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这么说，但当务之急还是先稳定住顾颜芳的身体，方亭松很快正色，冷冷道：“务必救下夫人，少了一根毫毛，本官拿你是问！”

    因着方亭松在现场盯梢，梁珈心也不敢闹得太过，只咬牙切齿记恨道：“方知许，若是我母亲有点儿好歹，你就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方知许好笑的挑眉，终究什么也没说。

    看来，果真如她所料，这国公府诡谲云涌，背地里竟不止一股势力，该是还有旁的人手安插进了国公府。

    还在思忖该不该隐晦提醒方亭松一嘴，府医却又唯唯诺诺推门而出，低眉顺眼禀报道：“老爷，夫人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现下还在昏迷中。”

    虽然在场众人多少都能猜出这个结果，但只有梁珈心仍不依不饶，紧紧攥住府医的衣角，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去：“你不是医者吗？母亲吉人自有天相，怎会轻易滑胎……”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梁珈心与顾颜芳才是货真价实的母女之情，但梁珈心心底里却始终牵挂着这位还未出生的弟弟，以至于直接忽视了她。

    略有不悦地瞪了莽莽撞撞的梁珈心一眼，还是方亭松较为理智，只是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府医走了：“罢了，能有如今已实属不易了，莫要给人家添麻烦。”

    低声附和了一句，方知许始终步履平稳地跟在方亭松身后，随他一并踏入顾颜芳房中。

    只觉得迷迷糊糊间经历了莫大的煎熬与苦痛，顾颜芳的感官几乎要痛得死去活来，她咬唇，额头点点冷汗渗出，身下鲜红一片，丫鬟们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拭干净，产婆则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再也不敢出声。

    冷着脸来到意识涣散的顾颜芳面前，方亭松叹了口气，凭空挥散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你放心，我会查明此事的，断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委屈。”

    哪儿还去细听方亭松说了什么，顾颜芳仍然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只闷声迷茫地哼哼着，没有回答他的话。

    梁珈心不知何时已经吓昏过去，两名丫鬟费力地抬起她，一并送去了闺房等待救治。

    方知许就这么跟着方亭松走了一路，见他去了一趟厨房，开始亲自盘问患有莫大嫌疑的下人：“午时夫人可有进食？”

    如此一一盘查下来，最后的嫌疑人也只有午时送去鸡汤的那名丫鬟，方亭松眉头却是越蹙越深，又是一拍桌子：“本官只是前些时日说要择一批下人入府伺候夫人小姐，何时允了！”

    方知许会意，一路跟着方亭松查了半个钟头，她多少也明白了当前的局势，落落大方走出，命令道：“让那名贱婢来见父亲。”

    有了老爷小姐的旨意，厨房下人们哪儿敢不从，去了下人的厢房找了一通，却是什么也没找出来。

    说来奇怪，那名丫鬟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儿踪迹都寻不得，线索直接在她身上便断了。

    紧蹙眉头，方知许只屏退了下人，这才对方亭松凝眸道：“父亲，此事怕是非同寻常，母亲中毒背后定有推手。”

    有推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方知许身为重生一次的金手指大佬，居然也思索不出与此事有关的闲杂人等。

    不止方知许毫无头绪，饶是对朝中局势信手拈来的方亭松，也连连唉声叹气道：“我也没有头绪，不过……”

    “不过什么？”

    “罢了。”不知为何，方亭松话到嘴边，硬是生生转了个弯儿，好似从未说过话一般。

    想必父亲心中定有自己的考量，方知许并没有紧跟着追问，只是分析道：“如此看来，那名丫鬟定有问题，只是我们现在寻不到她，若是大张旗鼓搜查……”

    “不可。”近些时日，国公府早已成为某些人眼中的众矢之的，若是顾颜芳流产的消息再传出去，皇帝那边定然又要注意到方知许了。

    还以为方亭松是在顾忌国公府颜面，方知许哪儿明了他其实是在担心自己，忙顺从道：“女儿自是不敢传出风声去。”

    但是……

    电光石火间，方知许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妙计，她眉梢一挑，眉眼间霎时染上笑意：“虽然母亲的事没有眉目，但……女儿的入宫之事，怕是可以搅黄了。”

    天地之下，能从天子手掌心中游刃有余逃离的女人，怕是至死都数不出一人，方亭松自是不信她能有什么好法子的，只是随意道：“哦？”

    “只是这妙计，恐要委屈女儿了，”尽管嘴上说得不情不愿，但方知许眸底却分明闪烁着一丝笑意，她意有所指道，“若梁珈心得知是我毒害的夫人，皆是我再撺掇一把，令她把我告到顺天府上，再使法子入个狱，熬过选秀这段时间，寻个替死鬼救我出狱即可。”

    这计谋可谓精妙，只是牵涉甚大，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欺瞒皇室诛九族的罪名，方亭松起先还有些动摇：“这……可行吗？”

    “有晋王殿下相助，一切还不是水到渠成。”现下只有这一个方法可行，方知许自然要好好筹谋一番。

    方知许不是没有设想过直接同凌晏深缔结婚约，但考虑到父子关系和睦，以及日后的夺储之争，她终究还是按捺了下去。

    除此之外，能够救自己出来的方法，怕是只有入狱这一个方法了，称病不是很妥当，还是入狱来得方便。

    父女二人草草商议了一番，方亭松心下虽认可这个计划，只是太过冒险，不过为了方知许的未来大事，他还是表示可以搏一搏。

    第二日，方知许依照计划同莺儿在花园中闲逛，拿捏住了梁珈心午间散心的作息习惯，在其必经之路高声交谈。

    由于今儿个烦心事儿太多，梁珈心并没有太多心情去欣赏沿途的花花草草，只是漫无目的走着，一双美目满是妒意：“凭什么……凭什么！”