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都默认我交的是女网友啊？”
哪怕是他这样问，其他人也没往男网友的方向想，只当他是单纯的疑问。
“当然啊，男网友聊得起来就有鬼了。”魏成风不假思索，“就拿我和老何来说，除了‘打不打’‘顺手给我带一份’‘兄弟，双排，上号’，我和老何的聊天记录就没其他的内容。老何，是不是？”
就在这时，突兀的关门声传来。
三个人扭头去看，发现赵寒息不在宿舍了。
“嘶，是不是我们太吵了，打扰了学霸休息啊？”何秋阳小心翼翼地问。
“现在才八点，不至于啊。”魏成风看了眼手表，“别多想，咱打游戏去吧。吉祥，有交友问题随时呼我们啊！”
韦吉祥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他想拿起水壶准备喝药，摇了摇发现没水了，就起身出了宿舍，去走廊尽头接水。
赵寒息正拎着一个蓝色的小袋子往宿舍走。
他个子高韦吉祥半个头，站在路中间挡着道，很有威压。
两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对方拎着袋子递向他：“你的药。”
韦吉祥其实一直都挺怕赵寒息的，和自己的被迫沉淀不同，对方是真的性子冷。
“谢谢，但是怎么会在你这……”
“你主治医师是我导师，他放心不下你，刚才下班顺路经过楼下，让我下楼把你的药带上来。”赵寒息把情况三言两语解释完。
韦吉祥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啊，真是谢谢你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对方没回话，错身路过韦吉祥。
韦吉祥也没往心里去，抱着药继续去接水。
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又开口：“……网上交友小心点。”
—
【群聊-欢乐四家人】
大爹一号：吉祥，你是不是来京市录节目了？@YANG
本群唯一的爹：吉祥来京市了？我正好也在京市出差呢
本群唯一的爹：那岂不是我们三个都在京市了？
大爹一号：是啊，这不得聚聚？
本群唯一的爹：这不得聚聚？
YANG：聚聚可以
YANG：但你俩先把群昵称改正常点……
何秋阳一号：这不是毕业聚会玩真心话大冒险的遗留产物嘛
本群唯一的魏成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成了在座各位的爹，实在是不好意思
何秋阳一号：那我们去哪里聚聚啊？吉祥，你在哪个区来着？
韦吉祥也不知道，问坐在一旁的李长恭：“我们在哪个区呀？”
“东城。”李长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韦吉祥一边打字，一边随口回他：“噢，没怎么，我舍友喊我去聚一聚。”
YANG：我在东城区
何秋阳一号：很近啊，有没有具体定位？
YANG：【位置信息】
何秋阳一号：离我单位很近啊，那我们去找你，在你那附近找个酒店吃吧
本群唯一的魏成风：吃啥酒店啊
本群唯一的魏成风：兄弟聚会，不得去撮一顿路边摊？
何秋阳一号：这年头哪还有路边摊
本群唯一的魏成风：你懂个P，等我找一个出来就有了
何秋阳一号：@赵寒息，老寒，你呢？
何秋阳一号：你不是也在京市？最近忙不忙？有没有空出来撮一顿？
—
韦吉祥这才想起来，群里有个通常不发言的存在。
听说对方毕业以后就去和谐了。
那种大医院，应该……很忙的吧。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赵寒息：来。
赵寒息：你们选好地方，地址发我，我请客。
何秋阳一号：嗨，不愧是赵主任，开口就是请客！
本群唯一的魏成风：抢单这种事，当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韦吉祥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聊天，感觉人都更有精神了，时不时拿纸擦擦鼻子，又听到李长恭说：
“去吧，等到了地方，给我发个定位。”
韦吉祥很诧异：“为什么要给你发定位？”
“怕有人又把手机落了，回不了家。”李长恭意有所指，“然后又在外面吹一晚上的风，感冒加重。”
韦吉祥敢怒不敢言：总比你手机关键时刻没电好！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他还在心里嘟囔着，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杯子。
韦吉祥面色复杂：“说好了休战议和，你不会要下毒害我吧？”
“把药喝了。”李长恭递给他的，是一杯调好的感冒灵，“省得传染给我。”
韦吉祥真觉得这人上辈子是驯兽的。
不然怎么这么擅长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活儿？！
—
快到了饭点，韦吉祥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交通工具。
“李……长恭。”韦吉祥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喊对方，“我们现在关系，还算不错吧？”
李长恭也不和他废话，一眼看出了他的有求于人：“有事？”
“算是有吧。”韦吉祥问，“你有车吗？”
“明知故问。”李长恭冷笑，“来京市第一天，你坐的是白龙马还是阿拉丁神灯？”
“那你能把车借我一晚上吗？”
韦吉祥有求于人，忍气吞声。
其实他没求于人的时候，通常也是忍气吞声。
李长恭闻言，只给了他半个嗤笑的气息，转头进了屋。
就在韦吉祥以为对方是懒得搭理自己的时候，对方又走了出来，朝着韦吉祥扔了一个不明物体。
韦吉祥惊慌：“什么东——”
“车钥匙。”李长恭无语了两秒钟。
“哦，原来是车钥匙。”韦吉祥拿在手里，掂了一下，去停车场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蹭了回来，期期艾艾地问：
“那个……”
李长恭压抑着性子，问：“还有事？”
韦吉祥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你们家……是有司机的吧？”
“有啊。不仅有司机，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和高尔基。”李长恭生命不止，毒舌不息，“你想看《忏悔》还是《地下室手记》？”
你们文化人骂人就是高级啊……
“我就是想让司机帮我开个车——我没有驾照。”韦吉祥把手一摊，很庄严地开口，“先生，你也不希望你家的车子违章吧？”
李长恭三步并两步走到韦吉祥身边：“……走吧。”
韦吉祥诧异：“你去帮我叫司机？”
对方只甩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我给你当司机。”
“这，这么郑重，不用吧？”
韦吉祥试图拒绝，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死皮赖脸磨导演组，让他们帮他打个车。
“我家的司机也是八小时工作制，非必要不加班。总不能让人家在回家的路上折回来接你。”李长恭解释了一句，“上车吧，地址给一个，我送你去。”
韦吉祥没办法，只能跟上。
—
李长恭的座驾，是大学毕业时父母送的黑色s级梅赛德斯·迈巴赫。
车如其人，能够完美融入黑夜中。
到了魏成风找好的大排档，李长恭把车停在门口。
见对方毫不留恋地打开车门，跳下去就跑，李长恭气笑了，按下车窗：“喂，我把你送来吃饭，你都不邀请我一句？”
“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们寝室聚会，不方便带其他人。”为了举证，韦吉祥说，“老何和成风可都没带对象呢！”
他的本意是“人家连对象都不带，我们俩非亲非故的，就更不好带了”。
不知道被韦吉祥哪句话安抚了，李长恭没了脾气：“知道了，再等等。”
韦吉祥想见老朋友的心都快按捺不住了：“还有事？”
李长恭打开车门下了车，手上还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的保温杯。
递给韦吉祥，他微微抬手，示意韦吉祥打开。
韦吉祥接过来：“这是什么啊——”
“感冒灵。”李长恭施舍给他三个字。
韦吉祥下意识想逃避：“我不是才喝过吗？”
“那是下午喝的。成人每次一包，每日三次。”李长恭居高临下，用善解人意的怜悯目光看着他，“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当儿童。”
“那还是算了。”韦吉祥捏着鼻子，“我喝。”
—
韦吉祥转身寻找，果然看到何秋阳和魏成风在大排档门口等自己。
围观了全程，何秋阳惊奇道：“欸，那不是上次给你洗鞋的那谁吗？”
韦吉祥不太想提李长恭，搪塞道：“你近视五百度，能看得清什么啊。”
何秋阳嚷嚷起来：“我今天可是戴了隐形眼镜的！那分明就是李长恭！不只是洗鞋的事情，后来系里都在传，你抢了他的未来对象，你们现在怎么玩一起了，小心他报复你——”
韦吉祥心不在焉地想：早就在报复了，这下小心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呢。”魏成风按住何秋阳，“没看出来吉祥不想介绍啊，这么多年不见，你情商还是低得感人。”
何秋阳也不示弱：“是是是，你情商高，情商高到需要看《如何和女孩聊天》！”
“《如何和女孩聊天》怎么了，你看不起《如何和女孩聊天》啊？”魏成风据理力争，“吉祥，你来说，这本书管用不管用！”
“嗯……算是管用吧。”韦吉祥却是偶尔会用这本书教的方法找话题，所以也认了。
“看见没有，吉祥都说管用——”
“别闹了。”韦吉祥无奈，一手一个，把两个四舍五入快三十岁还幼稚无比的人按住，“去点菜。”
“对对对，点菜。”何秋阳拿起菜单，四处张望，“还有老寒没来呢。”
“就说你视力不好吧，老寒刚刚在群里发消息了。”魏成风斜了他一眼，“下高架堵车，大概还要三十分钟，让我们先吃着。”
“老寒真是大忙人啊，他马上要升副主任了。”何秋阳作为同行，多少知道点他的近况，“上次我们院来了个脑死亡的患者，飞刀喊来的专家就是老寒。”
魏成风诧异：“老寒都算专家啦？”
“虽然没那么厉害，但也差不离了。”何秋阳三两下把菜点了，专心讲故事，“其实本来喊的是老寒的老师，但是人家说这活老寒也能干，就把他派来了。”
“那过会儿见面可得好好说道说道。”魏成风佩服道，“对了，吉祥，你和那个吸血公司的官司打到哪一步了？”
“还在收集证据阶段。”韦吉祥喝了一口凉茶，“目前对外是保密的。”
何秋阳有点担心：“能成吗？”
“那必须能成啊！”魏成风插嘴道，“吉祥家里的生意早就好起来了，那么无良的牛皮糖公司，还能任由它剥削不成？”
何秋阳白他一眼：“谁要听你说了，让吉祥说。”
韦吉祥想了想，点点头：“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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