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察觉到白颂今天不对劲。
平常对什么都冷淡的人,今天发了几次脾气,尤其是对小智。
小姑娘被凶了好几次差点当场哭鼻子。
快下班的时候,白颂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化妆间,小智忍不住喊住她。
“白姐,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白颂转过身,目光凛冽:
“自己总是犯错就不要说是别人心情不好,以前我是懒得管你,现在既然馆长让我好好教你,那我就尽自己本分好好教你。”
话音刚落下,她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添了句:“徐小智,我要是你来这里一个多月了连给尸体缝个针都怕不如趁早出局。”
小智听了后,眼圈立刻红了。
白颂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山上风大,白颂出馆后不急着上车,她逆着风的方向站立,企图山风吹散她心中的阴霾。
直到上车,她仍感觉自己心里堵着口气,总是控制不住想发脾气。
白颂翻着包,却怎么都翻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她一怒之下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手已经开始发抖,白颂不管不顾下车蹲在地上捡起一个白色药瓶。
可是,药瓶是空的。
她烦躁地踹了一下地上的东西,捞起手机再上车。
路上,白颂给周明东打电话,她紧抓着方向盘尽力让自己不会失控到超速行驶。
“周明东,我药没了。”
电话一通,她直接进入正题。
那头的周明东貌似在做别的事,没反应过来,静止几秒后传来咆哮。
“你说什么!我上个星期给你的药你就吃完了?我不是说不能经常吃吗?哎哟喂你……”
白颂不想听到这些废话,打断他:“你今晚送药过来。”
周明东的碎碎念依旧没停,“什么!你还要吃药,我求求你去看心理医生吧,这样下去你真的很危险。话说我昨晚找你发现你不在家,手机也关机,你该不会是又管不住自己吧,天呐……”
本来周少爷还有长篇大论没讲,结果“嘟”的一声被断送了。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白颂加快了速度。
厨房内,陈烈正在帮忙搬运食材。
侍应生往外端着一盘菜,经过陈烈时,他瞄了一眼然后截住侍应生。
“等会儿,这菜有问题。”
所有的厨师都转过来看他,陈烈端过那盘菜放到案板上,紧接着有些严厉地对这道菜的始作俑者说:“阿成,你又在做菜的时候乱吃东西。”
阿成有点心虚地低下头但是嘴里却还在辩解:“烈哥,我哪有……”
陈烈闻言微微蹙了下眉,指着那道西式酱牛肉说:“这道菜的颜色为什么这么深?”
“淡了我就多加了点酱油。”阿成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在场的其他师傅纷纷好奇地试吃那道:“有问题的菜”。
“阿成,你是想咸死顾客吗?”一位品尝者惊叫道。
阿成惭愧地无言以对,的确,他在做菜的时候喝了酒又吃了辛辣的东西导致味觉反应迟钝。
陈烈不管众人,而是沉默地走向一边撸起袖子开始动手。
他的刀功非常老道,一整块牛肉在他的刀下很快就变成了整齐均匀的片状,而持刀者眼皮都没眨一下。
紧接着烹饪、调料、摆盘,任何一道工序动作都很利落且完美。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一道新的酱牛肉上台。
陈烈又继续搬运食材。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陈烈放下东西接听。
“阿烈,晚上有场比赛,赌金翻倍,来吗?”
陈烈吸了吸鼻子,没有马上回答。
赌金翻倍意味着对手会更危险,可是
“阿烈,下次有拳赛记得叫我。”
脑海里回想起某个女人说的话,陈烈摩挲着手里的塑料袋,在考虑。
对方以为陈烈不想去,又说:“你不去也没事,下次有保险点的场我再叫你,你……”
“我去。”他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对方愣了一下。
谈好后,陈烈握着手机。背靠着墙。
是不是要给她打一个电话。
客厅里,干净的地板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个酒瓶。
白颂靠在酒柜上,手里还拿着一瓶。
没有用,怎么都没有用,无论她喝多少,还是会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凌乱的头发几乎遮盖了她的脸,她的情绪低迷到了极点却哭不出。
白颂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灶台上的刀闪着冷光。
这时,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打断了白颂进一步的想法。
她走近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眼神变得更加阴森。
就这样对峙了几十秒,手机仍坚持不懈地在响。
白颂轻点下“接听”,首先传来的是一声怒吼。
“白颂,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是白恒。
白颂早已习以为常,她轻飘飘地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下一秒还没等白恒说话,她就爆发了。
酒瓶碎在地上,发出巨响,白颂抓起手机声嘶力竭起来。
“你知道我走到今天这步有多难吗,我没日没夜地去努力去考级,你打声招呼就把我的所做的一切都毁了。现在是怎么样?乔振明看不上我就把我往陆牧怀里推,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把自己搞烂,你想让我变成你的利益工具,根本不可能!”
她抓着自己头发,边说边来回走,整个人濒临崩溃。
但是白恒却在那头冷嘲热讽:“你努力就是为了整天跟死人待在一起,白颂,你该清楚白家从来没有没用的人。我之前教过你退步是相互的,你肯听话那我自然也不会这么做。”
白颂气急,剧烈喘息着,她冷哼一声:“所以您是要让我变成姑姑那样吗?”
话一出口,对头的人默然了,好像就这一句能抵过所有白颂充满抗议的言语。
空气仿佛凝结了,白颂还握着手机但是没有说话,瘫坐在地上,眼睛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末了,白恒抛下一句:“下次回家再说。”
挂了电话,白颂起身去酒柜里又开了一瓶酒,她跌跌撞撞回卧室。
书桌上放着一瓶安眠药,她一下全部倒出来,白色的小圆粒滚落在地上。
“根本就不能忘记啊,怎么能忘记。”白颂看着手心的药喃喃自语。
那就死吧,死了去赎罪。
可怕的想法在脑中生根发芽。
外面响起了惊雷,一声比一声响亮。
手机铃声再一次把白颂从魔怔中拉回,她看了眼。
是陈烈。
她直接开免提,然后躺在床上合起双眼。
“什么事?”
陈烈犹豫了下开口:“我今晚有场拳赛。”
床上的人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冷淡地回了句:“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的停顿更久。
“你不是说……说有拳赛就叫你吗?”
白颂无声地笑了下,想到陈烈那发愣的样子,刚才的郁结好像减轻不少。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窗户上凝结起了小水珠。
“可是现在下雨了,而且我今天上班很累。”
她虽是这样说,但是笑容却一点一点放大。
“哦。”
这一声“哦”多少带点失望。
白颂吊着眼梢想更进一步:“你是不是很失望?”
陈烈很快否认:“不是。”
“不是啊,那行,我不去了,祝你好运。”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陈烈任何说下句的机会。
大概想得到陈烈会是什么表情,白颂提唇,靠在窗前望着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内心逐渐平静。
陈烈听到占线声,深深叹了口气,准备换衣服上场。
此次比赛的确跟以往不一样,听说对方也没有过败绩,所以押的钱也比以往翻了几倍。
但是陈烈看上去兴致缺缺,带他的人以为是他在担心对方,拍拍他的后背鼓励他:“加油,我看好你。”
陈烈点了点头仍没什么变化,甚至走向场子的路都变慢了。
台边的观众早叫在叫嚣了,一见到陈烈更加兴奋。
临近搏击台时,陈烈停住了,静静地看向出口那边。
“走啊,阿烈。”后面的人推他。
押对方的人怀疑是他害怕了开始拼命地挑衅。
而陈烈好似脚底摸了胶,一动也不动。
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忽然,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陈烈神情变了又变,眼睛亮了起来,嘴唇微微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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