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其实不太会……”想到这是在镜头前，韦吉祥抿唇，“行啊，那喝呗。”

    韦吉祥从小没怎么喝过酒，平时聚会都是一口不碰。

    李长恭早已听出他的未尽之言：“算了吧，何恙老师，你还是喝果汁比较好。”

    他刚刚伸手要把红酒瓶收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瓶子。

    原是韦吉祥又倔上了：

    “不行，你都说了这个酒是给贵客喝的，我怎么就不是贵客了？我就要喝。”

    他伸手伸得着急，有几根手指还放在李长恭的手上。

    感受着手背那温暖的触感，李长恭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半天过后，他才慢慢从韦吉祥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狼狈地开口：

    “既然你想喝，那就喝吧。但是，不要喝太多。”

    韦吉祥不服气：“心疼你的酒？”

    “心疼酒做什么？当然是心疼你啊。”李长恭说得很自然，“心疼你，如果你喝醉了，明天的镜头可就全没了。”

    彼时，韦吉祥还信誓旦旦：“我才不会喝醉！”

    —

    “唔……唔……”还是韦吉祥，不过是喝了两杯就倒的韦吉祥，“我……头好晕啊……”

    “吉祥弟弟好像喝醉了，需要我帮忙吗？”庄梦雨在一旁，撑着下巴，懒懒道。

    李长恭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韦吉祥身上：“没事，我来就好，姐去休息吧。”

    韦吉祥抓住了外套的边缘，下意识拉紧。

    “你来是最好的。吉祥弟弟这么可爱，姐可不想祸害他，和他传绯闻。”能够混到今天的咖位，庄梦雨肯定是个聪明人，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甚至还喊走了拍摄团队，“大家也都拍累了吧，今天连轴转一天，都不容易，咱都去休息吧。小孩子喝醉了酒，后面也没什么好拍的。是不是，陈导？”

    “好嘞，我再收个远景镜头，捕捉一下氛围。”陈导也爽快，扭头看身边的取景器，“抓到了是吧？行，收工！”

    大家骤然爆发出的交谈声有些嘈杂，韦吉祥迷迷糊糊地嘟囔：“什么，什么声音……”

    他慢慢支撑着身子，从桌子上爬起来，等他睁开眼，院子里的人已经走空了，只剩下他和李长恭。

    视线清晰后，看见眼前人，韦吉祥下意识皱眉：“又是你……”

    李长恭也是静静地观察着他，见韦吉祥先开口，他不动声色地问：“我怎么了？”

    “你，你来得正好。”明显是醉了酒的状态，韦吉祥胆子大了很多，“我有问题要问你！”

    李长恭看着小醉鬼，轻声说：“什么问题？”

    韦吉祥挣扎着爬起来，抓住了李长恭的衣袖。

    “李长恭，你恨我吗？”

    “什么？”那一瞬间，李长恭甚至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我说，你恨我吗？”

    韦吉祥抬起眼睛看着李长恭，漂亮的桃花眼，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是哪里得罪过你吗？”韦吉祥看上去真的非常委屈，“如果不是恨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呵。”半晌，李长恭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倒是也想问，我是哪里得罪过你吗？如果不是恨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小醉鬼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委屈地说：“你不许学我说话。”

    “好，我不学。”

    “也不许用我的话攻击我。”

    “好，不用你的话。”

    “也不许攻击我。”

    李长恭被气笑了，拿手点他的鼻子：“谁教你这么得寸进尺的，嗯？”

    韦吉祥被他拿手指头点了，看着眼前修长的食指，眼神呆了两秒，似乎在用早已停转的大脑思考。

    还没等李长恭察觉到不好，韦吉祥就已经张大嘴巴咬下来。

    “嘶，你属狗的，眼前有什么咬什么？”

    韦吉祥嘴里含着手指，模糊不清地抬杠：“就咬你，要你欺负我。”

    慢慢地，李长恭发现对方的泄愤行为好像变了个味道。

    他大惊失色，方寸大乱：“你别舔——”

    现在是李长恭不让做什么，他韦吉祥就偏要做什么，韦吉祥舔得更欢了：“就舔就舔。”

    李长恭牺牲此生所有的意志力才验证了，不要和醉鬼讲道理这个道理。

    他狼狈地抽回手，一时间甚至不敢看那张因为酒醉而染上粉色的脸。

    呼吸紧促，许久后才平复下来，能够开口说话。

    “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是有恨的。”低眉垂眼，在韦吉祥看不见的地方，李长恭总是很温柔，“……我只是恨你，就这样丢下了我。”

    他说完，就开始等待韦吉祥的反应。

    谁料对方半天没说话，等他再回头，愕然发现韦吉祥已经枕着自己的胳膊，酣然睡了过去。

    李长恭笑了笑，没听到也好。

    至少这样，他就不会听到否定的答案。

    他用平生最轻柔的动作把韦吉祥抱起，庆幸自己的臂力尚可，能够没有颠簸地一路把韦吉祥抱到自己卧室的床上。

    陷入柔软的被子中，韦吉祥自然地伸手抱住了李长恭的枕头，霸占了对方的床铺，依旧酣然。

    李长恭无奈地看着这一幕。

    “还真是……没心没肺。”

    —

    第二天早上醒来，韦吉祥懵了。

    “我，我这是在哪儿？”从完全陌生的床上爬起来，韦吉祥迷迷糊糊说。

    “这是我的卧室，昨晚你喝太多，睡了。”

    李长恭恰好从浴室里出来，穿着宽大的睡袍，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俨然一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韦吉祥晚上睡觉不老实，为了伺候好这家伙，李长恭弄得浑身是汗，早上实在忍不了了，就去洗了个澡。

    韦吉祥却像是误会了：“我……你……喝太多……睡了？”

    李长恭没料到他竟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当即疑问“嗯”了一声，尾调上扬。

    “你，我，你，我……”韦吉祥连话都不会说了，懵然道，“我们俩怎么能睡呢？我们可是情敌啊。”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李长恭起了心思要逗弄他。

    “情敌怎么不能睡了？要我说就得和情敌睡。”李长恭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情人本来就有感情，睡了也就睡了，情敌不一样，情敌本来是带着恨的，睡一下感情变好分不开了，减少存在的矛盾，那不是给社会做贡献吗？”

    “那你也不能和我睡啊！”韦吉祥已经开始咆哮了，“你就没有别的情敌了吗？”

    “没有了，就你一个。”李长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或者还有什么其他情敌，你给我推荐推荐？”

    韦吉祥平复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接受了事实，视死如归地向李长恭确认：“我们真的睡了？”

    “当然——没有。”李长恭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韦吉祥，我不接受这样没名没分的睡法。或者说，你打算和我有些什么？”

    “才，才不是。”韦吉祥眨眨眼，慌乱地反驳，“我只是合理推测——你本来看上去就不像什么正人君子。”

    “哦？原来你这么想我？”李长恭缓步走到韦吉祥面前，微微倾身，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那我似乎对你太客气了。在你眼中，不正人君子的我应该做些什么？比如……这样？”

    他伸手挑起韦吉祥的下巴，强迫性地对上那双擅长躲闪的眸子。

    韦吉祥吞咽了一下口水，感到大事不妙，十分乖觉地讨饶：“哥，哥，别这样……我错了……”

    这时候喊哥倒是喊得快。

    李长恭只是轻笑一声，放开了忐忑的韦吉祥，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警告：“小怂包，都跟你说了，别招我。”

    他刚一放手，韦吉祥又恢复那副宁折不屈的样子，整个人仿佛是被暴雨摧残的小白花：“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下一次可不要这样了。”

    李长恭摩挲着下巴，思索状：“原来还可以有下一次？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

    “绝对不可以有下次！”韦吉祥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

    他连忙穿上了自己的鞋，连袜子都没顾得上穿，就要往屋外跑。

    被李长恭占着身高和臂长的优势，一把捞住，他硬生生是把韦吉祥截留了下来。

    韦吉祥当即恼羞成怒，捶他的背：“李长恭！你要做什么！”

    李长恭把人扛回了床边，又轻柔地放下，半跪在韦吉祥的身前。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李长恭不紧不慢地把他的鞋拿了下来，“大冬天的，袜子都没穿，跑什么？你自己说这像话吗？”

    韦吉祥却不肯：“我不穿昨天的袜子，你给我从箱子里拿新的来。”

    李长恭笑着损他：“挑剔。”

    “这是偶像的自我修养。”韦吉祥头头是道，“如果知道我穿昨天穿过的袜子，粉丝会脱粉的。”

    李长恭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忍俊不禁：“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你分析这么多，是偶像了吗？”

    “反正我要穿新的。”韦吉祥把腿往前一伸，开始耍赖，“你不让我去，就给我拿来。”

    “给你拿给你拿。”李长恭拉开韦吉祥的行李箱拉链，在里面翻翻找找，“在哪？是这个蓝色的收纳包？”

    韦吉祥否认：“不是，那里面是我的化妆品。”

    李长恭又找出一个包：“是这个红色的？”

    “放下！不是那个！”韦吉祥连忙说，“……那，那里面是我的贴身衣物。你打开那个黄色的……不对，不要打开，直接整个包给我！”

    “‘黄色的’？”李长恭慢吞吞地翻找，“哦，找到了。”

    他把包甩给韦吉祥，韦吉祥堪堪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