支烟,烟雾袅袅,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俊颜。
他抬眼看向楼梯口,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雪纺衬衫,领口微敞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下身是条及膝的杏色短裙,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高跟鞋踩在实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 “哒哒” 声,像是在无声地宣泄着主人的坏情绪。
林锦川冷着脸,声音里带着点不耐:“干什么去?别告诉我周末你也要去上班。”
沈亦舟本想直接出门,懒得搭理他,可脚步刚迈到玄关,又硬生生顿住,只是站在那里,抿着唇不吭声。
林锦川看着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嘴角扯出抹讥讽的弧度:“过来,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她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
林锦川捏着烟柄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烟灰簌簌落在深色睡裤上。
他压着怒火,声音却异常平静:“我给你一次机会,把这话收回去。”
眼看沈亦舟又要抬脚走人,林锦川倏然起身,长臂一伸就攥住她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她拽进怀里。
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恳求:“告诉我怎样才能不闹了?昨天说那校服是什么意思?”
沈亦舟扬眉看他,眼里满是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茬:“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林锦川眸色微沉,脑海里闪过昨天姜莱身上那套眼熟的衣服。
他盯着女人平静无波的小脸,挑眉道:“要不是你昨天阴阳怪气提什么校服,我还真没注意到你们穿得一样。”
他伸手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语气放软:“你不喜欢我这样偿还姜莱,我以后不这样做了还不行吗?”
沈亦舟侧过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像是不屑,又像是在闹别扭。
林锦川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鼓鼓的腮帮子,只觉得可爱得紧。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哄道:“你这样,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不生气了?嗯?别生气了,下周五晚上你下班,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怎么样?”
沈亦舟眼珠转了转,其实早就没那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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