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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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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临界』

 

等到第二天理智回笼,廖祈恩才觉得黎序璋有点冤了。这回充分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任性与不冷静,她主动联系黎序璋:“嗨,亲爱的男朋友。”

黎先生又气又笑:“昨天你可不是这样的。”

女朋友翻出他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奉还:“序璋,不要带着从前那些不快的印记生活。往前看,生活中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是吗?我们俩继续相爱……”

黎序璋啼笑皆非,全然不能辩驳:“是是,马上揭过。怎样,等下要请我吃饭以示歉意吗?”

廖祈恩笑骂:“你还说!还说!不过也不是不行,晚上吧,晚上一起吃饭。”

“今天有安排?哦,是了,今天周日,又要穿着睡衣赖在家里不肯出门了。”

廖祈恩不置可否:“那么晚上见了。”她挂了电话,拎上提包,驾车赶往老城区。

爷爷的老房子在老小区的旧楼里,钥匙还在,此刻捏在她手上,但对于屋子是否还留着原样她没有把握。公房嘛,晚辈没有处置权。

她沿着逼仄的楼梯往上走,走道里贴满牛皮癣一样的小广告,杂物堆在公共空间,即使阳光直射而来,那浓重的沉沉暮气也经久不散。

廖祈恩上了三楼,靠边的那间屋子的门结结实实地被锁着,她一眼望过去,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的隔壁老太定睛看着她,未几,摸起身侧的眼镜戴上,抻长了脖子。

廖祈恩笑了:“李奶奶!”

“哎呀!祈祈啊!哎呀哎呀!”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廖祈恩迎过去握她的手:“您还好吗?”

“好,好!”老太树皮般的手摩挲着廖祈恩的手,“你怎么回来了,事情都妥了呀?”

明明当事人是自己家人,眼下她对着老太太却不忍相告:“妥了妥了。”

老人眼睛浑浊,已无从辨认情绪,但一双手来来回回地拍廖祈恩的手背,一切便都在不言中了:“回来多久了?”

“刚回来。”

“好,好。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来这儿打点东西?”

她点点头:“我爷爷的房子厂里没有收?”

“没,没动过。”老太太拍她肩,“去吧,进去看看。”

屋里是积年累月的潮气,格外阴冷,她开了窗,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灌进来,西北风吹得满屋的尘埃都飞在空气里,日光之下,无数细微的颗粒像在漫无目的地飞舞。她将当年走之前铺上的防尘布一一揭开,扔进洗衣机里,试探着放了点水,居然还能动,又找来扫帚、抹布,把屋子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

于是,一切恢复成爷爷还在时的样子了。廖祈恩戴着防尘口罩,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想哭,用手肘擦了擦冒汗的脸,终究忍住了。

父母临走时将一些不值钱却又不舍得丢弃的东西搬了过来,不太多,只够放在爷爷那个红木衣柜里。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衣柜,果然,父亲最满意的墨宝、紫砂壶,母亲结婚时的礼服、工作时的奖章,还有两人当年的情书都妥帖地摆在柜子里,一旁还有一大沓装订得严严实实的本子,她翻开来看,是铺子出事那年以及前两年的账本。看账这种事廖祈恩不太专业,她再往下翻了几本,铺子的进出货记录居然也有。

她来了精神,就近拉了椅子便在柜子前坐了下来。什么奶油、黄油、蔗糖、葡萄糖、发酵粉、面粉……她的视线停在面粉上:进货一千斤,这是铺子还没出事时的记录单,她翻到最后那次,也是一千斤的订购量,但没有找到供货商名称。她迫不及待地往前翻,终于在首页找到供货商名称简写“威达”。她翻出手机搜索,终于找到一个叫“威达粮油加工厂”的公司,厂址就在本市,至今仍在营业。

她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深呼吸了几口,尽力冷静地拍好照片,又把记录簿塞进随身携带的包里。

洗衣机已经工作完毕,她把洗好的防尘布晾到檐下,然后关了窗户离开。走到公用的阳台上,她发现老太太的椅子还留着,人却已经进了屋。原来是日头偏了西,光被西边的高楼挡住了。她凑到老人家门口,试探着叫:“李奶奶。”

老太太露出头来:“要走了啊祈祈?”

廖祈恩本想等她出来,但对方上了年岁,早已步履蹒跚。她迎上前去:“不知道李奶奶喜欢什么,就没买。”她塞给老人几张红票子,“您买点自己爱吃的。”老人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飞也似的跑走了。

心里沉沉地压了很多东西,少时她在这里度过漫长的童年,李奶奶那时候是打太极的一把好手,不知多灵活,闲暇时常常用小零食逗她,爷爷每天都会给她做好吃的菜……但往事无法重来,她湿了眼眶。

来不及思虑过多,她驾车开往威达粮油加工厂。车子驶到城郊目的地,她才发现加工厂已经改了名字,成了“威达粮油加工贸易有限公司”,厂区中等规模,门口的伸缩门关得严严实实。

她上前问门卫:“倪总在公司吗?”

“谁?”

“倪士元倪总。”

“没这个人,你找错了!”

“怎么会,这里是威达粮油吧?”

门卫不耐烦地指了指旁边的牌子:“你自己看!”

“那你们现在的老板是哪位?”

“你连我们老板都不知道,你找他干什么?”门卫一把拉上窗户,不愿再搭理她。

廖祈恩本想再琢磨琢磨别的法子,结果一看已经下午四点出头了,回城怕得五点,还约了黎序璋吃晚饭,可别迟到了。虽然迟到是小事,但等下他问起来不好应付。明知他不支持自己查这些旧事,就不要特地在他面前提起了,显得怪挑衅的。

廖祈恩觉得自己仿佛成熟起来了,不再要求黎序璋事事顺自己心意。本来人家连巨债都肯替你还了,你还非要说他没心没肺,那未免太不实事求是了。

黎序璋给女朋友打电话:“我在花园路新开的那家西餐厅等你。”

“这么迁就我啊,就选在我家楼下。”

“我不迁就你迁就谁?”

“那得问你了。”

黎序璋哈哈大笑:“你还有多久到,别是现在还赖在床上吧?”

“起了起了,就去。”

“好。”黎序璋眼见着电话屏幕暗下去。半个小时前,他上楼去找廖祈恩,敲门无人应,他以为她也许是出门休闲,可如今这个电话一打,她隐瞒的意图如此显而易见,他就知道,她必定是查她父亲的事去了。

黎序璋把脸埋进掌心,深深地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他知道躲不过了,故此即刻致电市场部经理:“浩明,你明天把当年廖记点心铺的资料找出来,将所有的疑点去查清楚,我要知道到底为什么出事,越快越好。”

黎序璋的忧虑一日大过一日,女朋友再这样紧咬着不放,势必终究会发现他在那个事故中扮演的角色,也一定能醒悟过来最早时候他的热情是缘自何处,而彼此的今日的甜蜜,恐难免成为泡影。

一个人一生发自内心去爱另一个人的机会太少了,有些人甚至终其一生都不会遇见真正的爱情,不要去管彼此之间是为何开场,黎序璋只想,这一生都不要散场。

廖祈恩从门口进来,将心中百结的愁肠抛到脑后:“序璋你等很久了?”

黎序璋挑眉:“你会因为我等很久就早一点出门吗?”

廖祈恩失笑:“不会。”

黎序璋笑着摇头,递菜单给她:“看看,想吃什么。”趁着她接过的当口,他又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

“什么事?”

“裴芷兰邀我去参加她的婚宴,点名‘携伴出席’,不知女朋友大人有没有什么高见与吩咐。”

廖祈恩自菜单中抬起头来,笑道:“怕我不让你去?”

“那倒不会,若对我女朋友的善解人意这点信心都没有,我还会拿出来讲?我是问你,愿不愿意同往。”

“当然没问题。我还挺好奇的呢,毕竟看起来……”她上下打量黎序璋,“她眼光不错。”

黎序璋深表赞同:“我也觉得。”

两人吃完饭各自回家,廖祈恩本想打包点东西送去给许耀江,想起他那日直白的言论,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她回到公寓,正要洗澡,忽然发现手机上收到程韵芝的短信:“不在家?和你家黎帅哥约会去啦?”

“正是。你来过?”

“还没走,在耀江这里。你过来吗?”

“不去了,正要洗澡。”

“脱了吗?”

“……还没。”

“那好,先收留我一会儿。”短信才读完,敲门声已经响起。

廖祈恩出去开门,挑眉:“要来也不提前说,我好哪儿也不去等你光临啊!”

程韵芝深表不屑:“拉倒吧,热恋中的人有空等我?”

“我们俩还算热恋?”

“不然呢?你们感情已经淡到打算结婚了?”

“你当心,我马上冲过去告诉薛家明,你和他结婚是因为感情淡了。”

两个人仰天大笑。

程韵芝说:“你敢去吗?你怕是不敢去。”

“我在你心里这么?”

“对我们家明你当然什么都敢,对许耀江……不是到都不想去看他吗?”

廖祈恩瘫倒在沙发上:“我的天,你什么消息渠道啊,狗仔吗?”

“我身不在,心未远。”

廖祈恩坐起来,想起尚未招待客人,起身去泡茶、洗水果,然后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我也很困扰啊,作为朋友兼邻居,我当然应该多关心他一点,更何况他还是因为我受伤的。可是我如果明明知道他想要的不是做朋友,还一直维持着所谓的朋友关系,算什么呢?这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程韵芝不得不点头:“是……可是总还要一起工作啊。或者你们开诚布公地聊一聊,然后再做决定,不然逃避总不是办法。”

廖祈恩挠了挠头:“唉,再说吧。”

程女士深表嫌弃:“你这只鸵鸟!”

“鸵鸟”没有办法,隔天上班回来,去餐厅买了点许耀江一贯爱吃的闽菜送过去。

许耀江冷冷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晚餐的意思。”

“给同事送的还是给朋友送的,或者是给备胎?”

廖祈恩被逼问到这个份上,反而笑出来:“耀江,好车用不上备胎,好轮胎也该在大道上奔驰。”

许耀江盯着她,长久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然后他站起来,揭开打包盒盖子:“当我没说吧。”

廖祈恩想停止这个话题,但又知道再一次的搁置并不是好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循循善诱:“耀江,你是个特别好的人。我们相处得很愉快,我发自内心把你当作朋友,但那不是爱情。”

许耀江停下手中动作看着她。

她只好继续说:“不如试想,选一个背弃前男友的人当恋人,真的有安全感,真的会觉得幸福吗?她怎么样对别人,也会怎么样对你。耀江,我会好好对我男朋友,同样,你也会找到好好对你的人。”

许耀江承认廖祈恩讲的都对,他几乎就要被说服,但看着面前的人,样貌姣好,一脸认真,年纪不算小了,但仍然固执地守着那些自己相信的东西,丝毫不懂变通,反而愈觉她可爱。人年轻的时候一派天真当然也可贵,但不算稀罕。得要切切实实见过这个世界,仍然葆有天真,才是罕见的可爱。

许耀江笑了一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陷入李自成一般进退维谷的困境—喜欢廖祈恩的天真与坚贞,但一旦对方也爱上他,这可贵的东西即刻化成云烟。反倒是她不爱他才是好的。

他看着廖祈恩,忽然问:“铺子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我们把上个问题谈完会好一些。”

“我知道,你回答完问题我再做决定。”

廖祈恩据实以告:“我去我爷爷的房子找到当年的入库单,想要仔细查一查面粉和鸡蛋的来源,当然未必有效果,不过……”她吁出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耀江点点头:“这样吧,我和你一起查。”

“你现在这样……而且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我手骨折而已,又不是丧失行动能力。”他坐下来,盯着面前人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等这件事办完,铺子的事情水落石出,若你对我们俩的关系仍然是刚才的想法,那从此我们安安静静做同事,再不要谈其他,如何?”

廖祈恩无法拒绝。

许耀江说到做到。廖祈恩又去了一次爷爷的老房子,通风打扫,洗好的防尘布已经晒干,她照旧仔仔细细地把屋子里的家具罩起来,又把柜子里所有的账本、单子一股脑儿地装回去。许耀江趁着病假的空闲,把所有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下了结论:“你看这个面粉,每次入库都是五百公斤,通常二十天左右能消耗完,第十七或者十八天,会进一次货。但是最后一次的面粉,第十五天就进货了,进货之后第七天,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讲,前一批次的面粉完全可以吃完了,对吗?”

廖祈恩说:“是,这个推论理论上可以成立。但是面粉经过高温烘焙后完全能做到杀菌,当年的食药监局的检测也表示‘鼠伤寒沙门菌’是在三明治的鸡蛋中检测到的。”

“不是说查封的时候面粉当中也有吗?”

“是有,但不是罪魁祸首。”

许耀江翻记录给她看:“鸡蛋是十天入库一次,记录上余下六筐,最后一次的入库时间在案发前二天。我们可以假设,或者说,推断,是原本的鸡蛋吃完之后,开始使用新入库的鸡蛋造成了食品安全事故,因为鸡蛋保质期相当短,不能长期堆放,必定会按入库时间尽早使用。而面粉的使用顺序我们暂时不好断言,它的保质期普遍在半年上下,一年也有,使用上产生一点前后时间差不是问题,另外你刚才也说过,高温烘焙后的面团会被杀菌,基本不会产生负面影响,这一点使我们根本不知道问题面粉究竟是在何时开始使用的。”

廖祈恩总结了一下:“所以我们现在得到的确切论点是:问题鸡蛋是最后入库的那批,而面粉前面的是否干净暂时无法下定论?”

“对。”

“我相信我父亲不是为了钱毫无底线的奸商……”她想到另一个突破口,“那鸡蛋的供货商呢?”

“我翻过了,账本上只写了个‘陈’字,不知道确切是谁。但我搜到资料……”许耀江将电脑移到廖祈恩面前,屏幕上有几个大字:供货方货源合格,疑仓库安全不到位—廖记食物中毒案后续。

“新闻里提到两个供货商,一个是‘威达粮油加工厂’,另一个是‘四通家禽养殖公司’,相关部门上门检测,显示两家厂商的货品都是百分之百合格。突击检查,基本可以排除临时整改的可能性。”

廖祈恩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她尽力在克制:“所以基本可以确定问题确实出在廖记这边吗?”

许耀江点点头。

廖祈恩颓丧地倒在沙发里:“要不然算了吧,耀江。老实说,我现在多少有点担心……”

“担心真相不是你想看到的那样?”

廖祈恩犹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许耀江笑了一下:“既然你对令尊有信心,那就要坚持下去。很多东西都是相信才存在的。”比如,他就相信廖祈恩的父亲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他看了一眼绑着石膏的手,那天他之所以会去录音,根本不单单是因为听到他们在谈论面粉,而是他听见曹向军要求对方给他的货“不能像当年给廖记的一样”,可见背后大有文章。但他一时并不想向廖祈恩提起,一来有谜题没谜底不过是徒增烦恼;二来,有机会给廖祈恩一个“水落石出”的惊喜不是更好吗?他偏头看了廖祈恩一眼,打算继续闭紧嘴巴。

裴芷兰的婚礼是在一个周六举行,黎序璋前一天中午就给廖祈恩打电话:“下午要不要去买礼服?”

廖祈恩板起脸:“干什么?怕我比不过你前女友啊,还特地关心我穿什么。”

黎序璋说:“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反正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廖祈恩破功,大笑出来。

两人去选小礼服,商场不少铺子的人识得黎序璋,八卦自然是早有了,人人知道他时隔多年谈了恋爱,但见过女主角的寥寥无几,这会儿黎序璋大摇大摆、毫不避忌地带着个女人出来选衣服,不少柜姐都探出头来看。

廖祈恩被盯得不好意思,凑过去小声说:“早知道不应该到这里来选。”

黎序璋倒自在得很:“早晚要来当老板娘,提前演习一下也未尝不可嘛。”这人情话技能登峰造极。

廖祈恩正要说话,迎面忽然走过来一男一女,彼此都一愣,但随即都笑起来。

“从上面下来?”黎序璋问。

江执衡也笑:“你每天坐镇,影城还需要我来视察?”他扭头看了冯如萱一眼,“特地和如萱过来支持你的业务嘛。”

黎序璋挑眉:“上去喝杯茶?”

冯如萱接了话头:“你们两个去,我可是特地来逛街的。”她朝廖祈恩笑,“一起?”

廖祈恩最怕见一众与手环业务有关的人,总是一看对方脸,心里已了三分,但眼下也拒绝不得,两个人边逛边聊。

“回来多久了?”冯如萱问她。

“三四个月吧。”

对方点点头,一只手拨着架上的衣服,说:“看来序璋爱你还真是爱得超乎我们想象啊……毁了他的事业,他眨眼也就忘了。”

廖祈恩脸上一阵青白,除了“对不起”,一时竟找不出别的话来。

冯如萱顿了手,扭头看廖祈恩,一双眼漆黑得泄不出一丝情绪,也许她本来是要发作的,但最后忽然笑了一下:“让我们的亏损有点意义吧。”

“啊?”

“好好跟黎序璋在一起吧,不该做的事不要再做。若不是他明明有怀疑,却不肯调查你,我们不会是那个下场。”

廖祈恩一愣:“他早就知道?”

这回冯如萱脸上挂起了那种令人自惭的笑容:“你和谭奕枫私下见面的事,若我们知道得像黎序璋那么早……”她没有再说,拎起一件大衣走进试衣间。

廖祈恩站在原地,说不震惊是假的。虽然一早知道序璋对自己宽容,知道他的爱真心而切实,但听到这个消息,仍旧心中涌过一阵暖流,酸胀而动容,伴着愧疚与悔恨,情绪交杂难言,只想即刻去见序璋,好给他一个切实的拥抱。才分开片刻,她已无尽想念黎序璋,想念他的人、他的心,甚至他在身旁时的气息。

冯如萱出来,对着镜子照了照,回过头来问廖祈恩:“好看吗?”

“还行。”

对方笑起来:“那就是不好看。”也许是已发泄完毕,她不再谈论令彼此尴尬的话题,问她,“你呢,是随便逛逛还是有目的而来?”

“想挑一件参加婚礼的小礼服。”

冯如萱穿回自己的衣服:“走吧,我替你参考。”

两人顺着走道一路往前,开始聊一些安全的话题,虽然无趣,但一时仿佛成了朋友。等到两个男人打电话找过来,彼此已经互相参考着在不知不觉中提了好几个购物袋。表面上这是一次愉快的偶遇。

等到道了别,廖祈恩停下步子,认认真真地看着黎序璋:“序璋,那时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黎序璋愣了一下:“知道什么?”他表情严肃。

“知道我和谭奕枫有联系。”

他忽然笑出来,接过廖祈恩手里的袋子,揽住她的肩:“我都不在意了,还提它干什么。”

廖祈恩没有笑,低头握住黎序璋的手:“序璋,谢谢你。”

“不要嘴上说,我不贪图你‘谢谢’两个字,等下记得亲我算回报。”

廖祈恩:……

裴芷兰的婚礼在二十世纪初建的别墅区一带举行,廖祈恩进了门,连赞叹都来不及,算盘已经先打好,和黎序璋描绘她并不宏伟的商业计划:“这里不错啊,办婚礼特别有情调,应该会有很多新人喜欢。等下我得去问一下这里的租金怎么算。”

黎序璋失笑:“恐怕你租不到。”

“为什么?”

黎序璋站在院子门口往里看,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这里莫说房子,连草坪都有半个足球场大:“因为这里是裴芷兰的新家。”

廖祈恩瞪大眼:“大土豪啊!”

黎序璋笑:“土不土等下你自己看。”

在草坪等待观礼,场景搭得比廖祈恩他们搭的好十倍。

“金钱!都是金钱的痕迹!”她说。

黎序璋遇到老友,被拉过去闲聊,廖祈恩落了单,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周围,立到大幅婚纱照边去看那位令她好奇的土豪,结果人家虽然长得普通一些,但看着相当儒雅斯文。

“根本不土嘛。”她随口感叹了一声。

“当然。”身后有人说,“这位薛先生可是国内相当出众的经济学家。”

廖祈恩脊背一僵,回过头只见谭奕枫立在她面前,双手插在裤袋中,从前是浪荡不羁占了上风,眼下却察觉出一种阴郁的城府来。她脸色已经难看了起来,怕黎序璋看见,迫不及待就要走。

谭奕枫却不打算就此罢休:“廖小姐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毒蛇当然人见人避。”

谭奕枫笑出来:“廖小姐,你看你,说得好像我是个无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可是我再怎么坏,不也孤掌难鸣吗?”

廖祈恩瞪住他。

“你看,我早就说,黎序璋对你不一样,你还不相信。换了别人,今天还有机会来这里?他对你可真是……啧啧……情深意重啊!”

廖祈恩知道与他多说无益,转身要走,对方骤然拔高声音:“还有……”

周围有人回过头来,廖祈恩怕引人注目,只好停下步子。

谭奕枫往前踱了两步:“不要只当我是恶人,咱们两人,我若有半斤,你起码也得八两。”

廖祈恩咬牙切齿,因为知道他对自己的讥讽并非空穴来风,她愈加恼羞成怒:“你还想说什么?”

谭奕枫这下笑了:“没什么,只想回味一下胜利者的感觉。黎序璋呢?你帮我问问他周末要不要一起打高尔夫,我们可是很久没一起玩了。”

“你要是有诚意,不如自己问他。”廖祈恩强压住怒火,逃出谭奕枫的视线。

被谭奕枫扰了兴致,廖祈恩全程怏怏的。回程的路上,黎序璋开了口:“不高兴?”

“哪有。”

“裴芷兰叫我也不过是因为大家日后或许仍有相互协助的价值,我们俩私下早已不联系,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

“那是因为看人家的婚礼受了刺激?那么大草坪我可没有啊……”

“谁说这个啦。”

“那么……”车子被红灯挡在路口,天已黑透,路灯灯光下,有丝丝白色的东西自高空掉落。

廖祈恩愣了一下,按开车窗伸出手去,触到一点冰凉的东西,忍不住叫起来:“下雪了!序璋,下雪了!”

风灌进来,比起寒冷,更早感觉到的却是舒爽的清醒。黎序璋嘴角带着笑看她:“很喜欢下雪吗?”

廖祈恩回过头来,一脸“那还用问”的表情:“有不喜欢雪的南方人吗?”罕见的雪花是湿冷冬季仅有的安慰。

“怕是不会堆起来。”有人大煞风景。

廖祈恩不在乎身旁人煞风景的话,兴致勃勃:“你知不知道,在韩剧里,初雪往往是一年中最浪漫的时候。通常第一次约会或者定情啊……”

黎序璋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所以呢?”

另一个人不接话,指着不远处:“你看那边是不是一个花店?”

黎序璋忍住笑:“是吗?看不清啊。”

廖祈恩扭过头,用力“哼”了一声。

黎序璋默不作声地穿过街口,开过花店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廖祈恩本以为他开玩笑,结果真的看他没有停的意思,心里骤然一阵失落。

黎序璋用余光去瞄她,看她气呼呼的样子笑出声,掉了头拐到花店门口,进去捧了一束花出来:“喏。”

廖祈恩接过来,借着霓虹灯看那花,很大一束,品种纷杂裹在一处:“没见过这样搭配的。”

黎序璋站在她面前,车门还没关,他往前凑一点,扶住廖祈恩的头,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吻:“选选看,最喜欢哪种,用在我们婚礼上。”

廖祈恩一愣,脊背挺直,抬头迎上黎序璋的眼神:“啊?”

“我说得不清楚吗?”他连眼里都是笑意。

廖祈恩深吸了一口气:“我……”紧张得声音都是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

黎序璋抚她发丝,声音里的笑意满街汽笛声都掩不住:“我现在是求婚—在初雪的时候。”

廖祈恩说不出话,把头埋进花束里,但笑声出卖了她。

黎序璋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怎样,是现在就接受还是考虑考虑再接受?”

廖祈恩抬起头来,脸上有一点羞赧的红,却还要嘴硬:“只有花吗?”

黎序璋扬眉笑:“我就知道你!”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丝绒盒子,掀开看是一双对戒,黄金质地,却精细漂亮得像艺术品,“祈恩,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感谢今天你主动要求初雪的浪漫,给了我这个机会。”

廖祈恩捂着眼角笑,黎序璋却认真起来:“那一年你走了之后,我时常后悔,但总以为自己能走出来。爱情嘛,不会是人生的全部。但年复一年,往事更清晰。我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本能觉得那是恨和厌恶……”他说到这里摇头微笑,“后来婚宴重逢,我们在鹿鸣路吵完架,那一夜台风过境,我心里却静得像……像在密室点了根檀香,我恍然大悟,如梦方醒。我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雪落得大起来,黎序璋肩上有一层薄薄的白。

廖祈恩眼眶潮湿,去掸他肩上的雪:“快进来,外面冷。”

黎序璋不动,只是笑:“我已决定好余生要与你共享了,只等你首肯。”

“既然这样……”廖祈恩跳下车,“我岂不是一定要与你共享这初雪?”

是时无月无星辰,风雪交加,彼此却觉胜过此前每一个风平浪静的夜。

黎序璋已经开始选海岛,他将一沓旅游宣传册放在桌上,对女朋友说:“你看看,喜欢哪里。可以提前开始准备了。”

廖祈恩走过来趴在他背上:“还是先别说这个吧,我们得首先见一下双方父母啊……”

黎序璋侧过头看她,皱着眉说:“我担心你爸妈不喜欢我。”

廖祈恩忧心忡忡:“该担心的是我吧……”她想起那一回住在鹿鸣公馆穿着睡袍被黎序璋母亲遇到的样子,“令堂该不会气炸,觉得好好养大的一棵白菜被猪拱了吧?”

黎序璋笑不可仰:“我可没听过有人把自己比拟成猪的。”

“你看你,好好一个高富帅,被我这个白穷美占了便宜,当妈的不得跳脚啊!”

“你倒有自知之明。”

廖祈恩唉声叹气:“没有也不行啊!”

“知道自己又白又美,那为什么还没有信心?”

廖祈恩算是彻底见识了黎序璋无底线的夸人大法。话虽这么说,但黎序璋事实上还是忧心忡忡:自家爹娘是绝对不可能喜欢廖祈恩的。他们最信奉丛林法则,只爱那些门当户对、硬件挑不出错处的姑娘,要让他们接受廖祈恩,恐怕路漫漫啊……更何况,问题不仅于此,若去见廖祈恩的父母,陈年旧事必然是会被翻出来的,到时候,这婚能不能结成还两说。他有点懊恼自己雪夜的冲动了,该先把事情处理好的,或者可以先私下去见一见廖祈恩的父亲,把话说开,旧事若能就此揭过,就再好不过了……

但黎序璋的愿望,终是成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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